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至親至疏夫妻
方錦水沒說話,把羊角放在了他脖子的傷口上。
柳賢說:「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靈力給方義也算是廢物利用。但是你覺得,這對方義是好事情嗎?」
「你們柳家不是世代靠這個延續壽命嗎?這還是你媽媽方眉研究出來的。」
「我們不是背上了這個詛咒嗎?你不怕方義也被詛咒?」
「這事情是我做的,又不是方義做的。而且方義不會使用靈力,詛咒不會找上他的。」
兩人一問一答地聊著天,表情都很平靜,如同在做一件尋常的事情一般。
柳賢想著要不要告訴方錦水,他還有一部分魂魄在許依身上,如果不說的話,方義會不會像方圓那樣,吸魂不成功,血流過多。
柳賢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上次方圓的血也流得和許依一樣吧。他彷彿看到地上的血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快速地流動起來,全部流回了許依的身體。
許依身上五色光微微地閃動。
柳賢又想起上次被方圓吸魂,被馬朵朵救活,第一眼看到馬朵朵的臉。
他緩緩抬頭,對方錦水笑了笑:
「靈力我不想給了。我想自己留著,我要等馬朵朵回來。」
方錦水怔了一怔,柳賢揚起頭,用盡全力朝他撞了過去。
方錦水朝後趔趄了幾步,背心涼了涼。
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突然長出來的小木棍,小木棍尖端雷光閃爍。
下意識里,他以為是柳賢的幫手,猛地轉身把姑獲刀的刀刃往前送去,同時看清了,眼前的是許依蒼白的臉。
不知怎麼的,此時的許依看上去很年輕,就像當年初見時。
許依望著他,臉上很放鬆,微微笑了笑,直直地朝後倒去。
方錦水雙膝一軟,跪在柳賢身邊,「義——」
柳賢點頭:「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他。」
方錦水放心地閉上眼睛,倒在許依身上。
柳賢望著兩人的屍體嘆氣,忘不了許依提到方義時臉上凄苦的表情,總覺得她是有心尋死。
柳賢現在沒時間想那麼多,他不知道許依給方義下的安眠藥分量,擔心方義已經醒了過來。不能讓方義看到這一幕。
柳賢帶著椅子慢慢地挪動著,用腳撥開方錦水,再用腳蹬地,倒在許依旁邊,像蚯蚓一樣調整角度,被反綁的手終於碰到了刀,把刀拔了出來。
拿到刀之後,柳賢躺了好一會兒,全身都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氣。
休息了一會兒,他用刀割開了繩子。等手腕上針刺一樣的麻痛緩解一些之後,第一件事是去翻許依身上,找到了一小塊玉。
他第一眼看到那玉,就覺得莫名親切。這就是他從小被奪去的半魂兩魄,也是他身邊的人看到許依覺得親切的原因。
他收起了玉和其他東西,走上樓關上了地下室的門。方義還沒有醒,睡得香甜。
柳賢稍稍放心了些,撫摸著他的臉有些難過。
他可能又要跟著自己姓了。
————
馬朵朵在病床上醒來,以為自己回到了人世,扭頭就看到了泰山王笑彎了眼睛的臉。
泰山王坐在她床邊,滿足地長嘆了一口氣。
「你不要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好不好?」馬朵朵皺著眉說。
「我看過了。」泰山王沒頭沒尾地說。
「你看過什麼了?」馬朵朵突然有些緊張,把被子往自己胸口拉了拉。
泰山王修長的手指從馬朵朵的頭指到腳,「你的全部。」
馬朵朵忍不住嚷起來:
「你不就是看了個靈力嗎,說得這麼奇怪幹什麼!」
泰山王故作高深地說:
「想知道我的結論嗎?你的靈力之前就被動過手腳,剝掉了一部分。」
「剝掉了一部分?剝掉了哪一部分?」
「都剝掉了我怎麼知道。」
馬朵朵切了一聲,用被子蓋住頭,不再理他。
「我救了你,你都不謝我。還用屁股對著我。」泰山王取下脖子上的聽診器戳著馬朵朵。
馬朵朵被他戳地不耐煩,一把抓住了聽診器丟開:
「什麼你救了我?明明就是秦廣王救了我!」
她剛一醒來就察覺到體內不一般又熟悉的靈力。
「你都沒氣吸了,還不是我幫你放進去的。」
馬朵朵不再理泰山王,閉上眼睛裝睡。她剛剛認定是秦廣王和五官王聯手害自己,轉身又被救了,她都搞不懂秦廣王要幹什麼了。
泰山王還在喋喋不休:「我都沒想到融合得那麼好,就像本來就是一體的一樣……」
「五官王怎麼樣了?」馬朵朵打斷了他。
泰山王說:「他私開煉獄是大罪,已經被押上天庭受審了。」
可能這就是他的目的。
馬朵朵掀開被子,跳下了床,問笑得賊兮兮的泰山王:
「你沒把我的靈力怎麼樣吧?」
「沒有,怎麼可能呢。」泰山王驚訝得過了頭,「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馬朵朵白了他一眼,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暫時看上去沒什麼異樣。
泰山王一臉坦然的樣子,還衝著她揮手。
馬朵朵剛走出第七殿,一個鬼差小跑著過來:
「馬爺,秦廣王讓你到望鄉台去找他。」
馬朵朵爬上望鄉台,秦廣王正背著手看著望鄉台山峰下的一片雲海,她走到秦廣王身邊站著。
雲從虛空的高處像瀑布一樣瀉下來,如波浪一樣的雲朵翻滾向前。
「五官王打開煉獄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秦廣王看著雲海盡頭說:
「你帶著那個孩子出現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為了對付你。他在人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把你引回地府。」
「然後你就將計就計了?」馬朵朵心裡很平靜。
秦廣王看著氣勢磅礴,像水一樣傾瀉的雲層。
「我已經說過,我自願到地府來監視你,不過是一個借口。天庭也早就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我到地府來,他們也鬆了一口氣。
「但他們始終不放心我,又派了五官王來監視我。」
馬朵朵問:「你這次弄走五官王,是他發現了你什麼秘密嗎?」
秦廣王看了馬朵朵一眼:「你知道我是來監視你的,都發脾氣離開了地府。我也不喜歡一直被人窺視。」
馬朵朵辯解了一下,「我也不單是因為這件事情。」
「我雖然利用了你,也救活了你。現在你的靈力里有了我的神力。」
馬朵朵想了想,「那我們算是扯平了。不過你還答應了我一件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