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回來了
黎宏心裡很亂,幾乎還沒有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只知道,電話里華初容的聲音特別低沉絕望:「黎宏,我現在在醫院,你能過來一趟嗎?」
這聲音就如當年那個迷離的夜晚,她萬般受傷的對他說:「黎宏,我在酒吧,你能過來一趟嗎?」
華初容斷斷續續的說:「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他和你一樣。。是熊貓血。。」
「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如果你不救他的話,他就要離開我了。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一畫。」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你現在就過來好嗎?你過來了我再詳細告訴你。」
她說得很混亂,一時間都無法詳細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實際上,他不止一次的懷疑過那兩個孩子的身份,只是被她堅定的否認后,他才徹底死心。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可在他心裡卻是最狂喜。
天知道,他是多麼希望可以和她有牽連,有一生一世扯不斷的關係。
掛斷電話他就直奔醫院,他的直覺告訴他,雖然華初容一直沒有正面告訴他答案。但是他已經得到,聞一畫就是他的孩子。
他輕聲對顏博士說:「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救救一畫。」
安靜的手術室里,有院長,有護士,設備先進齊全。
還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身著略帶粉色的襯衫,修長的九分休閑褲,雙手攏抱低頭靠在牆壁上。
被他的腳步打擾,他慢慢的點起頭,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黎宏詫異萬分,他。。竟然沒有受傷?走上前,他打量著他:「一畫,你沒有受傷?」
顏博士面帶歉意的說:「對不起,打擾到你了。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讓初容說出事實。為了這個事實,一畫是費心了心思。」
他嚅嚅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聞一畫心情複雜到極點,眼前這個男人是黎軒文的父親,可,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閉上眼深深的嘆氣,立起身,喉間卻無法說話。用這樣的方式找出自己的父親,實屬無奈。而且,即使父親在眼前,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相認。
手術室里洋溢著一股叫尷尬的氣氛,院長輕聲說:「顏博士呀,這次為了陪你們演戲,差點沒閃了我的腰。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顏博士賠笑:「這不是迫不得已嘛!因為你這是私立醫院,我才敢請你幫忙,換在其他醫院,我是萬萬不敢想的。」
「唉!!」院長深望了黎宏一眼,搖搖頭。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這次卻陪演看了這番人間故事。他實是不知道,該如何來評價這場過往煙雲。
當初顏博士請他陪演的時候,他當時就覺得這簡直胡鬧。
可是看到這一對父子相認的尷尬場景,突然感嘆,人世間情為何物,真的是剪不斷理不亂。
讓他一個從醫多年的,早就看淡悲歡離合,情情愛愛的老醫生竟然有那麼點無奈。
黎宏仔細的看著眼前的聞一畫,一眉一眼之間大部分是華初容的容貌。但是高挺的鼻樑和黎軒文一模一樣。他想起了當年李明澤到辦公室詢問的場景,他很青澀卻非常直接的問,校長,你是不是認識華初容。
他緩緩的走近聞一畫:「當年你來找過我是嗎?」
聞一畫還沒回答,顏博士卻替他說:「黎校長,他不是李明澤。」
「不是嗎?」黎宏疑惑的轉向他,「其實我看過李明澤的轉學檔案。」
「我,真的不是李明澤。」聞一畫的聲音有點發顫,「我問過顏博士,他沒有給我做過所謂的催眠。我也做過恢復記憶,我完全沒有李明澤的記憶碎片。」
黎宏的思維更混亂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在找答案。但是我能確定我不是李明澤。」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現在只有一個人知道答案:華初容。
縱使黎宏儒雅,此時也是振驚萬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
話雖在口邊,「父親」兩個字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聞一畫卻意外的搖頭:「正因為我不確定,所以才會請大家陪我們演戲。」
黎宏瞬間明白了,他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份,但是華初容又怎麼會主動說呢?
他設計了這場「車禍」,就是要逼華初容自己說出事實的真相。
此時,聞一畫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場景,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樣一樣的青澀少年憂鬱的看著黎軒文,滿心狐疑的問黎宏,還有眼間無盡的失望。那個孩子一直都想找出自己的父親是誰。
皺了皺眉,他勇敢的面對黎宏的目光,心裡鼓足了勇氣,嘴唇間微微顫動,連呼吸都短促起來,他輕聲說:「謝謝你肯來救我!」
雖然不是心中期待的那句話,但黎宏覺得,即使此時他叫了一聲「爸爸」。自己也會覺得茫然失措。
一聲簡單的「謝謝」,卻讓他眼眶紅潤,真的是老了。
他遲疑的伸出手,搭在聞一畫寬闊的肩膀上,一邊點頭,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好,把你媽嚇壞了。」
「一畫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顏博士又替他回答了。
黎宏百感交集,想到自打聞一畫出現后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更是如此:「山不轉水轉,想不到我們還有這麼深厚的緣分。」
「現在,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李明澤和我的關係了。」聞一畫的聲音說不出的低沉。
那個似他不似他的少年,那個在青蔥歲月就匆匆離去的少年,他唯恐驚擾了他,也唯恐傷害了他。
「不早了,出去吧!」院長適時提醒著他們。
。。。
黎宏進去已經有陣子了,急救室里沒有任何的動靜,華初容的心都縮成了一團。
她坐在椅子里喃喃的說:「會不會超過了時間?一畫不會有事吧?」
顏玉堅定的安慰她:「放心吧,華總,聞總一定不會有事。」
「真的嗎?」她盯著急救室上那通亮的「手術中」的燈問道。
話音剛落,燈就暗了。
她「嚯」的站起身來,還沒有衝到門口,急救室的門已經打開了。
院長先行出來,卻沒有看到護士們推著病床,她的臉剎時變得死白,衝到院長面前,剛要開口,就看到顏博士和護士們走了出來。
她緩緩的移動著目光,透過他們,看到了跟在後面的黎宏,還有他旁邊的聞一畫。
他倆並排著走了出來,是的,走了出來。
她晃了晃頭,又仔細看著前方,她的一畫真的是走出來的。
她僵在原地,眼睜睜看到聞一畫完好無損的走到面前。
伸出發抖的雙手,她從聞一畫的肩膀上開始凝視,順著他的肩膀一路撫到手掌,一把抓住兒子的手,不敢置信:「一畫,你沒事?」
聞一畫感受著她強烈的失而復得的感動,點頭:「媽,我沒事。」
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那份壓力,把他一把攬住,止不住的哭出來,壓抑著聲音:「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兒子,我的兒子,你沒事就好,你不可以離開媽媽,媽媽沒有了你,該怎麼辦!」
聞一畫喉間哽咽,竟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扶著她的雙肩,安慰著:「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夏子青皺著眉看著這一幕,顏玉在他身旁輕聲嘆氣:「聞總等這一天很久了。」
「沒有你,估計這一天還要等很久吧?」夏子青輕聲問。
顏玉看向聞一畫:「聞總還有個最大的願望未了呢!」
夏子青聽懂了她說的話:「這一天也快了。放心吧!」
他心裡明白的很。這麼長時間的蟄伏,不就是為了圓滿嗎?
只是他們的圓滿付出的辛勞比他人要大得多,只希望他們會更幸福。
顏玉揚起臉笑了:「說到底,都是該感謝你的。」
「舉手之勞而已!」他雖然說得很輕鬆,但是還真的有點扎心。
畢竟,那樣平靜的形婚,他卻看得很美好,而且珍惜如命。
剩下的時間,他們不想再打擾那三位本該是一家人的人,使了個眼色。他和顏玉靜靜的走向電梯。
抬起手腕,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四點,確實有點累,夏子青想著。
顏玉也顯得有點安靜,看著她姣好的面龐,他說:「不如,我們去江邊坐坐?」
顏玉不抬頭,也不看他,對著華燈猶亮的街道輕聲說:「好。」
王雪言很久沒有如此多夢了,不知道是因為疲累,還是因為回到杭州有點期待,總之,她睡得很不安穩。
臨近凌晨五點的時候,她徹底的醒了。拿出手機不停的翻看著和聞一畫以前的聊天記錄,她在心中說:「一畫,我回來了,孩子也回來了。」
腹中的孩子就像聽到了她的召喚,輕輕的踢了她一腳。
已經四個月了,小傢伙經常會這樣和她交流。有時候,他踢她,她會輕輕拍著回應,跟著,他也會回應。
她在想,這一定是一個小男孩吧,情商還很高,這麼會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