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獄規矩
一個瘦小的身影幾乎無聲地走出陰暗，小女孩兒蒼白的小臉一看就是長期沒有接觸陽光，大大的眼睛雖然黑亮，卻又沒有神采，給人的感覺有些空洞，根本分不清她在看向哪裡。
一個滿是補丁的破布娃娃被她緊緊摟在懷裡，表情木然地走了過來。
這種孤獨感葉旭熟悉無比，即使身處人潮之中也像是獨自一人。久而久之，在眾人眼中也就自然消失了存在感。不過這個小女孩兒好像更加過分，像是已經徹底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你快點！」胖子見她走的緩慢，不由怒道。
「給！吃吧！」葉旭伸手遞過那顆饅頭，微笑著說道：「你回去吃也行，我們不看的！」
「老大！」胖子剛要阻止，見葉旭看過來的眼神不善，立刻改口：「我是怕您餓著，下次開飯恐怕要等上一天。」
「我不餓！」葉旭搖了搖頭，看著小女孩兒拿過饅頭，木然地又走回陰影之中，心中莫名一痛，卻又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這麼快就找到新老大了？」低沉的嘲笑聲忽然響起，壯漢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盯著靠在牆邊的葉旭，搖了搖頭問道：「小子，既然你不餓，身上有什麼吃的趁早拿出來，省的老子動手！」
胖子聞言身子一僵，立刻緩慢地向壯漢移動幾步，一副二人並不熟悉的樣子。
「媽的！小崽子還真敢吃！」壯漢一聲怒喝，極速沖向陰影中的小女孩兒，前臂探出，狠狠抓了下去。
「碰！「的一聲脆響，探出的手掌意外地抓在葉旭的胳膊之上，劇痛立刻讓那條界線顫動起來，也讓葉旭的眉頭凝在了一起。
」還行！「壯漢目光一閃，手掌用力，束縛住葉旭的臂膀，同時揮出一拳，狠狠擊向他的腹部。
緊張控制細線的葉旭已經放棄了抵抗，一心只期望可以保持碧空血海的有序狀態。往昔可怕的記憶僅僅想起就讓他心驚膽戰，如果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被血海控制，他敢確定，在他清醒后，唯一的活人絕對就是自己。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讓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分界線已經拉扯到了極限，一尊血佛浮出海面，身體上濃稠的血液滴滴滑落，顯露出佛像的黑亮之色。大量哀哭慘嚎之聲盤旋而起，海面上湧起的巨浪中滿是扭曲變形的面孔，一個個巨口大張，噴射著如柱般的黑氣。
從血色佛陀現身開始，葉旭就知道恐怕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因為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可控範圍正在消失，就連思緒都開始漸漸僵化。陣陣負面情緒開始取代一切，殺戮之欲變得充盈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隨著禪唱之聲，一尊玉佛自高空降下。無數晶瑩花朵飄散而下，瞬間就讓巨大的壓力平復了幾分。恢復了些神志的葉旭緊盯著那尊眉心一點翠綠的玉佛，口中不由跟隨其詠誦起來。雖然不能完全屏蔽血佛的感染，但總可以做到讓二者勉強平衡，終於可以關注到現實中發生的一切。
壯漢不知何時已經卡住了葉旭的咽喉，目光中微有疑惑。如果放在以前，那股讓人痛入骨髓的電流早已啟動，可這次卻並未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難道這人對於管理人員來講並無所謂，可以任由殺戮？雖然依靠電刑來讓人守規矩比較有侮辱性，但壯漢也承認，這種做法時間長了絕對會讓人學會如何遵守秩序。混亂的思緒還未停歇，壯漢驚訝發現葉旭的雙眼詭異地分成上下白紅兩色，當中一條紅綠參雜的界限十分顯眼。雖然他也知道獸化後人體會發生改變，但這種詭異的變化他還真的沒有見過。
一隻蠕動著黑氣的手輕揉地放在他的手上，還未體會到那隻手的溫度，黑氣就蔓延而上，瞬間就失去了對手臂的控制。壯漢張口驚呼，想要後退躲避，但葉旭的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扣住了他另一條肩膀，將他緊緊箍在身側，使二人抵頭相擁。這種動作在外人看來充滿曖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恐怖的黑氣已經快要蔓延到他的身體之上。
「救命！」壯漢厲聲驚叫起來，整個身體迅速變大了不少，快速膨脹的肌肉撐破衣物，濃密的棕毛根根直豎，腳上的尖爪刺破鞋子，狠命踹向葉旭的雙腿。葉旭並未經過什麼訓練，最多就是常做廣播體操。此刻見壯漢粗腿襲來，本能雙腳一錯，緊緊夾住來腿。
大量黑氣進入血海空間，剛剛還有些平衡的世界開始再起波瀾。此刻葉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放手壯漢可能對他發起一擊致命的攻擊，而不放，自己又會陷入殺戮之中。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忍耐，不斷重複剛才聽到的幾句佛經，但效果卻消失很快，頭腦已經變得又些遲鈍起來。
銀色光芒突然出現在相擁二人的脖頸處，這次的光芒沒有一閃而逝，而是持續下來，手銬上也是電光環繞，極大的電流讓二人的頭髮同時直豎起來。壯漢悶哼一聲，幸福地暈了過去。期許中的畫面卻沒有出現，葉旭的雙手還是緊握他的手臂，侵蝕的黑氣並未停止，只是進度有些緩慢。
「滋～！」電光閃爍的更加強烈，甚至有條條電流開始出現在牢房地面之上，就連胖子二人都連忙閃避，一臉的驚恐。
一道閃電自碧空之中劈下，巨大的轟鳴之聲讓血海一陣震顫，微一遲疑，血佛垂下的眼帘好像睜開了一絲縫隙，一道紅芒自它的腦後升起，平鋪在血海之上，將那道閃電阻擋在紅芒之外。
閃電不知從何而來，卻是連綿不絕，互相糾纏著形成一片雷網籠罩在血海之上，更有無數閃電不停劈下，再加上陣陣雷鳴肆虐，讓剛剛緩了口氣的葉旭立刻頭暈眼花，說不出的難受。血海的威勢被巨量閃電壓制的低沉下去，血色佛像也將大半身體沉入海中，僅剩一個頭顱隨波浮沉，目中的紅光卻更加深邃起來。
模糊中無數閃電慢慢凝聚成一個威武的虛幻身形，側立於玉佛身邊，身體雖然虛幻，圓睜的雙目之中卻有電光閃爍，極為耀眼。黑暗漸漸襲來，碧空血海慢慢消失無蹤。
房間中的光線還是那般昏暗，葉旭慢慢坐起，掃過驚懼望著自己的胖子等人，開口問道：」那人呢？「
」他，他被拖走了！」胖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見葉旭的表情沒有變化，立刻雙手捧過一個大碗，上面堆疊的饅頭已經滿了出來。
「這是？」
「老大，您昏迷好幾天了，您的飯我都給您留著，還有我的一部分也在！」胖子後退幾步，貼到牆上。
「謝謝！」葉旭拿起一個饅頭送入口中，腹中的飢餓感十分強烈。胡亂咽了一口才繼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都是被人暗算，醒來就在這裡了。」胖子摸著腦袋，咽了下口水。
「那孩子呢？」葉旭忽然想起陰影中的小女孩兒，記得當時二人就在她的附近交手，不知道那孩子受沒受傷。
「小崽，小東西，快過來！」胖子連聲叫了起來。
瘦小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看向葉旭的眼神依舊空洞。
「吃吧！」葉旭遞過一個饅頭。小女孩兒伸手取過，遲疑了一下，沒有回到陰影之中，而是在葉旭身邊站定，小口吃了起來。
「老大，這是您的東西，是我該死，我，我，」胖子遞過那本經書，神情緊張。
「算了，沒丟就好！」葉旭一眼看到經書上的幾個字，立刻興奮地接了過來。血海中經歷的一切這次沒有消失，當經書和碧空玉佛的禪唱之聲互相印證時，葉旭知道自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