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荊,是否故人
一輛華麗的金絲馬車在彥淺清走進承德醫館的那一刻疾馳而過。
「咳咳,停車!」馬車上傳出一道極富磁性的男音,略帶沙啞。
裡面主人掀開馬車的窗帘不到一會便放下,「回王府。」
馬車一晃眼就不見,若不是那翻騰的塵埃,還真覺沒來過的一樣。
「那不是欽王殿下的馬車嗎?」有人認出了那金絲馬車的標誌。
耳聰的彥淺清微微轉身看去,街道上的一切依舊,除了她的馬車,就再無他人的。
「欽王……這名號怎麼那麼耳熟呢。」
旁邊霜兒蹙眉朝彥淺清看去的方向望去,「小姐,您在看什麼呢?」
彥淺清很快轉過身來,不去理會霜兒,徑自朝著那櫃檯走去。「按照上面的藥方,幫我準備好藥材研細。另外,再準備一些做工精細銀針。」
櫃檯接過彥淺清地上來的藥方看不懂,甚至發現其中幾味葯是禁藥,稍一用錯便會危及性命,遂好心提醒,「姑娘,這藥方好像有些不對勁,謹防上當受騙啊!如果您有什麼疑難雜症,可直接來我們醫館就診。」
「哦?不對勁!」彥淺清語氣有些冰涼。但在這兒的掌柜聽來,她是因為受騙了才這樣的。
一身淺藍色抹胸長裙,做工精細、花樣別緻,不顯庸俗反而大方得體。透過斗篷的那一層素紗,隱約可見女子的嬌巧櫻唇。
一般來這裡看病抓藥的,都是有些銀子的大戶人家,「姑娘,若方便的話,請隨我來。」
彥淺清唇角勾劃過一個淺淺的弧度。透過薄紗,極為動人。
而到了後台,當彥淺清摘下斗篷的那一瞬間,醫館里的大夫皆瞠目結舌。略帶青黑泛紫的肌膚,與死去的人一般無二。特別是那額頭上的肌膚,已經腐爛,正發黑流著隱約發臭的血水。
「小姐,您這是在哪裡弄來的傷?」其中一個較老一點的中年郎中放下手中的活問道。
彥淺清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但也不想回答。隨即她摞起衣袖,將那手臂展現出來,「大夫,你們可有什麼極好的辦法為我醫治嗎?」
「待老夫去請一下我們少主,或許他有能什麼辦法。」他語氣中帶著一種難為情。
彥淺清釋然,她怎麼就將恢復雪顏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呢!就算是在醫術發達的現代,這也是一個難題,何不自己再想想辦法。
「我要的那些葯,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小姐你要的葯要經過我們少主之手方能準備。」櫃檯的人說。
彥淺清點頭,隨即又將那素紗斗篷戴上。
「還不吩咐下去,馬上準備客人要的東西。」才戴上素紗斗篷,那去請他們少主的郎中的聲音傳來。
透過極薄的素紗,彥淺清並未看到他們所謂的少主。
就在彥淺清帶著身邊婢女霜兒離開的后一秒鐘,一雙白褐色的長靴出現在承德醫館的樓梯間。
「少主,那位小姐的藥方您就不覺得有問題嗎?」
從醫館出來,再到登上馬車,彥淺清就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
直到自己所坐的這輛馬車被有心人的馬車撞上。
彥淺清沒有說話,也懶得說話。霜兒見此,只好對彥淺清行禮道:「讓小姐受驚了!霜兒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外面傳進一聲刁鑽刻薄的喝斥:「大膽的狗奴才!連紫荊郡主的馬車也敢撞。」
「紫荊郡主?小姐,我們惹上了紫荊郡主,這該如何是好呀!」霜兒一聽是紫荊郡主,就不敢出去了,整兒發抖原地踱著碎步。
「繼續趕車!」彥淺清有些懶散地下令。剛欲閉眼,便聽到外面趕馬車的僕人說,「大小姐,我們的馬車壞了,怕是走不成了!」
「走?這皇城裡,沒聽說過惹了本郡主還可以安然無事的!」這時,一身宮裝的小美人從華麗的車裡鑽出來,眉飛入鬢,眸掠厲色。伸出小手,便有侍衛上前為她遞上一把與之著裝不符格調的紫黑色的長鞭。
「啊!郡主饒命!!」一鞭子抽下去,皮開肉綻,空中細小的血肉紛紛揚揚。很快那僕人一張白皙的臉便憑空多了一大條猙獰的長疤。
「還望郡主手下留情!」彥淺清清澈似水的聲音從馬車帘子穿透而出。
是彥淺清?
紫荊郡主眯眼,眸光凌厲,緊緊咬唇,「好個手下留情!」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中的鞭子狠狠朝著彥淺清所在的馬車劈去,「你未免太護短了點吧?」
馬車差點就被紫荊郡主給掀翻,若不是這匹馬是訓練過的,怕是早就受驚,四處逃竄了!
此時彥淺清渾身的戾氣特別地駭人,霜兒則嚇得躲在角落裡低泣。掀開馬車的帘子,彥淺清走了出來,瞬即一目了然。不由地,眸子微微睥睨向那受了一鞭子傷的僕人。
她原來還以為是被人找茬了,萬萬沒想到的是,竟是身邊出了個吃裡爬外的人。
被紫荊郡主打傷的僕人見彥淺清看向自己,眸光略微的躲閃,一臉的委屈大喊:「大小姐,你可得為小人做主啊!」
「狗奴才!」紫荊郡主一看見那僕人一副委屈的樣,就磨牙恨齒,又一鞭子狠狠地落去。
「啊!!」
又添加了一鞭子,皮開肉綻,正好落成了個打叉,那僕人疼得從馬車上滾下來,才差沒去拉彥淺清的裙角求救,「大小姐,您要救救小人啊!」
彥淺清才頷首看向紫荊郡主,看后滿臉的訝然,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極力掩住喉嚨間的沙啞,她的聲音不似先前,略帶哽咽,「郡主,能否借您手中的鞭子一用!」
那僕人聽了,面色瞬間慘白,跪向彥淺清的身板急速扭轉,轉向那高高在上的紫荊郡主,不停地磕頭,「郡主殿下,饒命啊!小人不是有意的!是,是大小姐讓小人故意撞上去的!」
紫荊郡主豈是他人能隨意蒙蔽的,從彥淺清掀開馬車帘子出來的那一刻,僕人的面部細微的變化早被她發掘。她只不過是想看看,這彥淺清是否真像她皇叔所說的,不是傻子那麼簡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