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歸去來兮

「爾等真要如此？」老者沉默半響，雙目微微一眯，再次望過來的目光讓葉旭有些心顫。他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體部分的能量開始消散，可那滔天的恨意還是讓他堅持說道：「我等只要一個答覆！為何我等會落得如此一個下場？」

「唉！知道那些又有何用？」老者眉頭微皺，嘆息一聲道：「罷了！既然爾等不想重修，吾會送爾等進入虛無之境！」老者話音一落，葉旭立刻就感到身體消散的速度開始加快起來。

「但有一絲靈智殘存，我等也要滅盡萬界！」無數的聲音開始嘶吼起來。

「哦！既然不知進退，老夫今日就給你們一個痛快！」老人目中寒光一閃，皺起的眉頭忽然放鬆下來，不過臉上卻泛起了一層青氣。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陣陣威壓開始籠罩葉旭的身體。轉眼之間他殘破的身軀就已消散不見。

葉旭緊緊盯著面前的老者，想要將他的面目銘刻在殘存的記憶之中。就在自己快要消散之時，一道白光忽然亮起，一聲無奈的長嘆重又讓他的世界化為一片黑暗。

眼見葉旭身上的白色開始退卻，黑色霧氣開始充盈起來。站立在旁的老僧蒼老的面孔微微扭曲。隨手整理了一下虛幻的袈裟，雙手合十，在一聲響亮的佛號聲中，化為一道白芒，沖向了葉旭的身體。

「大師！」玉婷父親急忙攙扶住搖搖欲倒的老僧身體，滿面的紅光此刻已經消失無蹤，灰白之色開始自他的身體之中浮現出來。

「老禿，你怎麼了？」老人也急切地想要爬起，無奈身體虛弱，只能扶著床沿焦急的望去。

慌成一團的眾人都未發現，虛空之中一尊玉佛忽然出現在葉旭頭頂。佛像凌空虛浮，雙掌合十，盤膝而坐，兩眼微閉，一副莊嚴慈悲之像，眉心之處一點翠綠，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僵立的葉旭忽然睜開眼睛，掃視亂作一團的眾人，有些踉蹌地走到老僧身邊，隨手在他的頭頂拍了一下，口氣有些冰冷道：「禿驢！今日禍事是你自惹！削去些功德就算小懲了！」

周邊幾人奇怪地看著忽然可以行動的葉旭，沒料到本已滿臉死氣的老僧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開眼睛，以前堅定的目光現在有些飄搖，虛弱地望向四周，當目光掃到葉旭身上時，臉上疲乏之色忽然一僵，蒼白地嘴唇蠕動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葉旭，你，你也好了？」鄭絲蘊驚喜地看著葉旭，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怎麼了？」葉旭木訥地雙眼漸漸恢復了神采，見眾人都在盯著自己，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腦袋，吃驚地回問。

「你剛才，」王玉婷有些好笑地想要講述二人的奇怪行為，沒想到老僧卻掙扎站起，勉強開口道：「剛才不過是一種障眼之法，皆因老衲一時動了嗔念，想要給小施主一個教訓，這才讓大家都虛驚一場，所有誤會皆因老衲一人，還請各位施主原諒！」老僧口中念叨，雙手合十開始向眾人鞠躬道歉，嚇得眾人連忙閃避，都不敢受禮。

「你剛才把我怎麼了？」葉旭聽老僧如此說，立刻介面問道。

「並無怎樣！只是玩笑而已！」老僧聽聞葉旭詢問，立刻低頭回答，剛才鞠遍眾人，卻獨獨沒有對葉旭鞠躬。

「我們這些人都看著呢，大師就是和你開了個玩笑！」玉婷爺爺慢慢躺回床頭，渾濁的雙眼輕輕掃過拘謹的老僧，微笑著證明。

「咦！」葉旭聞聲看向老人之時，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出一聲驚呼。對面老人雖然還是那個虛弱的模樣，可就在他的胸口附近，一團灰黑色的霧團正盤踞在那裡，不停滾動，所經之處，附近皮膚都開始出現淡淡灰氣，並且覆蓋範圍還在一點點的增加。

「爺爺，您，您這裡受過傷？」葉旭用手指向老人的胸口，遲疑問道。

「你怎麼知道？」王玉婷驚訝問道。

「我，我看，看著像！」葉旭遲疑著回答，目光還是盯著老者胸前。

「這是舊傷！」老人聽到葉旭問起傷情，立刻笑了起來：「當年我抓捕毒販的時候，還是二十多歲，那時候啊，」

「爸！你又要從二十歲講到現在！」玉婷母親笑著打斷道：「既然都沒事了，我們就先吃飯吧！吃過再說！」

「我，我可以看看嗎？」眼前那團搖蕩的灰氣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偏偏對葉旭來說卻有不少吸引力。

「你要幹什麼？」玉婷父親眉頭微皺，語氣冷淡問道。他還從未看過如此任性的孩子，雖然同自己的女兒是同學，可這般沒有教養，還是讓他有些不滿。雖然聽說這男孩是請來給老父親治病的，可那不過是小女孩的玩鬧罷了，比起這半大孩子，還是玉林老僧比較可靠些。

「你閉嘴！」老人聽到兒子不滿地質問，立刻大聲責備道：「這小子想看，就讓他看！你們這樣攔著，我那些功勛聽著丟人還是怎地？」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玉婷父親立刻苦笑解釋。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的地位就是這些傷痕換的！怎麼，這也丟人？」老人越說越氣，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用力將睡衣扯開，露出了布滿疤痕的上身。

「小子！我跟你說，」老人用手指著胸口自豪道：「你看這兒，這就是當年的槍傷，那小子打的准，可老子我命更硬！你看，現在子彈還留在裡面呢！還有這裡，這裡是刀傷，當年我和一幫子戰友偷跑出部隊聚餐，當時啊，」

「哎？」老人正比劃著自己的傷痕說的極其興奮之時，葉旭忽然狠狠一掌擊打在老人的胸口，在他詫異地目光之中，還狠狠地揉了幾下。

「你幹嘛！」玉婷父親一把將葉旭拉倒旁邊，不滿地盯著王玉婷道：「你招了些什麼人回家！」

「我！」王玉婷也是一臉尷尬，沒想到葉旭會做出如此動作。

「靠！」葉旭沒有在意自己被人扯開，愣愣地看著那團灰氣從自己的手中開始融入身體。極其詭異地向他的腦部衝去。

「你還敢罵人！」錢華忽然開口道：「都下逐客令了！你怎麼還裝不懂！」說著，伸手扣住葉旭的肩膀，想要將他扔出門外。

「放手！」被人扣住肩頭的葉旭的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雙眼之中紅光一閃，緩緩轉頭看向錢華。

錢華被妖異目光盯的生出些懼意，並不是他膽小，而是那目光之中全無一絲人類的正常情緒，完全就是冰寒無比，更詭異的是目光深處還有一點妖異的暗紅正在閃動，讓人一眼看去就遍體生寒。

扣住葉旭肩頭的手不情願地鬆了開來，見鄭絲蘊也在看著這邊，錢華正要找回些場面，卻忽然聽到王玉婷驚叫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老人驚訝地目光忽然一凝，蠟黃的臉上忽然湧起一股紅暈，就在眾人關注於葉旭時，老人胸口猛地起伏几下，張口噴出一股黑血。在極大的壓力之下，血箭直直撞到對面花瓶之上，發出一聲奇怪地脆響。

「爸！」玉婷父母立刻撲到床前，一起扶住面如金紙地老人，同時呼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