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交淺言深
「嚴老師,這照片拍的這麼清楚,肯定是故意拍下散播出去的。船上就那麼幾個人,一定能找到陷害我們的人的。」
嚴寧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哦?我沒覺得是陷害啊。」
嚴寧看起來清瘦,穿一件白色中式短衫,下身是一條棉麻褲,留著一字胡,看上去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不食人間煙火。他說出這樣的話,莫名不會讓人覺得輕佻,反而不管他說什麼都莫名讓人覺得有道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你不如考慮一下我剛剛的提議。」
啥提議?做實了被陷害的醜聞?
白鴿撫了撫額頭,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做夢,到底是自己腦子進水了還是嚴老師的腦子進水了?沉吟了一秒,白鴿決定還是先忽略這個話題:「嚴老師,我還沒謝謝您下水救我,我真的不會水,太感謝您了。」
嚴寧眼神灼灼的看著白鴿,「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那目光看的白鴿有點透不過氣,她拿起床頭的水杯喝了半杯,喝完見嚴寧的目光還鎖著自己,不自在得很,又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也喝了。
「多喝點水有好處,毒素排出的快一點兒。」
「毒素?」白鴿醒來之後只見過Ra·y,他只是說去問問有沒有需要吃的葯,也沒提過其他。不過倒也提醒了白鴿,自己只是溺水的話,應該不用吃什麼葯的吧?
「嗯,你在水下被水母蟄傷了,是這邊一種很厲害的有毒的水母。」
怪不得,白鴿落水之後覺得有什麼柔柔軟軟的東西,再之後只顧著嗆水顧不上其他了。白鴿這才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和手臂,確實能看到一些紅腫。
忽然間腳腕一涼,竟然是嚴寧抬手掀起了她病號服的寬大的褲腿,嚇得白鴿一激靈往後一縮。嚴寧的語氣倒是很坦蕩的,像是僅僅是醫生看病人一樣的,「腿上的也褪的差不多了,到明天應該就能好,幸好你在水下沒有待更長時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白鴿順著嚴寧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小腿,這才覺得癢。礙於嚴寧在,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撓,更要命的是大腿也開始癢。
嚴寧彷彿會讀心術一般,「不能抓,抓破了可能會感染。大腿的更嚴重一點兒,更不能抓。」
這就尷尬了。
嚴寧連自己大腿上更嚴重都知道。
白鴿心裡開始罵Ra·y,只是去取個葯,要不要這麼慢。幸好心裡剛罵完,Ra·y的聲音就出現在病房外了,「竟然有記者都堵在醫院外了,動作也是夠快的,寧城的媒體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嗎?大編劇也敢編排。哎喲,見天兒的不讓我省心,你真是我帶過的最操心的藝人……」
Ra·y一邊說著話一邊進了病房,沒想到嚴寧會在屋裡,Ra·y語氣稍微頓了一下,「嚴老師,您來啦?本來我也想帶著我們小鴿去當面道謝的,謝謝您當時當機立斷地出手。當時我和慕少都在下面船艙,聽見聲音趕過去您已經入水了,多虧了您了。」
言下之意,你不去救,我們也會去救的。
白鴿能感覺到Ra·y對嚴寧好像有一點敵意。
接下來Ra·y的話更證實了白鴿的猜想。
「嚴寧老師,下面的記者嚴防死守的,我看一會兒您還是從後門離開吧,您今天帶助理了嗎,需不需要讓安排一輛車在後門接您?」
如果說剛才的話是有一點兒疏離的話,這話就幾乎是在逐客了。
嚴寧不可能聽不出,但是他神色自若,「謝謝,不用了,助理在樓下等我了。」說完他站起身,離開前不忘又提醒了一遍白鴿:「我的建議你不妨考慮一下。」
嚴寧走後,Ra·y把藥丸藥片放在一邊,回身看了一眼門口,這才道:「他讓你考慮什麼了?」
白鴿想了想決定先不說,轉而問道:「你怎麼對嚴老師有點兒意見的樣子呢?在遊艇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呀,我記得你還向他請教海釣的技巧,和他一起釣魚呢,關係挺融洽的呀。」
Ra·y冷哼一聲,「看出來了?還不是因為你。我總感覺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兒,我也說不出來。他看著很禁慾系的一個人,看那些女的的時候波瀾不驚的,唯獨對你,我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你別太神經過敏了。」白鴿嘴上說,心裡在犯嘀咕。
Ra·y還真是擁有女人才有的第六感。
她也感覺到了,原來並非自己的臆想,Ra·y也有這種感覺。
「那你趕他走,會不會不太好,他那麼自負又有名氣的一個人,昨天還救了我。現在傳出這樣的事情來,也都是被我連累的。」
「連累不連累先不提,他現在明目張胆來醫院看你就不對了,這不是主動給八卦媒體提供素材嘛。他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了,能夠有今天的成就,我不信是不諳世事不懂迴避的純良小白兔。」
白鴿隔著褲子撓了撓腿上癢的地方,見Ra·y沒阻止,又撓了撓另一條腿,看著Ra·y不忿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他是大灰狼,我才是小白兔,是不是?彆氣了。」
Ra·y沒好氣道:「你才不是小白兔,你是小狗,小狗!」
「那隻狗到底……」
「還提那隻狗,要不是那隻狗,你怎麼會掉海里。海里一個浪卷過來那隻泰迪就不見影子了,也沒見那個狗的主人掉一滴眼淚,沒見過心這麼狠的。你被救上來之後我就沒再見過那個主人,也不來道個歉,不光心狠,還沒什麼良心。」
「那個……」白鴿努力搜尋著當時的畫面,追過來要把小狗接過來的那個人……好像是蔣心心……「那個女生,之前和我在甲板上發生過口角,我要求她向我道歉來著,她後來不情不願地向我道歉了。」
「對了,還有,網上那些照片,拍的實在是太清楚了。那個時機太巧了,實在不像是恰好遇見拍下的。」
Ra·y不吭聲了,整個人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早就知道事情這麼簡單,已經在暗中查船上的人了。他沒親眼見到白鴿墜下去的畫面,但是心裡總覺得不應該,白鴿不是那麼手忙腳亂冒冒失失的人。
「我會去查,你準備一下,點完這瓶葯就出院,慕少說飯出去再吃,一會兒備了車在後門接我們。」
白鴿仰臉看向Ra·y,「你們最近關係好像很好?」
Ra·y瞪了白鴿一眼,「還不是因為你不讓人省心!」
「那……網上的消息怎麼辦?」
Ra·y正色道:「公司會壓下來的,陳墨已經找我了,公司已經讓一個藝人今晚就公布戀情,消弭一下你這個事情的熱度,另外醫院的病歷也會公布出來,證明你是被水母蟄傷中毒。另外嚴寧本就是寧城人,從小在海邊長大,對這片海域很熟悉,他還考過潛水證,也寫過有關海洋的作品,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出於對有毒水母的了解,對你第一時間施救,是出於本意和善意。大眾是被蒙蔽,被利用,被有心人故意誘導的。這一次碰面是嚴寧編劇和白鴿女士的第一次碰面,不曾逾矩,從未有過任何過密的行為,對於拍出那種引人遐想的照片的別有用心之人,公司會追責到底。」
白鴿心裡忍不住都要給Ra·y鼓掌,「太帥氣了,被你傾倒了。」
「話說回來,你家陸大總裁聯繫你了沒?」
發生上次簡夏受傷的事情,Ra·y的心裡對自家大老闆始終有點微妙,總是怪怪的。不過白鴿和他的關係是夫妻,Ra·y還是要問的。
果然一問這個白鴿就蔫了,「沒有。」
陸元赫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手上滴著血放著自己和慕一辰獨自離開這種事已經夠悲愴的了,老婆在外面傳聞滿天飛,還是和另一個男人,估計陸元赫氣炸了,或者是……更失望了吧。
「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後天就恢復工作,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正說著話,門叩響了,門口站著的是一張生面孔。擔心是記者混進來,Ra·y立刻變得戒備起來,「誰?」
「您好,我是嚴寧先生的助理,嚴寧先生有東西要我轉交給白小姐。」說著拿出一本冊子,遞交到了Ra·y的手裡。
「這是什麼?」Ra·y翻著冊子,似乎是剛列印出來的,還帶著溫度的,甚至還有點兒油墨香味。
「這是嚴寧先生新創作的一部作品的初稿,他讓我轉交給白小姐。他說裡面的女主的角色和白小姐非常相像,有意向想和白小姐合作。白小姐是這本書的第一個讀者,也想聽一聽白小姐的建議和感受。他將聯繫方式留在這裡了,」說著指了指封面的一串數字,「東西送到了我先回去了。」說完欠欠身,就走了。
Ra·y嘩啦啦地翻著,不禁問道:「你和他交淺言深到這種地步了?他從不給人留聯繫方式的,更別說新書熱乎著給演員第一個讀了,說實話,你們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