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請夫人紅妝相見（完結）

東方梓棠看到了青墨的投胎家庭。

從青墨的魂魄、靈魂等方面考量、從青墨生前從做事迹方面考量、從青墨所幫助過的人、青墨上一世的心情等方面皆有考量……

可青墨最後無法得出分數來。

那是當然的，協助過成就萬神之巔道路的青墨功績遠不能用地府系統去計算。

於是貼心的地府系統給了青墨另一個選擇——推薦：凡塵歷練套餐四。

【捨去記憶，捨去肉體，分割神魂，進入一顆名為地球的小位面內星球，體驗出生貧苦之家套餐，在此一生中，你會歷經巨量對意志上的磨練，若通過此歷練歸來，你將更上一層。（註：因你是命非定之神，若去歷練將會改變周圍的人本來的命運，命運不可預測，且行且珍惜。）】

珍惜個鬼啊！青墨在內心嘟囔著，要是他真跑去投胎，記憶都被消除了，他知道個鬼？

東方梓棠先是看著「地球」二字一愣。

地球……

對於她來說，地球就像是故鄉一般的存在，那個地方既有著她的懵懂，又有著她的黑暗。

雖然不知道這個地球是不是指她所知道的地球，但東方梓棠還是一笑：「青墨，看來你意志不夠為神啊。」

青墨鼓了鼓腮：「我以前是器靈嘛……」

「那便下去歷練一番罷。」東方梓棠隨手一推。

青墨：「……」

「滴——即將進入神體封印！」

也不知是榮幸還是悲哀，青墨成為了地府系統的第一位真實志願者。

「我認為地府系統還得有一個方位，不過這樣的話就得導入所有世界的地圖以及要給他們起上不重複的代號或者名字，」東方梓棠根據剛剛的地球二字有感，「若如今，便可給投胎者更多的選擇空間，不過要自主選擇哪一星域，星域之間又得以多少分為準，這些都值得再好好計算。」

這樣，有些人想要投胎至自己原來所在的星球也會變得簡單一些。只是這樣做……對於失去記憶、物是人非的世界，真的有意義嗎？

這是人類的課題，也是人類自己的選擇了。

慕空點了點頭：「嗯，地圖的事情我沒辦法，但是和系統有關的，我都可以處理和計算。」

「那便麻煩慕空了。」

地府系統定然還不是完善的，但是若不放到實踐中去，便不知漏洞於何處，也不知是否真的公式妥當。

畢竟世界之大，即便是東方梓棠和經驗豐富的慕空也不得不小心謹慎。

一切都還需要慢慢完善，這還只是個開始。

「後續我會叫人交過來，地府系統的事情就勞煩小空兒你多費心思了。」

東方梓棠想到了虛擬網路世界，在虛擬網路世界中是有著諸多世界和位面的地圖的。最快捷的辦法便是從人類那裡獲得——果然，人類是個神奇的種族。

神並非無所不能，這個世界上的生命，或許從一開始便是一個整體，卻是以不同的方式存在著。

「嗯。」

東方梓棠總算是離開天空殿了，雖然還有不少事情要忙，但東方梓棠還是先回了命運殿。

如今她還未給自己蓋新神殿，也不願意再住回法規殿，她便住在了命運殿中。

在命運殿里，有著她和玉淵不少的回憶。

靠在玉淵的衣冠冢前的大樹上，東方梓棠在折著紙鶴。

「玉淵，我沒有告訴你，我在外面還聽說了，折一千隻紙鶴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對方就一定會回應他的感情，那時的我是想折一千隻送給你的，只不過……飛起來后太高興了，便忘了。」

每折完一隻紙鶴，東方梓棠的神力便輕撫過紙鶴，紙鶴盈盈起飛。

天生的天神是沒有魂魄的，沒有魂魄便入不了輪迴，就例如冥帝，也例如玉淵。東方梓棠可以設立地府系統，為有魂魄的生靈塑造更好的環境，可她卻無法救出玉淵。

若是有魂魄的人不是她，而是玉淵便好了。東方梓棠眼眸低垂，雖然她的魂魄在死後也同樣入不了正常輪迴，但魂魄若在，復活便是有可能的。

她是由造物主母體孕育誕生，是擁有完整的魂魄。

東方梓棠本可以很快地便折完所有的紙鶴，但她沒有，她就像是孩童一般，細心又緩慢地折著紙鶴。

折著一隻千紙鶴，東方梓棠便喝上了一杯清酒，這酒不醉人，卻醉心。

突然間，東方梓棠想起了什麼。

她記得當初她進入神墓后，看見了一個半透明的玉淵……那個玉淵有著哥哥的容貌，玉淵的氣質……

是玉淵的一縷殘留！

東方梓棠想到這兒時，立即進入了神墓之中。

神墓的通道雖然變得垮散了，但它妨礙到東方梓棠利用其進入到神墓之中的只有速度的快慢。

「玉淵，玉淵……你可在這裡？」東方梓棠於神墓之中搜索著玉淵的身影。

一白衣落下，是那熟悉的身影。他就落在湖邊，於數朵仙蓮之中，有如清風徐來。

「玉淵！」真的是玉淵！

東方梓棠撲向玉淵，可是她卻是撲了個空。

「棠兒。」

他知道，她會來尋他。

「玉淵，你感覺如何？對了，我這裡有……」

「養魂於我無用。」玉淵知道東方梓棠要說什麼。

東方梓棠沉默了，是啊，玉淵這是一縷不完整的神魂，並不是魂魄，尋常的養魂自是無用。

可是玉淵，我該怎麼辦？

難道她就要這樣看著玉淵最後留下來的一絲神魂也消失於天地，什麼也做不了嗎？

東方梓棠能明確地感覺到，玉淵的這一縷神魂堅持不了多久了。

「棠兒可能再給我吹一曲？」玉淵突然道。

「吹一曲？」東方梓棠一愣。

「嗯，棠兒上次吹的，實是好聽。」玉淵所指的是東方梓棠曾用紫玉笛給他於命運殿內吹過一曲。

那一曲，奏青梅竹馬。

東方梓棠拿出了紫玉笛：「玉淵想聽什麼？」

「便奏《神女夢》罷。」

東方梓棠一愣，玉淵這是要她當他只是一場夢？心中酸澀，但她並未表露出來，而是假裝什麼都沒有去想地開始吹奏起《神女夢》。

這一曲中，神女夢遊大地，遇到了不少新奇的事情，最後驚醒於原來是夢。

東方梓棠沒有說話，她不可能當玉淵只是黃粱一夢，但是她不會告訴玉淵。若這是玉淵最後的希望，她不想讓他失望而離。

她站在了這無人之巔，萬神之上，卻連自己心愛之人、最為虧欠之人也無法拯救。

看著東方梓棠那隱忍的模樣，玉淵不禁一笑：「傻棠兒，我又未說要你當這是一場夢，只是接下來……你可能得做一場沒有我的夢了。」

東方梓棠一愣：「什麼意思？」

玉淵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巨石，東方梓棠便坐到了巨石上。

玉淵總是這樣，喜歡她靠在他身旁說話。

「你是否有感覺到，其實造物主還活著？」

東方梓棠點頭，是還活著，她甚至還見到了造物主：就在那寧靜之地，小溪流邊，安靜地……洗著蛋？

東方梓棠仔細一想，造物主怎麼在洗蛋？這只是造物主的個人愛好還是說那個蛋有什麼玄機？

也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夠通過什麼方法抵達那裡，在那處寧靜之地，造物主是否還在那裡等待著她。

「那是因為世界本身便是造物主的魂魄。這也是我在『死』之後才發現的。」

玉淵死後，玉淵的這一縷殘魂便發現了這個問題，他與本體之間也依舊存在著聯繫，只是這個聯繫從僅有一方變成了無數因果命運的聯繫。

東方梓棠心中有些忐忑，她生怕是自己猜錯了意思。

看著心上人如此模樣，玉淵又是忍不住一笑，用若有若無的那半透明的食指刮過東方梓棠的鼻子：「沒錯，我誕生於因果命運，只要這世間的生靈之間還存在因果命運，我便不會死。」

換言之，便是生靈之間的因果命運便是玉淵的魂。

於這無數聯繫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重新孕育。

「那玉淵你……」東方梓棠想要抓住玉淵的手，可是她的手只是張了一下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畢竟玉淵的手即便她抓住了也只能虛擬抓住，若是玉淵的手穿過了她的手，豈不是給玉淵最後都徒增悲傷。

「所以，我得歸去。若不歸去，我的記憶便會被沖洗掉，我必須得在我新生之前歸去。」玉淵並沒有停頓，因為他知道自己若停頓了，他的小棠兒便會著急。

「新生的玉淵？是說若是玉淵你作為記憶載體而去，新生的你便不會有之前的記憶了嗎？」東方梓棠整理著思緒。

「嗯，可以如此理解。」

若他不作為記憶的載體而去，那過往已經「死亡」的他便或許會以一個新生的狀態出現，即便他還是他，可他作為玉淵的記憶大概率會消失。若是玉淵未曾有過東方梓棠，他或許只會覺得無所謂，可現在不一樣，他的小棠兒還在痴痴等著他。

「所以棠兒，不要難過，你只不過是接下來要做上一場長長的夢，夢裡你可能找不到我，但我一直都在。」玉淵抱住了東方梓棠，即便他和東方梓棠雙方都無法感知到對方的溫度。

東方梓棠再也忍不住淚水，她的淚光充盈著眼眶，甚至於喉嚨發不出清晰的話來。

玉淵的身體，正在消失。

「看我的小棠兒，分明小時候不愛哭，怎生如今這般愛哭鼻子了？」玉淵想要去擦東方梓棠的眼淚，但他辦不到。

東方梓棠緊咬著下唇，她不想哭的，不想讓玉淵更難受的，所以她用神力消去的眼淚，清晰看清了玉淵正在化為流螢的臉。

「為夫發誓，這次的離別，真的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他食言的次數太多了，以至於他也不知道她是否還願意相信他。

「我等玉淵，星河枯竭、混沌湮滅，山與鏡築起寒冰，我都會等到那一天。」

東方梓棠不知玉淵究竟是安慰她還是真的如此，但她會等著，即便真有天荒地老日，她亦會等到最後。

所以玉淵，你一定要歸來。

「待我歸來之日，還請夫人紅妝相見。」

但願那日螢火生輝，星辰璀璨，他的佳人笑顏……

於東方梓棠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玉淵最後的流光從東方梓棠的手指縫隙消失不見。

……如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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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是完結感言，裡面會交代一些文中沒有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