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得尊重是比獲得愛情更重要的事。
「他好帥呀。」
「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不覺得么?他高高瘦瘦,冷酷,機智,聰明,很有個性。」
「小桃,你一下就給他打了這麼多漂亮的標籤。我看你已經愛上他了。」
「我沒有。」
「嗯?是么。」
「真的沒有,真的。真的。」
我和紅在夜晚的民宿公寓喋喋不休的討論一個剛剛認識的男孩。她一定要堅持說我愛上了他,可我堅稱我沒有。真的沒有。
這個故事,還要從一天前開始說起。
我首先認識了紅。然後認識了男孩。
我們在台北旅行。
我是小桃,機緣在一家民宿認識了紅,並與她結伴同行。
紅是那種獨立又感情豐富的女孩。我第一次見到她,她正在民宿的公共區域用一隻粉色捲髮棒梳她的長直發。因為我們都是一個人從大陸來到台灣旅行,又因為我們都想在台北找一個可以一起走的伴侶,於是我們自然而然的在夜裡聊起天來。
路途中遇到的朋友,有時候比相處共同工作和生活了很久的人還容易成為貼心朋友。
我覺得她很懂感情,因為她在認識我的第一個晚上就向我坦白了很多她過去的感情史。並且向我分析,在每一段感情里,什麼讓她開心,什麼令她成長。
昨天她帶我去台北101玩,我以為她要拉我逛街,結果她拉我去101底下夜店蹦迪。
然後,我認識了黑和藍。
在剛剛結束跨年的夜晚,台北夜店絢爛的燈光、熱烈的音樂、陶醉的酒,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大家快樂的擠在幾百平的夜店舞池,彼此與彼此很靠近,幾乎每個人都緊緊貼到一起,許多人甚至擁抱到一起,大家縱情揮灑多巴胺和荷爾蒙。
我被紅拉了進來。帶著旅行的好奇和挑戰自己的興奮。
我以前幾乎不去夜店,在有限的幾次被朋友帶去夜店玩,我表現的像一隻與喧鬧格格不入的安靜的呆瓜。在朋友們熱烈又狂熱的舞蹈時,我安安靜靜坐在牆角,別人目光看向我,我保持傻笑。
可是紅說,你必須去,我有朋友介紹給你。
我說,別的地方認識也可以。
紅說,你的旅行只有三天,喝酒是最快和陌生人熟悉起來的方式。我可不想你離開時,只記住台北的風景。
紅說的很有道理。
到夜店后,紅將她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她拉著我的手擠過夜店裡擁擠的人群,帶我走到一個舞池角落裡圓形的吧台旁邊。
燈光迷離,我看見一堆酒瓶後邊坐著兩個男孩。
「這是黑。」紅指著左邊戴金邊眼鏡的瘦高的男孩子,他冷靜的向我點頭問好。他穿一件黑色套頭衛衣。三顆paly大紅心在他的衣服上發射。
「這是藍。」紅指著右邊戴鴨舌帽,穿藍色衛衣的男孩。藍愉快的向我笑笑,向我說,你好。
我覺得黑和藍長得有點像。
第一眼看到他們會覺得他們很低調很平凡,但是相處之後又發現他們的身體里各自裝著一個有趣的靈魂。
我們四個在熱鬧的音樂里圍坐在一起,大聲聊天。
真的要好大聲,常常,還需要貼近對方的耳朵邊。不然音樂太大,根本聽不見!
黑說,他剛剛結束國外的學業,目前在北京做區塊鏈的工作。
區塊鏈我了解一點,於是說,噢,原來是幣圈人士,幸會。
黑說,一份工作而已。不過有一句話叫「幣圈一天,人間一年」,我們行業真的變化太快。
我問,那你們會不會很辛苦呢。
黑說,身體又累,心也很累,但是很掙錢,所以我認了。
我笑。然後我們又聊了很多他圈子裡的鬥爭、分化,分錢與搶錢的故事。
我說,我與你的工作很不一樣,我目前在一家國企工作,待遇自然沒有北京高,但是對女生來說足夠,而且生活和工作都可以比較穩定,有時間讓自己舒服的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黑說,那很不錯。等我累了,也去一家國企過幾年輕鬆日子。
可是我覺得他根本不可能去一家國企,我從與他的聊天發現,他對挑戰鬥志滿滿也充滿興趣。
當他頭頭是道的闡述他對一些事情的看法,雖然他現在還只是低調的坐在那裡,但我卻覺得他的身體里住著一隻鷹,蓄勢待發的想要振翅飛翔。
他很聰明。
相處起來也很富有感情。
他擁有一種不可掩飾的自信。
紅與藍也在一旁聊天,他們聊的是台灣旅行的見聞,像阿里山的小火車,花蓮的海,台北的夜市和台北的雨。
紅忽然說,好無聊啊,我們喝酒玩遊戲吧。
黑和藍都雙手贊成,於是我們開始喝酒玩遊戲。
我們四個玩擲骰子猜點數的遊戲。大概是大家都沒有使出渾身解數,因此基本的排面是,我們四個輪流的輸,因此也就輪流的喝酒。
他們每次喝三分之一杯,而我因為不太會喝的緣故,他們特許我每輸一次只喝一口。
但是只喝一杯已經讓我微微有些醉意。
他們三個,看上去只是很開心,臉也沒有紅,也沒有醉意,大概喝到剛剛好的程度。
每輸一次,還會要被問一個問題。
我們彼此問的全是情感問題!
就彷彿這樣的場合只有問情感問題才比較適合。一輪又一輪的情感問題,比如什麼時候初戀,為什麼要分手,何時初吻,初吻什麼感覺,等等等等。
隨著酒精的陶醉,彼此逐漸熟悉,我們所問出的問題越來越「另闢蹊徑」。有些我羞於說出口的就含糊過去,而他們卻都那麼赤辣辣的袒露自己一切隱私,讓我聽了心驚膽跳,臉紅到耳根。
幾輪酒下來,大家在酒精和多巴胺的鼓勵下都卸下了對彼此的防備。
在酒吧的杯盞的逡巡中,男生扮演了一個王子的角色,他剛剛斬殺完巨龍,披荊斬棘而來,現在正銜著玫瑰花緩緩爬上城堡,他唱著歌,等城堡里的公主肯拉開窗帘。
而女生則扮演城市裡羞澀的公主,陶醉在王子炙熱的自我剖白里。她很害羞,微微的興奮,略略的好奇。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公主不可以走出城堡去。
在音樂和燈光的迷離里,酒杯輕碰的叮噹清脆里,我們分享秘密,分享心情,一下子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後來,紅提議大家一起去舞池跳舞,她和藍一起離開。離開前把我交待給黑照顧。
她說,「你好好幫我照顧我的這個妹妹哦。」
黑說,「沒問題。」
然後,紅拉著藍的手去舞池熱舞起來。
我在想,我為什麼需要人照顧呢?我這麼大的人,還會需要人照顧么?
然後我追隨著他們的身影,看見他們貼得很近,肢體舞動著,眼神交錯,氣氛很熱烈也很曖昧。
然後黑說,「我們也去跳舞吧。」
我擺擺手說,「我不會,你別為難我了。」
黑笑笑的說,「沒關係,我教你。」
他走過來,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伸出手來邀請我。
我想要拒絕的,想想我笨拙的舞蹈,我就感到羞愧。但是他主動拉住了我的手,就好像剛剛半個小時的談話已經將我和他變成了極其熟悉的人。他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向我伸出手來,將我從位置上拉走。
在走入舞池的短短的路途里,卻感覺有成千上萬的人,就像肉體障礙物一樣擠在舞廳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四處都是汗水,到處都是曖昧。
他撥開人群走得兇猛,我卻被各種各樣的人堵在路上,走得艱難。
於是他所幸走過來,幫我擋開人群,用身體護住我前行。
我縮著頭,躲在他的下巴和胸膛之間,偶然間抬頭,看見他支著手,嘿嘿的朝我咧嘴笑。
他臉上的樣子,像化開水的冬日的冰,是什麼事情令他這麼高興?
「來,我教你,你就手這樣這樣這樣。」
「蛤?」
「這樣…這樣!
「蛤…啊…好…」
他向我比劃著,左揮揮右扭扭。揮揮揮!扭扭扭!我傻傻看著他,在狂亂的人群里感到為難極了,我尷尬的小幅度揮舞著拳頭,勉強的笑著。
「哈哈哈,你好可愛。不是這樣啊!是這樣子!」
大概是我跳的太笨拙,他所幸,竟然,大膽的伸出了他的胳膊,兩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大力的將我兩手抬起來。
這這這,這個時候我應該甩開他大力要走的吧?
這樣好嗎?!
可是心砰砰跳得很快,腦袋充血到木納,我就那個樣子獃獃的站著,跟著他的拉扯,模仿他蹦跳搖擺。
我好笨拙。
「哈哈哈!」
可是我面前的他,看著我這個樣子反而更開心了,他高興的像個孩子。蹦跳著又像少年。
「好了好了,饒過你。」
我呼了一口氣,終於可以結束了,可以他忽然又提議,「你現在完全放不開,我們再喝一點酒吧,等你興奮起來就可以跳得起來。」
啊?又喝酒?現在只有喝酒才能拯救笨拙的我了嗎?我尷尬的想。感覺身體都變得僵硬。
他向我揮手,示意我跟上他的步伐,他要帶我穿越到舞台一側的吧台去。
可是人太多了!
燈光太耀眼,音樂太響烈。
我艱難的挪著步子。
當我打量著周圍的人群,看到大家隨著音樂有節奏的上下跳動,揮動雙手。我感覺身體更僵硬了,感覺蹦迪這件事這輩子怕是學不會了!
他走在我前面,覺得我走得很慢,於是回過頭來拉住我的手,帶我艱難前行。
我記得他手的感覺,骨感而有力氣。男人的手。但是認真的握住我的手。
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不敢動彈。
我們到了酒吧台旁邊,他給我買了一隻啤酒,遞給我。
「你先喝,喝不完給我。」
「哦…好。」
我喝了一口,然後舉著酒杯傻站在那裡。
他笑著接過酒瓶,他要幫我拿著嗎?
不!是!的!
他竟然毫不介意的拿著我喝過的啤酒接著喝起來!
這是間接接吻吧?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然後,他又自然的將酒還到我手上,他說,「你再喝一半,剩下的給我。」
我看著酒瓶里剩下的半瓶酒,所以,我現在要跟他分享一瓶啤酒?
同一瓶啤酒?
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喝同一瓶酒。
這很…
那什麼。
可是我從來不喝別人喝過的東西。
可是…
可是他笑著望著我,我心砰砰跳著,在他的注視下大口喝掉剩下的那半瓶啤酒。
所以,我們親吻了。
臉紅到不行,緊張到不行。
不由自住將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喝掉了。
我醉了。
對么?
我真的醉了。
然後他又拉我的手,帶我跳舞。他鼓勵我,可我說,我做不到,我儘力了,我很害羞。
他在激烈的音樂里大聲的向我喊,我聽見他問我,「你有男朋友嗎?」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我沒有。」
他咧嘴笑了,露出白牙,他叔,「我也沒有女朋友!」
他面對著我,在燈光閃爍里,他閃爍他的雙眼微笑的看我。
此刻的他,與剛在認識時又些不同。
原來那樣冷靜的面貌下藏著一隻炙熱的靈魂。
然後他注視著我,靠近我,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個吻。然後笑笑的望著我。
那個吻很快,讓人措手不及。
我看著他,大概過了幾秒。然後靦腆的轉過身去,不去看他。
然後他還是抓住我的手跳舞,我沒有拒絕。
2個小時。
我們在酒吧呆了2個小時。
然後紅來接我,她說不早了,姑娘們回去休息了。
黑問我要了我的微信。我給他。
我看到他微信的頭像果然是一隻海上飛翔的鷹。孤獨又勇敢。
我們約好明天一起坐車去台北的東邊玩。去九份,猴垌,陰陽海。
大家愉快的分別,依依不捨。
而我,在回到住處后度過了難以入眠的夜晚。
我心裡有些緊張,有些悸動,有些期待。
這一個忽然出現在我生活里的人,忽然靠近我身邊的人,我並不反感他。
於是夜裡,紅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人家。
我說沒有,絕對沒有。
紅說,沒有就好。你是笨女孩。
我說,為什麼這樣說?
紅說,你都還沒好好認識他,這麼短暫的接觸可不要太當真哦。
我說,好。當然。
紅說,人家在國外生活的,也許只是表達更大膽開放,笨女孩你要記得哦。
我說,好,我記住了。
紅說,那好吧,早點休息。
我點頭。
道理我都懂。
可是心裡一直砰砰跳。
折騰到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再見到黑和藍,是在去猴垌的捷運上。
他們在捷運站入口等我們。
可是我和紅手挽著手走過去,卻發現他們並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多出來的是一個女生。
我和紅越走越近,我發現那個女生跟黑很親密的樣子,時而摸摸他的臉非常關切,時而挽住他的手十分體貼。
紅拉長了臉,悄悄跟我說,看吧,所以不能太當真,他是有女朋友的!
我心裡像自西伯利亞吹來了一股寒冷的風。拔涼。有一些失望。
但是理性告訴我,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
然後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和紅走近了他們,那個女生有一頭金黃的長直發,塗了藍色的嫵媚的眼影。她挑著眼睛望著我們,對我上下打量。
然後高冷的說,原來是這兩位美女,我是黑的女朋友,幸會。
黑尷尬的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金髮女孩拉住胳膊轉向捷運站。
紅有點生氣,但藍嬉皮笑臉,叫紅無論如何要一起去玩。
我說,去啊,不去才叫人誤會吧。反正我們有沒有做錯過什麼。
紅說,好,去就去。
於是我們五個人同行,尷尬的組合。
一路金髮女孩將黑拉的很遠,紅想要故意嗆一下那個女生卻找不到合適機會。
紅憤憤的說,小桃,你千萬不要愛上他,他太不誠實。
我說,那是…當然。
紅說,我看到昨天晚上他親你。
我尷尬的笑笑,說,或許就像你所說的,那不過是國外的親臉禮,僅此而已。
紅有些遺憾失落,說,我看他昨天跟你分開時眼神那樣戀戀不捨,還以為他也對你動了真感情。而且他樣子那樣誠懇。哎…這年頭!真是人不可貌相!
紅刻意將話的後半段提高八度說出來。連站在幾米之外的黑也聽到並轉過身來。
他看著我,眼神里似乎有話要說。
可我對他很失望,不願去看他。
後來我有收到他發來的一條簡訊。我打開看,卻是一堆奇怪的亂碼。
然後我扭頭去尋找他,卻剛好看到他的女朋友攀住他的脖子從他手上搶走手機的一刻。又看見他的女友轉過頭來,向我這邊投來古怪而挑釁的一個眼神。
我在心裡默默倒吸一口涼氣。頭皮有點發麻,心被刺了一下。
拜託。
不要這麼複雜的對待我。
你要如何與你們女友秀恩愛,完全跟我是沒有關係的事情。
一路上,我們到了猴垌,在貓村逗貓。看貓兒豎著尾巴高傲冷漠的走過我們身邊。
然後去了九份,穿梭在九份的石板小巷裡。
然後終於去到大海。
海,那麼美,那麼沉靜,那麼包容,那麼胸懷寬廣。
我的思緒萬千。希望又失望。黑在金髮女孩短暫走開的時候曾悄悄走向我,可我不看他,走開了。
不愛就不愛。
不行就不行。
請別曖昧,我可不玩情感遊戲!
我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掉落在樹的陰影里。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追隨我,可我不理他。
我向上天祈禱,神啊,但願我們不曾靠的很近過。
這樣,便不會在我的心湖裡投下一枚他的影子,便不會生出可笑的心動和欣喜。
我在心裡責備他。他戲弄了我。
於是我的窗鄭重宣布在他面前合上。
請走開!
不要靠我太近!
紅似乎看出我的心情,寸步不離的陪著我。
紅說,小桃,不要理他,你做得很好。
我說,你別擔心,我知道的,對於女孩來說,贏得尊重是比獲得愛情更重要的事。而他昨天那樣,今天卻這樣,分明就是不夠尊重我。我無法原諒他。
紅瘋狂的點頭,表達對我態度的認可。
夜幕低垂,黃昏降臨。
我們先坐捷運回到台北,然後打一輛計程車去台北101。
今天是2018年的最後一天!
我們約好要去看101的煙火,這本該是個童話,卻被他破壞成一個尷尬。我很責備他。
我和小桃坐一輛車,他們三個坐一輛車。
在我和小桃的這輛車上,一路上充斥著我的沉默和小桃咆哮如雷的責備。
她為我打抱不平,同時又很自我責備。她說不該沒有調查清楚就把黑介紹給你。
我笑,說,你只是想把他介紹給我當朋友。你又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夜裡11點,到達台北101。
密密麻麻的人群擁堵在大馬路上、行人道上,總之環繞著101一切可能站人的地方。
我和黑他們是分兩輛車到達。我和紅兩個女生找好地方決定不再去管那三個人。因此儘管他們在微信群里問我們在哪我們都假裝沒看見不去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
馬上就要到12點了。
10…
9…
8…
人群情不自禁的欣喜起來,朋友之間握緊了雙手,戀人之間擁抱在一起。
4…
3…
2…
1…
!
「終於找到你了!」
是那個人,那個穿黑色套頭毛衣的人,那個身上有淡淡木製香水味道的人。
他出現在我的身後,又是像昨天那樣,拉住我的手腕。
我回頭,他滿眼的真誠和期待。
隨後藍也找到了我身邊的紅,他笑嘻嘻的問紅一晚上去哪裡了,叫他們找的好辛苦。
紅生氣的說,怎麼?不去陪金髮女郎嗎?
藍尷尬看看黑,說,他…剛剛跟人家大吵一架。
這個時候,我看著黑,黑也看著我。
101的煙花好絢爛和閃耀,紅色墜落,換成藍色,藍色消失變成紫色。
我們被煙花吸引了片刻。
但我意識到,這一段關係就好像是煙花一樣,雖然片刻的美麗,卻如此易逝,叫人惋惜遺憾。
黑張開口,好像要解釋什麼。
可是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我重重甩開他的手。
我告訴他,不要拉拉扯扯,讓人誤會。
黑尷尬的站在我身邊。
我不理他。
夜,難忘的101的煙火夜。
夜,叫人遺憾失望的煙火夜。
夜晚過去,第二天就是分離。
我和紅決定結伴去台灣南部的花蓮。
我要離開台北了,沒有向那個剛認識的朋友打招呼。
但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遺憾。
人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很真誠,卻要去欺騙。
我和紅拉著手跟隨人群走在去列車的路上。
我斷斷續續的想著。勉強的笑著。
紅在看了半天手機簡訊后,忽然拉住我的手往前飛奔,我說,為什麼要跑這樣快?
紅說,他在列車口等你。
我說,誰?
紅說,你明知故問!
我說,可是你怎麼知道。
紅說,他有話跟你說!
就這樣我被紅拉著飛跑向列車入口。
可我看到列車的入口站著的是那個金頭髮的女孩。她見我們來了,溫和的朝我們招手。
「你好。」
「你…你好。」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收起了前一日的鋒芒。
「我來這裡想對你說,很抱歉,昨天玩笑開大了。我…其實不是黑的女朋友…我是他的姐姐。昨天他有想跟你說這件事,可我一直在阻止他。」
「啊?」變化來的太突然太富有戲劇化。
「因為我不太想要黑隨便交女朋友,家裡對這件事管的很嚴格。因此…我假扮了他的女友。」
「嗯…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愣了一下,然後說,「因為黑喜歡你。」
我愣了一下。
她接著說,「昨天他跟我大吵一架…我也有所反思…也許他是長大了,可以有自己選擇朋友的權利。」
我沒有說話,理解著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她見我沒有說話,又補充說到,「但是妹妹,我的關心和擔心也不是全無道理。答應姐姐,你們先從朋友做起,先好好的認識彼此,不要太過著急好嗎?太心急得到,或許也會太快的失去。」
我輕輕的點頭,大致懂得。更感受到一個姐姐對於弟弟的關心。
而後我看見他出現在金髮女孩的身後。
藍推著他向前走。他的樣子看上去很蕭瑟,全不是前晚剛剛認識他的自信洋溢樣子了。
我愣了一下。
看樣子,他是對我動了情義。
我感到內心深處的某一處情感得到了肯定,得到了響應。
他沒有欺騙我。
他緩緩的走向我,穿著單薄的灰色外套。風灌進他的脖子。
他看著我,對我說,「你要走了?」
我說,「是的。」
他說,「我…可以給你發簡訊嗎?」
我看著他誠懇的眼睛,有一絲絲的感動,又想起她姐姐對我說的話,於是說,「可以,我們可以慢慢做朋友。」
他終於從陰霾的臉上向我展露笑容,他說,「很高興認識你。」
我放下隔閡,微笑說,「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
他似乎受到了鼓舞,微笑著再靠近我一點點。他說,「我可以抱抱你么?」
我考慮了片刻,向他張開雙手。
他彎下腰,輕輕的禮貌的環抱著我。
那份感覺又找到我。我喜歡他懷抱的溫度和氣息。
過了一會兒我輕輕推開他。
「那麼…再見了。」我說。
「再見。」他遲疑著說。
我和紅手挽著手就要離去。
「我會給你傳簡訊,一定要回我!」他勇敢的向我喊。
我從月台轉身看他。
我笑。
看來我的王子準備從披荊斬棘開始,重新再證明一次。
我離去。
這是好的結束。
也會是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