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布商
幾人離開街道，朝著河邊走去。
只見河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男女老少手裡拿著各式的花燈緩慢而有序的朝著河邊的埠頭走去。
一些花燈順著河水漂流，停靠在近岸的遊船邊緣，好心的船夫會拿短槳輕輕一撥，花燈便慢悠悠的順著河水繼續漂流。
站在岸上的花燈主人會雙手作揖，朝著甲板上的船夫遙遙一拜，船夫並不打算回禮，因為船里的主人催他調頭。
船夫立刻收起玩心，認真嚴肅的拿出長漿，往水裡用力一撥，那船像水面上的一片葉子，緩慢而優雅的旋轉了半圈，不緊不慢的朝著埠頭駛去。
三三兩兩的船隻往來穿梭，船頭燈影如虹，和岸上的熱鬧相應和，別有一番風味。
藍嘉見岑鳳羽一直盯著河上的船看，建議她道:「鳳姑娘，岸上人雜，我們幾人不如租一條船，在船上放花燈？」
「在船上也可以放花燈嗎？」岑鳳羽看著遊船道，「我見那船上的沒有放花燈的，倒像是來欣賞岸上的人放花燈的。」
藍嘉笑道:「船上的人其實是湊熱鬧的，並不是真心實意來放花燈的。這種活動在帝城會延續好幾天，若是天氣好，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人家不會天天在岸邊放花燈，但是天天來湊熱鬧未嘗不可！」
岑鳳羽說道:「既然我們是來放花燈的，那我們就在岸上放吧！」
藍嘉笑著點了點頭，領著岑鳳羽一行人繼續朝前走。
他們走的是岸外側，靠近埠頭的一段距離內有青翠的垂楊柳將他們和放花燈的人群隔離開來，除開在他們這條路上散步的，他們的路走得還算鬆散。
走了一段路，綿延的垂楊柳忽然露出一個寬闊的空缺，正對的正是埠頭，此時此處已經初顯人滿為患的端倪。
岑鳳羽準備轉向朝埠頭走去，只聽藍嘉輕聲叫住了她:「鳳姑娘且慢，我們先不去埠頭！」
「為什麼？」岑鳳羽不解的問道。
藍嘉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我們要去前面的水榭去換衣服。」
岑鳳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他們的前面，綿延的如煙似霧的垂楊柳掩映間有一座水榭，水榭屋檐下掛滿了精緻的花燈，各不相同，暖黃色的燭光將水榭外照得亮堂堂的，看起來金碧輝煌。
藍嘉解釋道:「這水榭原是帝城一位老官修建來觀景的，後來老官告老還鄉，將其贈給了一位對他有恩的布商。」
「那布商得了水榭后和幾個賣花燈的商人約定好，每逢仲春時節，百姓去水榭買花燈，便送一套成衣。」
「如此一來，賣花燈的商人花燈可以在仲春的時候全部賣完，而布商的成衣也得到了很好的宣傳，每年仲春之後，生意便蒸蒸日上。」
岑鳳羽讚許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只是我見河邊的人並沒有都穿一樣的衣服，這布商這麼聰明，應該在成衣上想出了什麼好注意吧？」
藍嘉看著岑鳳羽贊道:「鳳姑娘果然聰明。那布商賣的就是新奇，別的成衣鋪衣服都是成批製作的，就算有不同的花樣款式，重複的定然很多。可這布商家的成衣不同，他們家的成衣大多數都是雙件，但也有極少數有三件相同的，至於成雙還是成三，全憑他們店裡的裁縫師傅決定。」
岑鳳羽笑道:「聽起來很有趣。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我見河裡的花燈製作工藝大有不同，許多和屋檐下掛的花燈風格大相徑庭，說明有許多人沒有在他那裡買花燈。那如果沒有人買他的花燈，他會怎麼辦？」
藍嘉回答道:「仲春的時間很長，他那裡的花燈說來並不算便宜，一般不富庶的人會在第一次放花燈的時候買他家的花燈，往後其他的時間就比較隨意。至於富庶的……」
她朝著埠頭看去，只見一對穿著相仿的青年男女蹲在河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的默許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們睜開眼，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眼底有一種旁人沒有的暖意在緩緩流動。
藍嘉接著說道:「富庶的不在乎銀錢，只希望可以圖一個好兆頭。其實放花燈並不是隨便就可以放的，在放花燈之前須洗手換衣，而水榭這邊準備齊全。」
「那布商只需要放出消息說，為了表示對放花燈這件事的虔誠，洗手換衣這些禮節最好不易過早準備，以免沾了塵氣。大多數的人都會在他這裡買花燈，順便洗手換衣服。」
岑鳳羽說道:「這布商果真會做生意，天時地利人和，樣樣考慮周全了。」
藍嘉聽她這麼說，只是笑了笑，這些事沒聽過的人乍一聽會覺得新鮮，但帝城是個藏龍卧虎的地方，各行各業隱藏的高手層出不窮，時間久了，就會覺得，若是沒有令人驚嘆的人或者事物出現，才是最令人驚奇的事情！
幾人來到水榭前，現在並不是今年春天第一次放花燈的時候，水榭門口的生意並不好。
他們幾人各自挑了幾個喜歡的花燈，容及搶著替冼逐風付了錢，美其名曰要對自己的伴讀負責，實則光明正大的換了冼逐風的花燈。
容及看著岑鳳羽手裡的花燈，兩人的花燈一模一樣，他拿著花燈美滋滋的進隔間里換衣服。
等大家各自換好衣服出來，岑鳳羽、容及和冼逐風三人看著彼此愣了愣。
原來他們三個穿了一樣的衣服！
容及朝著夥計抱怨道:「你們不是按照花燈的款式送衣服嗎？」
夥計打量了他們幾人一眼，姜冉和藍嘉手裡拿著一樣的花燈，穿的是一樣的衣服，但是冼逐風拿著和岑鳳羽容及不一樣的花燈，卻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衣服。
夥計從容的解釋道:「按道理說是這樣，但是本店有極少數的衣服款式數量成雙還是成三由本店裁縫的心情決定，這位公子您正好碰上了這種款式的衣服出了三套。」
「你……我們要換衣服！」容及拉著岑鳳羽看著夥計道。
夥計神秘的笑道:「這位公子，我們店裡大多數的衣服款式都是成雙製作，您不偏不倚和這位公子選中了一樣的衣服，說明二位日後在某一件事上會發生衝突，這是已經定了的事，就算您換了衣服也不能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