(2)重見子沐
蕭濤濤托請順風快遞在3月4日下午四點半中,捎走了上面這封信。她要求對方本人憑有效證件領取,否則退回。
3月4日下午四點半,不可能送達郵件。
3月5日是周五,一整天,蕭濤濤沒有等來任何信息。晚上女兒回家,幫她到網上查詢,查詢到的結果是
「3月5日下午四點半,打電話沒人接聽,因為沒有寫明手機號碼,沒有分機號碼;投遞失敗。」
女兒告訴蕭濤濤:「周五本來就不好找人,你又要求本人簽收,肯定要等周一再次投遞,才會有結果。」
但是,蕭濤濤沒有耐心等待。因為寫作完全無法正常進行,蕭濤濤滿腦子想的是怎樣了解真像,怎樣結束事件,或儘快開戰。
逼迫著女兒周六載上自己去尋找線索。幾經周折,上天還是心軟,讓瘋狂的蕭濤濤大體把線索抓住了。
沐在著。並且原地未動。
那為什麼有人要說他「早不在了」?
想想自己的擔心和悲痛都是多餘的,蕭濤濤就忍不下這口氣。
蕭濤濤到附近賓館說好話,找到紙筆信箋和信封,給子沐留言。心情混亂下筆就錯,最後還是女兒代筆,給子沐寫了封簡訊,請他儘快回復。然後一半心在天上,一半心落在胸口,跟氣呼呼,又拿個中「邪」的媽媽毫無辦法的女兒,筋疲力盡地回家。
為表示安撫,蕭濤濤打破從寫作開始就宣布戒掉的看《電視劇》的約定。去買了套《幸福在敲門》,跟女兒一起,過上了幸福的周末。
周末,看著共同喜歡的電視劇。媽媽和女兒說話,就隨便自由發揮,不焦躁不衝突了。但還是沒離開尋找子沐的主題。
思思說:「媽媽,你不要再折騰,等人家收到信,自然會聯絡你。」
蕭濤濤說:「我不能留時間讓他犯錯誤。」
思思不解,問:「他怎麼會犯錯誤,犯什麼錯誤呢?」
蕭濤濤回答:「他不見我就是犯錯誤。我不能容許任何人抹殺美好;誰要抹殺美好,我就幫他摧毀得徹徹底底的,並且粉碎它。」
思思說:「媽媽,你是天使還是魔鬼啊?」
蕭濤濤得意地回答:「我是雙子座:一半是神一半是鬼。你沒看雙子座的概述嗎:跟一個雙子的人談場戀愛,值得回味一生。」
思思癟嘴道:「跟你談戀愛的人也太多了吧,你個個都要去找,還要求人家保存『美好』,你還讓人活不活啊?」
蕭濤濤正色道:「你永遠不會懂得我們那一代人的感情。它不是你們現在『快餐』式的愛情。見面就可以上床,下床就各走各的。我們那個年代,手都不會輕易地牽一下,卻可以保存一輩子的美好回憶。保存愛情,比產生愛情要難多少,你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思思看著電視屏幕,結束話題:「我只知道你青澀得象十八歲,衰老得像個太婆――天真啊天真。」
「你還有沒有點正義感啊?」蕭濤濤氣急敗壞地嚷起來了:「我是要找出那個接電話的人,讓她解釋,讓她學會尊重。」
「好好好,你去;有誰攔得住你要去做的事情。」
「那你周一早點出門,把我捎過去。」
「救命啊――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不管你那點破事情就謝天謝地了啦。」
「喊也沒用,要想活命,周一乖乖地把媽媽送到撫琴路去;媽媽自然就放過你。」
周一,蕭濤濤破例地起了個大早。給女兒和自己安排了簡單的早餐,速速的收拾一陣,對著鏡子自己悲哀了半分鐘,還是決意要勇敢地以現在的面目,去見只見過一次面(相處了十餘天)的子沐。
女兒開車往撫琴路去。蕭濤濤心裡卻在打鼓。
想:一去二十多年,如若真見到子沐,還能認識,能對上話不?
這是個問題。
是個問題也阻擋不住蕭濤濤。
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到她幾天不能寫作。
蕭濤濤在自己的微博里寫到:幾天不能寫作,我幾千上萬的文字損失誰來補償啊???
因為已經來過一次,女兒很順利地把媽媽「拋棄」在路口。
思思說:「你從這裡進去,直走幾分鐘就到了;不會迷路吧?」
「怎麼會?你媽媽是多麼能幹的人。」蕭濤濤拉住車門,可憐巴巴地問:「我有事情,你來不來救命?」
「不來。」思思斬丁切鐵地回答:「你不需要救命。」
「為什麼呢?」蕭濤濤仿著小瀋陽的聲音。
「因為你必然大獲全勝。」
「為什麼呢?」蕭濤濤不肯關上車門。
「因為你是去跟正常的人斗。」
「你是在說我現在不正常嗎?」
「你正常過嗎?」
蕭濤濤一怒,大力拍緊車門:「狼崽崽!」
母女倆隔著玻璃窗,一起笑了。
揮揮手,思思驅車趕上班。蕭濤濤留在馬路邊上,想怎麼打發時間。這個時間,沒有單位上班。
漫步走到子沐的單位,大門內外果然是一派的冷清。
蕭濤濤直接鑽進空無一人的門衛兼收發室,拉開抽屜,想收回周六寫給沫子的簡訊。但不見蹤影。
靈機一動,她拿起收發室的話筒,往自己的手機上撥號。她要核實,子沐的電話號碼,究竟是被誰檔回來的。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蕭濤濤由此斷定,收發室的師傅並沒撒謊,接聽電話的,起碼是辦公室的人。
但,是不是子沐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這是個關鍵的問題。
蕭濤濤最不願意,是子沐自己拒絕了接聽電話。雖然按照邏輯,子沐不可能預見到失去音訊十多年的蕭濤濤,會在某一個他可以預見的時刻,上門找他。
蕭濤濤顧慮的,仍然是子沐當初的警告。
「不要寫信,起碼不能經常;不要見面,否則會拒絕相認,不要隨便打電話。」
想想二十年以前沫子的警告,蕭濤濤就尤其憤概。
不就是有點地位有點身份嗎?有點地位有點身份的人,就如此怕見人,尤其怕見跟自己有過點所謂「曖昧」的人嗎?
蕭濤濤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角色。
現在,站在子沐的門衛室,蕭濤濤擔心的是,子沐從眼前走過,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夠辨認。
二十多年的光陰,可以毀掉一個人全部的容顏。
蕭濤濤想想自己還能有膽氣站到沫子眼下,真是勇敢得驚人。
幾年不斷的病魔纏身,蕭濤濤已經是面目全非。
平素里,她幾乎不出門見任何人,更不見在她年輕的時候跟她相識和相見過的人。
蕭濤濤幾乎沒有過漂亮。但她有過風華正茂。有過魅力。有過獨特的韻味。而這一切,都在這幾年之中,徹底消失殆盡。
思索間,門衛兼收發的師傅回到房間里來。看見蕭濤濤不告而入,就有幾分不高興的表情。
蕭濤濤趕緊道聲對不起。問師傅:「你還認識我吧?我周六來過,給C主任留了封信,我想取回去,親自交給他,因為我還有東西,要一併交到他本人手裡。」
師傅看看蕭濤濤,問:「什麼信?」
蕭濤濤眼力本來不好,給這一問,就糊塗了。辨不清眼前的師傅,跟周六那位,是不是同一個人。便猶豫地問:「周六不是您值班吧,信放在抽屜里的。」
師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拉開抽屜翻了翻,說:「沒看見信。」
蕭濤濤說,「那我在這裡等等C主任好嗎?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我怕見面不認得,就難為情了。」
師傅說:「你在這裡等不到他。他從那邊門進。他的車停在裡面樓道口的右側,只有他的車能停哪裡。你去那裡等他吧。他就該到了。他每天都在這個時間準點到單位。」
蕭濤濤喜出望外。
反覆謝過師傅,按師傅指點的方向,穿過樓道,果然看見樓門的右側,有一個寬大的車位,無車停泊。顯然是停車也論資排輩。
樓后是一個四面大樓圍成的中心花園。
蕭濤濤捏緊著拳頭,盡量放鬆地在花園裡溜達著,等候子沐的現身。她設想著兩人見面的場景,無法預測更失望的應該是子沐,還是她蕭濤濤本人。
進來出去了好多輛車,沒有一輛車停進那個特殊的位置去。
其實前後不過十分鐘的時間,蕭濤濤感覺中,彷彿過去了漫漫長長的若干年。
她的眼睛猛然睜大。一輛黑色的橋車駛進來,直接開到樓門口,停了下來。車一停穩,副駕駛位置的車門打開。有人出得車來,轉身進入門洞。隔著樹蔭,蕭濤濤沒能看清那個人的面目。
她沒有動步,靜等那車最後的定位。是離開,還是再往前駛進並且停泊――那樣的話,下車的人就是子沐本人了。
車啟動了,彷彿退了一步,卻是在前行。片刻間,穩穩地停到了門衛師傅告訴給蕭濤濤的位置上。並且,一位駕駛員模樣的年輕人開門出來,緊隨在前面下車的人身後,也步入了樓門。
蕭濤濤速步跟上去。在樓梯轉彎的角度,仰起臉,輕聲但也清楚地叫出了一聲子沐的本名。
沐條件反射轉身,和藹地應答了蕭濤濤。
在這個大樓內,肯定沒有人敢直接呼叫子沐的大名。
沐停下正在登樓而上的腳步。俯身笑對著樓梯下面的蕭濤濤,卻是兩眼的迷茫。
「你好――你是――?」子沐的微笑勾出了蕭濤濤的記憶。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子沐就在眼前。他在著並且好著。
蕭濤濤也輕微地洋溢出微笑。她說:「不認識了哈?」
沐略顯尷尬,說:「我想想――」
蕭濤濤報上自己的姓名。沫子說:「噢…啊――?」
沐馬上請蕭濤濤上樓。他旁邊的年輕人懂事地退後。
沐領著蕭濤濤一路去往他的辦公室,他終了還是沒說出,他想沒想出是蕭濤濤。
「坐。」沫子說話並沒有蕭濤濤想象中的生疏。
他把辦公室門響亮地關上。然後走向自己辦公桌後面的皮椅,面向蕭濤濤坐下。說:「我完全沒想到是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蕭濤濤再度微笑。她的笑容瀰漫對著往昔的追憶。
她回答說:「我一直知道你在這裡,很多年以前,我給你打過電話到這裡,本來說要來見個面,後來有事耽誤,沒來。」
「哦,這事我有印象。」子沐說。子沐終於徹底記憶起了蕭濤濤。因為他很快提到「頤和園」。
沐說:「一直到現在,每天晚上看電視,我只要看見北京的鏡頭,看見跟北京有關的畫面,就總是會想起在頤和園,在昆明湖上,那個冰窟窿,你扯下圍巾,脫掉大衣;都裹在我的身上;你拉著我跑,一直不停地奔跑……」
沫子沉浸在回憶之中。
沫子的確沒有忘記那些溫馨的往事。卻幾乎完全忘記了現實生活中跟那些往事密切相連的蕭濤濤其人。
這不能不是對子沐曾經掛在嘴邊的兩個字:「悲哀」的印證。
蕭濤濤打斷子沐的回憶。
她說:「每個人都可能經歷那樣的場面,都會那樣去做。「
蕭濤濤不想沫子在二十多年過去之後,來跟自己表述感激或者相類的話題。
「對了,你是來找我有什麼事吧?」子沐問。
蕭濤濤打開包,取出給子沐發的快遞底稿。問:「我給你寄了封快遞,你還沒收到吧?」
「沒有啊。」
「那你先看看這個。」蕭濤濤把底稿遞給子沐,先提醒:「你看了不要生氣。我只想找到接電話的這個人,請她給一個解釋。」
沫子戴上眼鏡,開始看蕭濤濤在怒火攻心的時刻下,寫給他的文字。子沐並沒生氣。他看了幾行就說:「不要找了。現在我這裡很複雜,單位要面臨改制,改事業為企業;人心很浮躁……」
沫子的語調是如往的輕描淡寫。蕭濤濤卻從他凝重的眉目之間覺察到子沐是真正遭遇著空前的煩躁。
蕭濤濤說:「不找就不找吧,找到你了;我的心裡踏實了。我這幾天一個字都寫不出來,損失慘重啊!」
沫子抬眼看著蕭濤濤,倆人一起笑了笑。
沫子繼續看完蕭濤濤寫給他的文字,然後把它們平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他問蕭濤濤:「你寫我啦?」
蕭濤濤點頭。
「但是我沒用你的真名。」蕭濤濤說。
「單位的名稱呢?」子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表情。
「沒寫你現在的單位,」蕭濤濤淡淡一笑,補充說:「但是把你以前的地名和單位寫出來了。」
「還是不要明寫吧。」子沐不是命令的口吻,但也沒有請求的成分。
「好的。」蕭濤濤爽快地應答下來。她覺得應該尊重子沐的意見,無論他基於什麼原因。
他們聊了一些蕭濤濤的寫作和這一去二十多年彼此的經歷。子沐的臉上,始終沒有舒展開來的笑容。
蕭濤濤看著子沐無意掩蓋的沉重,以及游弋在他眼神中的憂鬱;不由自主地一陣心疼。
但,多年以後的第一次見面,蕭濤濤不能給與子沐任何形式的安慰。那樣,會讓子沐更覺得傷痛。
沐拿起桌上的紙張,問蕭濤濤:「這個,你是想拿走,還是――」
蕭濤濤說:「都可以。你想怎麼處理都行,還給我也行。」
「那就留給我吧。」子沐再次瀏覽蕭濤濤憤怒之下的揮灑。他說:「你比我強。你寫的這些東西――」
「你什麼感覺呢?」蕭濤濤急切地想得到肯定。
「文筆很流暢,並且……」子沐沒有繼續評價。取出張紙片,說:「你把在連載的作品出處寫給我吧。」
蕭濤濤起身走到子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準備寫給他連載的網址和網頁。隨口問:「寫哪個呢?天涯,新浪,起點,網易都有。」
「都寫給我吧。」子沐說。
「你去看看我的微博吧,昵稱是『五月猴兒』;我的微博還寫得不錯,大家都還喜歡,我剛寫不久,都得到兩枚勳章了。」
沐這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笑著問蕭濤濤:「你還對這些感興趣?」
「嗨,你還不要笑。我寫微博比寫小說還精心。我寫不出小說的時候,微博也是一樣堅持寫著的。也許有一天,我會出一本我的微博專集。真的,你不要花時間去看小說,我很快就寫完了,寫完了會先做幾本出來,給有關的人審閱;我會給你送一本來的,到時候你慢慢審閱。」
沐接過蕭濤濤寫給他的網址,問:「你沒用『小桃』這個筆名了?」
「小桃本來就不是我的筆名。」蕭濤濤想告訴沫子,只有他一個人叫過她「小桃」。但沒有告訴他。
蕭濤濤說:「我現在都用我在美國用過的名字『anne』」。
「你去過美國」子沐有點驚訝。
「去過美國,本來不打算回來了。但是辦綠卡要上法庭,陳述你自己在中國遭受的『*』。我做不到。雖然因為出身,我遭受了不少的歧視,但我不能做到,在不是我的祖國的地方,詆毀我的祖國。」蕭濤濤停了一下,接著告訴子沐:「後來我又得到過兩次美國簽證,都因為同樣一個原因,同樣要面對的選擇,最後都沒去,再不想去了。後來去了加拿大,經歷了很痛的一段……」蕭濤濤直視著子沐,不讓自己流淚。她說:「很痛的故事,在另一本書里。我不打算出版,有個朋友告訴我,有些事情,是需要帶進墳墓去的,我可能會把它帶進墳墓里去。」
沐善解地保持著靜默。
蕭濤濤吐口氣,微笑著對子沐說:「現在都過去了,我象那隻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的駱駝。慶幸的是,我活過來了,並且還能微笑,還能寫我想寫的文字;我覺得自己真棒。」
沫子讚許地微笑著。
蕭濤濤覺得應該告辭了。子沐還有他的工作和煩惱。
「把你的電話告訴我吧,」蕭濤濤一邊整理掛包,一邊拿出手機,對子沐說:「我也許不會找你,但我不想再受驚嚇了。你有什麼情況和變更,一定要告訴我。」
「我的座機一直沒變,我把手機號也給你記下吧,」子沐含蓄地叮囑:「晚上不方便打電話。「
「我知道。」蕭濤濤知道子沐的意思。
蕭濤濤按子沐的報道,把子沐的座機和手機號碼存進了自己手機的通訊錄裡面。
她抬起眼睛,對沫子說:「你忙吧。我該走了。不要把那些事情看得太重,該放下的就放下它吧。一個人,到了我們這個階段,在著,健康著,平安著,就很幸福了。」
「我本來是要開會。你來了,我就不開了。我說了算。」子沐說。
蕭濤濤站起來,笑著說:「我就是怕你周一有列會,所以趕早來;要不然,得等半天。不過你現在召集開會,也還有足夠的時間。」
沐走過去把門打開。
他們一起走出辦公室。
蕭濤濤說:「就到這裡吧,不要送了。」
沫子沒應聲。左手輕輕攬了一下蕭濤濤。倆人一起穿過子沐屬下的辦公室過道,並肩下樓。子沐滿臉嚴肅,走路穩捷而有風度
走過蕭濤濤清早來的時候遇見的那位師傅跟前。蕭濤濤真誠地道謝,說:「師傅,謝謝您了。」
「不謝。」師傅在子沐跟前沒有抬頭。
沐一路沉默地把蕭濤濤送到大門外。蕭濤濤看他還沒有停駐的意思,便主動停駐,跟子沐道別。
「就到這裡了吧,有心情和時間的話,打電話,我們來接你出去,散散心,說說話,我的家不大,但安靜,溫馨。」
沫子沒有一點點笑容。他問:「你打的還是趕公車?」
蕭濤濤說:「我往前走一段,看情況再說。」
她走出去兩步,轉身見子沐還立在原地,便展開笑容再次跟他揮揮手,做了道別。轉身往前走,再沒有回頭去看子沐走沒走。
蕭濤濤一路走著到了地鐵站,走了大約有三站公車路程。
她的心情完全釋放開了。
跟子沐在一起,還是當年的感覺。
這是最欣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