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天才還是廢材

聊完已是深夜。

幾乎不玩微信的歷鯤鵬，平時只偶爾和章然視頻，今天卻硬抗頭暈眼花，看了中雅大學附中27個班級微信群，幾萬條微信。

終於收穫了一個譚海瑞。

只是，譚海瑞的媽媽剛調來中雅大學，要忙各種搬家轉學的事，譚海瑞估計要9月1日開學，才能來訓練。

歷鯤鵬還是很開心，好的門將頂半隻隊呢！

譚海瑞不肯當守門員？

開學好好觀察一下，如果真是守門員好苗子，有的是辦法叫他當。！

中超老油子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屁孩？

他可還不知道，譚海瑞對帶球突破，是有多狂熱呢，以後，夠他頭疼的。

有家長表示，孩子願意參加足球興趣特長班，歷鯤鵬也不敢怠慢。

零基礎孩子，先拿筆記下來，等章然推薦的青訓教練來了，交給他去發掘培養。

踢過球的孩子，則約定明天試訓，可以，就入選校隊，不行，就去興趣班。

歷鯤鵬扔開手機，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靜心思考，明天的訓練選拔安排。

他很抗拒手機和網路，對那充滿戾氣、無休止謾罵嘲諷的網路世界，懷著深深恐懼。

儘管賽場上，面對幾萬人客隊球迷，他都敢橫刀立馬。

其實，他從沒有真正遠離過足球，只是遠離了，流傳著「解散哥」傳說的江湖。

如果是以前，此刻，他會捧起一本書，靜靜閱讀、靜靜思考。

可惜，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

從他決定回歸足球，各種人、各種事就會潮湧而來，沖刷他。

有些墮落的職業球員，他們最後湮滅，並不是技術原因，而是被各種俗事沖刷，卻不能職業地面對，任由自己的天賦，被不職業的習慣，洗刷淡退，直至湮沒。

這次刷微信，是為了尋找有天賦的孩子，光在瀏覽這幾萬條信息的過程中，他就婉拒了N個飯局。

前中超主力的名頭，在星沙市，還是能成為不少飯局的由頭。只要歷鯤鵬肯點頭，一些培訓機構就敢打著他的旗號去坑小孩。

歷鯤鵬想要的，可不是這些。

中國隊勇奪世界盃，每個足球人，都做過這樣的夢。

即便歷鯤鵬連國家隊都沒進過，即便是他躲起來的十年，他都不止一次，夢見自己，帶著隊員走上世界盃戰場。

帶楊帆遠踢球后，這樣的夢就更頻繁，身邊隊員模樣也愈發清晰，個個都長得像楊帆遠。

「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扔遠的手機劇烈地抖動，這是今天剛設置，屬於黃校長的鈴聲。

歷鯤鵬一個翻滾，側身抓過手機，這麼晚，黃校長還打電話來，說不定有他渴望的好消息。

「小歷啊。鶴舞學校足球隊知道吧？」

「瀟湘浪潮的青訓學校，是我們要戰勝的對手！」歷鯤鵬很直接，「怎麼，這就要踢熱身賽？」

「也可以啊，隊員湊夠的話，用強大對手加速我們隊伍成型嘛。」黃校長也不怕事，「我過幾天約他們，不過，今天先談球員的事。剛家長電話打給我，說鶴舞學校不把他小孩當核心，問我們肯不肯。」

「沒門！」歷鯤鵬很乾脆。

「應該是個不錯的苗子，小歷呀，不要會不會可惜？」黃校長吸一口氣，正缺人呢，這也不要，他想聽聽歷鯤鵬的理由。

「水平應該有問題，家長還愛整事。」歷鯤鵬前鋒出道，他相信自己直覺。

「浪潮梯隊的，水平不會太差吧！」黃校長想爭取一下。

「水平高，為什麼要來我們這？我們可是新球隊！他家小孩，都能在職業梯隊競爭核心！來跳我們這坑，這個家長一定有精彩故事！」

歷鯤鵬覺得，還是耐心解釋下。黃校長確實是個好球迷，好領導，但，不代表他專業。

要想把中雅附中帶進全國大賽，甚至取得全國冠軍，足球明顯比乒乓球難多了！所以，歷鯤鵬早想好了，可以的話，幫黃校長變得專業。

歷鯤鵬整理思路，接著說：「就算他水平真的行，有當核心的實力，他要上學踢球，也用不著來我們這！一來，就點名要核心，我確定，這家長不懂球，還喜歡對球隊指手畫腳，才招致球隊惡感，不要他小孩！」

「這樣？那來我們學校也是個麻煩啊。這樣一個家長，會搞得我們雞飛狗跳哦！」黃校長醒悟過來。

歷鯤鵬笑笑，他為什麼願意帶楊帆遠，就是欣賞楊爸那種，毫不張揚的陪伴。楊帆遠在踢球路上能順利，恰恰在於，楊爸尊重真正的專業。

當然，楊帆遠目前存在的最大問題，是七年沒有足球團隊，沒有經受過比賽洗禮，這個鍋，楊爸得背。

當然，這個鍋，中國足球和寫中國足球的媒體，也要背！

因為他們營造的足球環境太差，使楊爸始終下不了決心，幫楊帆遠邁出走向職業那一步。

歷鯤鵬壓下念頭，這些話以後再講，先要跟黃校長解決球員問題，他接著說：「這樣的隊員，我們收了，他又沒有實力擔當重任，他家長不會認為是小孩子有問題，只會不斷找球隊麻煩，這樣，我們很被動。」

黃校長連連點頭，也不再糾結。

「明天，讓他來試訓，沒問題，但，您一定要跟家長強調，我們球隊的核心，是通過訓練、比賽來確定。」歷鯤鵬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這樣，是怕對方學校還有邊緣人想來，我們把這個家長拒絕了，他去搞破壞，那不好。」

「你還真說著了，嘿嘿」黃校長呵呵只是笑，道，「那個家長還說，隊里有個廢柴，呆不下去，求他一起帶過來，看我們收不收。」

「這個可以有，很厲害不會，說不定有潛力。」歷鯤鵬很感興趣，他職業生涯最後兩年是在傷病中度過，支撐他堅持下去的，就是對小球員的發掘和培養，這些事。

很明顯，這個廢材，是那家長帶來，襯托他兒子。

是不是廢材，有沒有潛力，歷鯤鵬也許看不準，那家長卻一定看不準。

「好，那就這麼說定，我讓他們明天來！」黃校長很果斷。

「等一下！你跟這個家長說，我們球隊很缺人，廢材多帶幾個來，沒關係！」

這樣的家長，對球隊的破壞力可大了，他樂於鼓動那些，因各種因素被邊緣化的球員家長，給球隊整事，來顯示他有能力。

而被邊緣化的球員，不一定是實力不行、潛力不夠，歷鯤鵬覺得，說不定能淘到寶。

況且，現在的中雅附中，也很難招到全面的天才，只要歷鯤鵬願意，根據小球員的特點，有針對性地發掘培養，這些邊緣球員，將來的成就，未必就會比所謂天才低。

黃校長很開心，答應了歷鯤鵬的提議。

掛掉電話，歷鯤鵬突然有些小開心，自己就曾經被中國足球陳舊的選材理念耽擱，1米88的個子，一會是高中鋒模板，一會是中後衛模板，似乎高個子只能打這兩個位置。

事實上，很少人知道，歷鯤鵬最喜歡的位置是邊鋒，他的大長腿，趟球過人容易，球是趟得大，但他加速起來，就很難被後衛纏上干擾，而且，歷鯤鵬突破后的弧線傳球精準度也很不錯。

等到身高1米88的德拉克斯勒，在德國沙爾克04踢邊鋒出道，許多國內教練才驚呼，原來邊鋒不只有小快靈，也可以高又快。

可惜那時候，歷鯤鵬已經躲到中雅附中當體育老師了。

過去的事也沒啥好說，歷鯤鵬也不怪教練，沒有他們對自己嘔心瀝血，他也站不上中超賽場。

但，歷鯤鵬告訴自己，既然要搞校園足球，努力是不夠的，一定要讓自己的每個隊員找到自己合適位置。

天才，還是廢材，誰說了，都不算！

適合，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