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富人之肉（五）
住了一段時間，柳賢也慢慢適應了，但是只是「適應」。
馬朵朵雖然是鬼神，外貌還是一個甜美的女孩子，在家總穿寬鬆的衣服。
柳賢半夜醒來，虛著眼，看到忽明忽暗的電腦屏幕照亮了馬朵朵的臉。她專註地玩著遊戲，看上去有些遙遠和冷漠。
柳賢有些恍惚。
這天田可嘉打開自己家的門，就聽到卧室里傳來奇怪的聲音，咳嗽幾聲。
馬朵朵穿戴完好地探出頭，田可嘉到卧室一看，柳賢和衣側躺在床上，似乎不知道她進來。
才知道兩人是在爭床睡午覺。
田可嘉說：「拜託你們都成熟一點。柳賢，有人找你。」
柳賢突然醒了過來，眼神朦朧地看著馬朵朵和田可嘉，彷彿有些驚訝她們怎麼會在卧室里。
馬朵朵舞動著拳頭想衝上去，被田可嘉拉住。
柳賢慢騰騰地起了床，從容地拉著衣服。
馬朵朵忿忿地看著柳賢。雖然剛剛睡了覺，他的頭髮居然紋絲不亂，保持著良好的形狀和蓬鬆度。不像她，稍微躺一會，頭髮就飛起來，揉成一團。
一個中年男人已經在客廳里等候了，對卧室里的事情充耳不聞，鎮定地坐在沙發上。
三人座的小沙發被他襯得，像個大點的長椅，已經沒了別的位置。
來人見柳賢出來，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自我介紹，原來他就是被割肉的張德良，今日特地來感謝柳賢大師。
張德良說著，遞過來一張支票。
柳賢接過，想著要不要拿這錢出去住酒店。馬朵朵伸過手來，他裝了一會兒傻。
馬朵朵咳嗽兩聲，柳賢當著外人的面，不好發作，就遞給了她。
馬朵朵瞟了一眼，又遞給了田可嘉，讓她拿去改造店鋪。
田可嘉接過，看到上面的金額，瞳孔都放大了，再看柳賢，覺得他莫名變得可信賴了許多。
田可嘉說張德良是找到花店去，見店在裝修，向她詢問。田可嘉認得他是良居地產的大老闆，就把他帶了過來。見他們還有事要談，就先走了。
張德良見田可嘉走了，又看向馬朵朵，用眼神向柳賢示意。
柳賢說：「這是我助手。張總能對我說的話，都可以對她說。」
馬朵朵打量著他。那天只見了個背面，今天看到他正面和背面一樣白皙肥胖，胖到眼皮都垂下來，把眼睛遮住一半。眼神也遮遮掩掩，只是偶爾透出精光，才透露出這位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是個精明的商人。
張德良找柳賢，當然是因為柳賢留下話說如果不徹底斷除怨念，背瘡還會再犯。
他回想起得了背瘡的日子，臉上顯出不愉快的表情。
疼痛難安、瘙癢難耐是一個方面，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那種無力感，只能躺在床上，連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像個手無寸鐵的孩童，任人擺布。
張德良對那種感覺深惡痛絕，希望柳賢能幫他「斬斷怨念」。
柳賢問他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平常的事。
張德良都說沒有，發病之前一切正常。
唯一出的一件怪事，是良居地產新修的商業體良居廣場，一個年輕人誤上了還在裝修中的六樓，卻怎麼都走不出去了。
打電話報警后，民警在六樓找到年輕人，卻發現自己也被困住，只能求助。
最後前來救助的官差和商業物管保安，幾番尋找，才找到迷路的民警和年輕人。兩人都平安。
這事還上了城市熱點，被當做奇聞異事。
良居廣場對外宣稱是因為裝修造成路況複雜，和電梯故障。
張德良說已經請了風水大師前去查看。
柳賢只說：「怨念是針對你個人的。」然後就不再說話，在那裝深沉。
張德良皺眉，「柳大師，我是個生意人，要說沒有得罪過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因為商場上的打拚，引發私人恩怨，那我真的說不清了。」
柳賢想起張太的話，「和紅顏有關。」
張德良坦言相告，「我之前有個情人，名字叫任秋。有段時間我很迷她，天天往她那跑，家也沒回。後來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然後有段時間沒去她那。有一天我說去看看她，畢竟懷著我的孩子，結果任秋不見了。我看屋裡整整齊齊，以為是她不願意生孩子，自己走了，也沒多想。」
馬朵朵也學柳賢，裝作深沉的樣子，低低的說：「你可要說老實話。是不是你見她懷孕，覺得麻煩……」
張德良冷笑一聲，當著柳賢的面不好太明顯，就解釋說：「小姐說笑了。不過是個孩子，我又不是養不起。懷孕的又不是我，我不覺得有什麼麻煩的。」
柳賢問：「你後來，有沒有找過任秋。」
張德良說：「沒有。得知她懷孕后，我就給了她一筆錢，如果不揮霍，夠她下半輩子用的了。」
然後自己補充道：「柳大師，我也從來沒有強迫過她。我不需要強迫女人。孩子也是一樣，她願意生就生，生出來，我承認。不願意生就算了。我待她不薄，不覺得她有什麼怨恨我的。」
柳賢十指交握，對張德良說：「行吧，我們調查一下，有新情況了通知你。」
張德良卻沒有動身，沉默一會，握了握拳，「柳大師，你調查的時候，可以留意一下我家裡人。」
柳賢挑著眉，「我上次去你家，張太和令公子，都很關心你。」
張德良冷笑著，「那是因為現在集團大權還在我手上。我這病了一場，他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張德良走後，柳賢保持原狀沒有動。馬朵朵以為他在思考，過了一會，柳賢的頭垂了下來。
馬朵朵上去就是一腳，柳賢才從夢中驚醒。
「你怎麼就睡著了！」
「昨晚上沒睡好，這沙發太小了。」柳賢哀怨地看著馬朵朵。
「那你把這件事查了，我給你換個大沙發。」
柳賢說：「查什麼查，怨念什麼的都是我胡說的。他背瘡不是因為閻羅割肉嗎，你剛才看到，有鬼跟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