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感人肺腑

對困難估計嚴重不足的項飛，此時也不好再回頭去找老奶奶討錢了。

他只好藉助手機上的網路信用，臨時透支了二百塊，咬牙將這個巴比娃娃買了下來。

買下巴比娃娃后，項飛決定去找老奶奶的孫女，提前結束這個賠本買賣。

在手機上用地圖搜索時，他才無語地發現，上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李家村。

他繼續查找相關信息，才得知城南那片地方，不止是李家村，連同邊上的大片村子，早在十年前就拆遷了。

也就是說，這位老奶奶，因為自己對孫女的一個簡單承諾，足足在墓界里孤單地存在了至少十年！

十年，對人的一輩子來說，略有點長，對墓界的靈魂而言，或許也算不得多麼漫長，畢竟，在墓界里，也沒有時間的流逝。

但是，想到一個即將消亡的靈魂，孤獨地在墓界里存在了那麼久，沒有任何交流和互動，只是為了完成自己對孫女的一個簡單承諾，這份情和愛，卻足以讓他動容！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小花，完成老奶奶的遺願！」項飛不是一個敏感脆弱的人，但此時，他的眼睛卻有點發酸發澀，想流淚。

他想起了自己的爺爺，爺爺也經常因為他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滿世界地為他忙活著，不計時間和精力，不計心力和成本。

曾經，爺爺為了給他做一個結實順手的木陀羅，足足砍倒了十幾棵老樹，才選出了一個完美的木心，結果還因為亂砍亂伐被人舉報了！

或許，這就是墓界存在的真正價值和意義吧。

如果每個人都那麼洒脫，說走就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念想，也能輕易地選擇放下和遺忘，那墓界，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這一刻，項飛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工作，並不簡單，他這樣的特殊存在，無論是對死者，還是生者，都充滿了價值和意義。

意識雖然到位了，現實卻有點殘酷。

因為，他現在很窮，光有情懷，似乎也不足以提升他的服務質量。

而且，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在海城人生地不熟的，偌大的城市，讓他到哪裡去找小花呢？

十多年前，小花就已經八歲了，十多年過去了，小花至少也有十八歲了。

都說女大十八變，以他現在的能耐，就算站在地鐵口的那位亭亭玉立的裙裝美腿少女，就是小花本人，他也根本就認不出來啊。

那女孩不僅身材修長，模樣也俊俏，九分的超高顏值，絕對是校花級的美女，不多見啊。

等等，我是誰，我在想什麼？

項飛被女孩一瞪，趕緊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都說海城美女多，是華夏最年輕的一線城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但是，自己好歹也是有在海城有「地產」的人，見了美女，為何會心虛呢？

項飛正低著頭想得入神，突然發現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停在了自己的跟前。

「你在看我？」女孩睜著美麗的大眼睛，盯著項飛，直白地問道。

「這個……看人不犯法吧？」項飛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他雖然在大學也有幸戀愛過一次，但家境一般，遇到的還是玩弄情感的渣女一枚。

柏拉圖式的戀愛經驗積累了不少，卻都是淺嘗輒止，堪比一段孽緣！

「不犯法，你手上的娃娃，挺好看的……」女孩看著項飛手中的精裝版巴比娃娃，柔聲說道。

「是啊，確實挺好看的，我買來送人的。」項飛說道。

「哦，是么，不知道哪個女孩會這麼幸運呢。」美腿女孩咬著嘴唇，不勝嬌羞怯地說道。

「呵呵，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對了，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親自帶你去那個玩具店，離這裡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能與美女聊天，項飛的心情也相當不錯，熱情地回應道。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慢慢欣賞吧！」美腿女孩聽到這話，不客氣地說道。

說完，女孩便在項飛複雜的目光中，邁著輕盈的小碎步，迅速離開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項飛看到旁邊一位文文靜靜的女孩，一直饒有興緻地看著自己，故意自嘲道。

「呆瓜！」文靜女孩丟上這句話后，也停了自己的看戲之心，快步離開了。

「李達，你個王八蛋，要不是聽了你的鬼話，我現在會這麼窮？一個娃娃都送不起！以後我每天都要將你鞭屍一次！」項飛氣咻咻地暗罵道。

他不是生在石器時代，也並非呆瓜，只是現在太窮了，遇到這樣突然而至的「艷遇」，自是無福消受，只能佯裝不知。

漂亮娃娃送不出去，還被人奚落，項飛心裡也很苦。

茫茫人海，尋人談何容易？

突然，項飛眼睛一亮，因為他想到一點，既然墓界的存在，是為了溫暖活著的親人，那麼，老奶奶的墓界，必然會和她的孫女存在交集吧。

如果自己直接進入老奶奶的墓界，再在她的孫女身邊悄然出現，不是可以輕鬆完成任務了嗎？

一念至此，項飛馬上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悄悄念叨咒語：

「天靈靈，地靈靈，墓界之門，快快顯形。」

很快，他身邊的墓界，紛紛出現，只是，在這些墓界里，並沒有看到老奶奶的墓界。

項飛看了一眼這些充滿期待的靈魂體，暗嘆一聲。

每個墓界，都是他們生前的活動軌跡，看來，老奶奶以前大概是不愛逛街的，自己只能先回墓園，向老人家說明情況后，再去尋找那個小花了。

打定主意后，項飛也不再拖拉了，直接往著永生墓園的方向走去。

通往墓園的路，比較僻靜，這個時間，也非掃墓的節日，一般說來，是很少有人的。

但是，讓項飛略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再次看到了之前覬覦過自己娃娃的那位美腿女孩。

女孩暫時離得較遠，但走得很慢，漫步一般，散漫中透著幾分沉重。

項飛心中有事，自然走得比較快。

快走了幾十米之後，項飛有些糾結了。

從內心講，他很想在後面繼續悄悄地欣賞美女，但是，已經走到這麼近了，突然放慢腳步，又似乎顯得瓜田李下，別有所圖。

但是，若就此超越了女孩，損失似乎更大，以後或許就沒機會欣賞到她曼妙的身姿和背影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女孩一下警覺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是項飛，秀眉微蹙，道：「你在跟蹤我？」

「沒有，咱們剛好順路而已。」輸人不輸陣，項飛理直氣壯地回道。

「順路？那你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哪裡嗎？」女孩冷聲問道。

「當然知道，永生墓園，是也不是？」項飛回道。

女孩聽了，語氣稍緩，遲疑了一下，問道：「是去看望你過世的親人么？」

「也是，也不是，我爺爺確實是住在山上，但我也住在那裡，算是回家吧。」項飛故意用略帶歧義的話語回道。

「為了加深我的印象，故意這麼說，並沒有什麼意思，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女孩淡淡地說道。

「呵呵，有時說真話，反而沒人信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荒誕。」項飛不置可否。

女孩聽了，認真打量了項飛幾眼，道：「我到是希望這世上存在那些東西，但有些時候，人比鬼要更加危險。」

「慎言，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複雜玄妙！」項飛聽了，面色微微一沉，善意地提醒道。

「呵呵，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膽小鬼，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問道。

「項飛，你呢？」項飛順嘴問道。

「趙輕柔。」女孩猶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出項飛的坦誠，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你……也是去祭拜自己的親人么？」項飛看到女孩對自己並沒有特別抵觸，悄悄放緩了腳步，與趙輕柔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嗯，過去很多年了，但見到一些東西，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趙輕柔黯然說道。

「如果她泉下有知，可能更希望你就此放下，好好活著，就是對逝者最大的珍稀和尊重。」項飛安慰道。

趙輕柔聽了，深深地看了項飛一眼，說道：「謝謝……」

聽到美女真誠的謝語，項飛的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之後，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只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起往著墓園走去。

此時太陽尚未下山，項飛陪同趙輕柔剛走到墓園門口，孫老頭就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立馬從懷裡摸出幾張符紙，猛地衝到項飛身邊，一陣狂貼。

他一邊貼符，一邊大叫道：「你這惡鬼，大白天出去轉悠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禍害黃花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