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肖劍呢
,雪童話
眼鏡在被子里都嚇傻了,愣了幾秒鐘后,開始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眾矢之的,怎麼辦,是乖乖地躺以待斃,還是在垂死之前不要臉地掙扎一下。
乖乖就範有損他的氣節。掙扎呢,雖說結果必定和就範的結果一樣,卻可以在他為肖劍兩肋插刀的形象上添磚加瓦。
權衡利弊,眼鏡決定為了他和挺而走險,試上一試?
於是,他死死地抓住被子,扣住了。
眾人都關注著他呢。
他這麼固執地一句話也不說,臉也不肯露一下,還不自知地跟篩糠似的抖啊抖啊的。把大家的心則懸吊起來,各種擔憂地晃。畢竟肖劍身體還沒有恢復,還在監護期限內,這萬一有什麼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尤其是肖名揚兩口子更是擔心得不得了,喊了兩聲得不到回應之後,也顧不得肖劍平時的什麼忌諱,直接上手,去扯眼鏡身上的被子。
空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只短短的十幾秒后,眼鏡身上的被子就被撥開了。他就像一個被剝了皮的蠶寶寶,有些突兀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大家都一個表情,猶疑,怔忡、蒙圈、驚詫,一個個眼睛瞪得跟鈴鐺似的,獃獃地看著他。
注目禮幾秒就夠了,時間長了就會有些尷尬……咳……咳……不會是嚇傻了吧。
既然在這種場景之下,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了。
「叔叔好……阿姨好……醫生……好……哈哈……哈……」
「好……」個屁!憑空來了個大變活人,魂都差點嚇掉了,還能好的了?
不用這麼嚴肅吧!跟您們說話呢,您各位是不是給點面子,小小地配合一下下。
屋裡靜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聽得到。除了肖影好奇歪著腦袋打量他,其他的人都是一臉大寫的懵……什麼情況?在床上養病被監護的肖劍怎麼變成了眼鏡?肖劍呢?
「眼鏡?怎麼是你?肖劍呢?」還是肖名揚經多見廣,反應也最快,他最早從懵掉的狀態里出來,緊皺著眉頭問道。
「叔叔……」眼鏡支吾著。怎麼說?明說還是不說?說吧,有賣主求安的嫌隙,他也沒臉去見他們家老大,不說,看這陣勢,他能矇混過去?
蒙……混……要不試一試,再最後頑抗那麼一下下?
「叔叔……我不知道的,真地,叔叔,剛剛我睡著了,我睡得正香,你們就進來了,真地,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肖名揚的視線從眼鏡的身上移到亂糟糟的床上,再從床上移回到眼鏡的身上。
不知道,你敢這麼放肆地把床弄成這樣?
肖名揚的臉色變得嚴肅沉鬱,眉峰如小丘般緊緊蹙住,視線更是鎖定眼鏡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他有一種預感,預感到肖劍現在不在這個家裡,他外出了。
外出了!
雖然他不確定肖劍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他斷定,外出的原因一定是超出了肖劍能夠最大限度的容忍與等待的範圍之外的。因為不能忍,不能等,才讓肖劍在天氣極端惡劣,而自己身體又嚴重受損的情況下,不顧自身的安危,健康,不惜採用調包這種極不大氣和磊落的方式混跡出去。
而到目前為止,發生在肖劍身上,跟肖劍有關,可以讓他這樣衝動不理智的,可能只有他被陷害這件事了。也只有這件事牽連到他的父母的去世,觸及到扎在他心頭的那根刺。
自己已經說過了,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他這個父親處理,他會竭盡所能替肖劍和他父母討回一個公道,但是,這需要時間,需要部署,需要安排,也需要時機。
肖劍怎麼可以這麼沉不住氣?怎麼能夠這麼莽撞地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將過去?怎麼能這樣將自己置於招眼的位置,有沒有考慮過後果、後續……
這個眼鏡也是糊塗,不知深淺不知好歹,這麼賣命的替肖劍掩護。知不知道這樣會將肖劍置於多麼險惡的境地。
尤其是到了現在,眼鏡還一臉無辜,一副頭可斷血可流,哥們義氣不能丟的意思。真是愚昧、糊塗、無可救藥……
不行,一定要讓眼鏡說出肖劍具體的去向,方位,地址、目標……因為范家的住址太多了,盲目地找,太耽誤時間。
想到這兒,肖名揚的臉色倏地陰沉下去,目光也由剛剛的懊惱、氣憤變成了冷峻的凌厲,深邃的眸底更是凝聚了一種莫名的威壓,迫人心神,懾人思緒。
眼鏡本來眼睛還滴溜溜轉著,看看屋頂,看看牆壁,看看地板,試圖拖延時間矇混過關。可是現在被肖名揚這麼一瞅,頓時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就跟在墳場走夜路似的,連膀胱都跟著打戰。
媽呀,這個肖名揚的眼神這麼可怕嗎?不行了。他戰戰兢兢地立起來,夾著兩腿:
「叔叔……我……我……我想上廁所……」
「……」肖名揚眉頭縱了兩縱,牙齒輕輕摩擦了兩下,點點頭。
他是家長,是長輩,他不是惡魔,不是法西斯。事情再急,也不能逼得人家孩子尿褲子。
眼鏡像是解了枷鎖的囚犯一樣,兩步就跨進衛生間里,然後把門一插,乖乖,解脫一下,解脫一下。
卧室里依舊鬧哄哄地,肖劍的媽媽聲音最大:
「名揚,你說肖劍這孩子能去哪呢?這麼冷的天,也沒穿厚衣服,外面雪很大的,凍壞了怎麼辦……」肖劍的媽媽沉不住氣,沖著肖名揚嚷嚷。
肖名揚不說話,眼睛不離開衛生間的門。
「肖局長,您家孩子在您自己家不見的,這真的不能算我們失職啊。」
兩位醫生也趕緊搶先推卸責任。她們也看出來了,這位現在不知所蹤的少爺就是這位局長眼珠子,出不得半點差錯,這要是有個馬高蹬短,他們也必定會被遷怒。
而這位能讓院長根據他的意思安排各種事宜的局長肯定還有某種隱性的勢力,說不定稍稍操作,就能免了她們的公職,讓她們努力的前程付諸流水。
「只要我兒子沒事,一切都不是問題……」
只要沒事就不是問題,那如果有事呢,就只有問題了啊。
兩個醫生嚇得夠嗆,也不敢反駁,只好也盯著衛生間的門,盼著裡面這位唯一的知情者能夠調皮地從裡面跳出來,告訴他們,這家不省心的少爺的下落,最好是告訴他們,少爺跟大家開玩笑呢,少爺在和大家玩藏貓貓,他就躲在了某個角落,等著大家。
「這位同學啊!完了沒有啊,快點吧,我們都在這兒等著你呢,肖少爺到底去哪了呀?你再想想。」
「小夥子,淘氣也要有個度的呀,肖劍身上有傷你不知道?他洗過胃,身子還很虛弱,見不得涼冷……」
「是呀!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受不得刺激,萬一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眼鏡捂著耳朵坐在馬桶上,門外的聲音一點沒落地鑽進他的耳朵。他在心裡哀嚎,饒了他吧,他都屎尿遁了也不能清凈會兒嗎?可是人啊就是這樣,越想逃避什麼,什麼就會上趕著讓你遭遇。此時此刻,各種嘮叨追問更是猶如疾風暴雨般輪番轟炸。讓他也不由地開始思考眾人都話。
老大還是病人,他知道。可是要說有多嚴重,就未必了吧,看上去不像啊,老大就是臉色蒼白了點,其他的……正常吧!
真地正常嗎?
對了,老大跟他換衣服時捂著胃了……好像嘴角還抽了那麼幾下……
好像是有些反常,老大雖然年紀小,可是卻是極度堅強的人呢,為了保持清醒,能把自己的手腕劃了,那繃帶上的血啊,他只是在老大出院時看了一下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老大卻跟沒事人一樣,始終如一在他面前保持他的大尾巴狼形象。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卻在無意間流露出那樣痛楚的表情以及動作……那說明什麼?
說明他是真疼啊!
哎呀,他怎麼這麼粗心,怎麼就忘了肖劍是剛經過醫院急救的人呢。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還有傷,還在痛……
媽呀,這大冷的天,外面冰天雪地的,他萬一傷勢複發,自己不是幫他,將是害了他呀!
眼鏡被自己的假設嚇了一跳,並且感覺肖劍已經傷病複發,痛不可支,昏厥在冰天雪地之間。
不行他要去找他!
想到這兒,眼鏡站起身,打開衛生間的門,像個泥鰍似的躲過依舊絮叨的兩個醫生,連外衣都沒有穿,直接就沖向房門。
一隻大手探過來,一把將他捉住,那手跟鷹爪一樣,死死地扣住眼鏡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疼……疼……」強烈的痛感和緊張讓眼鏡趕緊順勢站住抬頭,對視上肖名揚的眼睛,他看見肖名揚臉色沉鬱,眼神更是暗藏著惱恨的隱忍。
好吧,眼鏡承認,自己慫了。他第一次從心底感到恐懼,感到自己就跟一隻過街地老鼠遇到了一隻紅了眼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