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終章）虛空大戰，陳寅脫身

恕瑞瑪沙漠深處的荒蕪之地中，熾陽高掛，烈風襲襲，漫天黃沙夾帶著熱浪漫天飛舞，被掀開的黃沙之下，隱約可見森森累累的白骨和無數銹跡斑斑的兵戈，數余裡外，隱約間可見一座若隱若現的荒蕪古城遺迹，在殘垣斷壁之間和黃沙籠罩之處，無數猙獰可怖的紫黑色虛空怪物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

又一陣熾熱的狂風掠過，這座荒蕪古城東、西、北三個方位的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了一條依稀可見的黑線，這條黑線就像是拍打在海岸邊的海浪，如狂潮般無窮無盡的不斷涌了出來，隨著距離的拉近，那條黑線漸漸清晰，變成了一個個清晰可見的身影，到了最後，這些身影組成了一座座萬人一組的方陣。

這些鋼鐵方陣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緊握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殺氣凜然的向著這座盤踞著無數虛空怪物的沙漠巢穴進發。

這是瓦羅蘭大陸上所有國家聯合后，聚集起來的最精銳的聯合軍團，他們要在今天在恕瑞瑪的沙漠上展露崢嶸，將遠方古城內外的那群異域侵略者，徹底的消滅。

這一座座鋼鐵方陣的最後方，是一座由多架雲梯和箭樓改造而成的觀望高台，從地面到雲頂的指揮台，足足有四十餘米的高度，幾乎能夠將整個戰場的變化一覽無餘。

這座雲頂指揮台出自約德爾聯邦的能工巧匠之手，結實堅固，上方的指揮室空間也極為寬廣。

瓦羅蘭聯軍的最高指揮官、名震瓦羅蘭大陸的聯軍大元帥陳寅居首，六大集團軍的統領大將軍次之，此外還有瓦羅蘭公會聯盟的各個首腦，戰爭學院的兩位副院長，此刻都彙集在這座雲頂高台上面，準備一起見證這場決定瓦羅蘭命運的決戰。

隨著瓦羅蘭聯軍的上百個方陣緩緩收定步伐，數百個圓形的飛行器從其中的一個方陣中飛了起來，交替著衝上了天空，在高度達到了300米左右的時候，這些圓形的飛行器開始緩緩轉向，飛向了恕瑞瑪帝都古城遺址上空。

雲頂指揮台上，數名皮特沃夫士兵將三個黑色箱子打開，其中兩個的箱子里有一個支架緩緩拖起了一個液晶屏幕，這個液晶屏幕一層層的摺疊打開，形成了一個擁有著八個小型分屏的顯示器，兩個黑色箱子總共出現了16面小屏，中間的黑色箱子打開后，支架只托起了一面大屏，幾名皮特沃夫士兵又操作和測試了片刻之後，將實時訊號開始鏈接，16面小屏幕上開始出現戰場中的各個視角，從高度和角度來看，正是天上的那群圓形飛行器所攝錄的實時影像，而中央的那面大屏幕上，則是緩緩的從一座座人類聯軍的方陣上掠過。

「這些影像，十分的清晰呢！」

「這小玩意，還真是戰場利器呢！」

「是啊，這種科技，簡直神乎其神！」

雲頂指揮台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在紛紛讚歎著皮特沃夫的技術，這個時候卻出現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祖安也有這種偵查器。」發出異議的是第四集團軍的大將軍，來自祖安聯邦的科技狂人，維克托。

「行了，維克托，你就別眼紅了，這些可不是你們祖安那種老型號偵查器，這是經過黑默丁格大師再次改裝后的最新型科技球，哪是你們那些老掉牙的型號能夠媲美的！！」第五集團軍的大將軍傑斯來自皮特沃夫，他與維克托一向不和，看到對方批評己方聯邦提供的最新型科技球偵查器，傑斯心中自然十分的不喜。

「傑斯，敢不敢來打個賭？就賭1000克的海克斯水晶！！我的軍營中還存著你所謂的祖安老掉牙偵查器，我現在就用1克當量的海克斯水晶改造它一下，我們再來比比看誰強誰弱？！」維克托很較真，竟然選擇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提出了這樣一個大賭局。

要知道海克斯水晶是皮特沃夫與祖安雙方公認的科技力量核心單元，每毫克（mg）海克斯水晶在黑市中可以售賣到100金幣的價值，1克（1g）海克斯水晶就是10萬金幣，那麼1000克（1kg）的海克斯水晶就是1億金幣的超級大賭注了。

「好啊，賭就賭！！誰怕誰啊！就怕你輸了之後不敢認！我記得不認賬一向是你們祖安的風格不是嗎！」傑斯在譏諷維克托的同時，再一次將祖安與皮特沃夫的矛盾提到了檯面上來。

「你說什麼？？傑斯？如果不是決戰在即，大元帥在此，就沖你剛剛這一句話，我也要跟你提起決鬥，不死不休！！」維克托背後的機械臂發出了咔擦咔擦的機械組合的聲響，顯然他已經動了真火。

祖安與皮特沃夫之間的科技之爭足有百年以上的歷史，兩大聯邦的科學家們只要碰在了一起，幾乎都會爭吵一番，這已經快成了一種習俗，雲頂指揮台的眾人自然心知肚明，因此很多人在這二人剛剛開始起了爭執的時候，都是彼此面面相覷，會心一笑，並沒有去摻和到二人的這種爭執中，但是現在二人顯然已經爭吵到了失控的邊緣，為了避免時態惡化，德萊厄斯拉住了維克托，澤洛斯攔住了傑斯，其餘諸人也紛紛好言相勸，這才逐漸平息了二人之間的爭端。

雲頂指揮台下方的260餘萬瓦羅蘭聯軍已經集結完畢，他們並不知道就在剛剛的那一刻，聯軍中的第四、第五兩大集團軍的兩位中流砥柱差一點點火拚起來，而作為瓦羅蘭聯軍最高統帥的陳寅，卻沒有任何的行動與表態。這讓大家都微微有些詫異，按照陳寅以往的脾氣，應該早就會提前開口訓斥起二人，或者提前制止二人的爭吵了，此刻卻一言不發，真的讓人很意外。

站在雲頂指揮台最前方的陳寅依然目視著前線，面色淡然，銀髮飄飄，深邃的目光似乎籠罩住了整片沙漠，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剛剛爭吵完的維克托與傑斯也冷靜了下來，看到這個與以往印象中風格完全不同的大元帥，他們的心中也微微有些忐忑，在靜默中等待風暴的來臨才是最恐怖最煎熬的過程。

幸好，陳寅並沒有讓二人煎熬的太久，在原定的總攻時刻倒數的最後10秒鐘到來之時，陳寅緩緩的舉起了他的右手，伴隨著秒針的3、2、1、0…

陳寅的右手狠狠的揮下，食指指向了正前方！

高台下的數只集團軍的傳令兵們正隨時觀察和等待著來自雲頂指揮台的命令，就在陳寅發起了總攻的手勢之後，一道道命令快速的傳遞到了那一座座萬人方陣中。

「全軍結陣！！」……

「結陣！」

「結陣！」

號令官的口號聲此起彼伏。

「風速30，風向東南，炮兵陣地，裝備射擊單元！！仰角37-60，射角05-80！放！」

數百枚呼嘯著的炮彈離膛而出，齊齊的炸在了恕瑞瑪古城遺址的周圍，絕大部分的炮彈打在了古城遺址的外圍城牆遺迹邊緣，少部分的炮彈轟在了古城遺址內，許多虛空怪物根本還沒有做出防備，就被這種超遠距離的轟炸撕扯成了碎片。

「風速32，風向東南，炮兵陣地，角度校對！仰角52-65，射角06-85！二十發，連射！放！」

一枚枚的鋼鐵炮彈，還有拖曳著焰尾的火箭彈再一次密集的騰空而起，就像是一條條火龍，籠罩著帶來死亡的烈焰與爆炸從天而降，砸落在恕瑞瑪沙漠的那一片古城遺址上，將成千上萬的虛空怪物們炸的粉身碎骨。

持續不斷的炮火覆蓋伴隨著虛空怪物們撕破天際的哀嚎，讓瓦羅蘭聯軍部隊大受鼓舞，士兵們用刀劍敲擊著盾牌，發出了有節奏的「鏘！鏘鏘！！鏘！鏘鏘！！」的迴響，為自己的炮兵戰友們鼓勁。

激昂的節奏響徹沙漠，讓指揮台上的聯軍高層們熱血澎湃，心神震蕩。

為了造成短時間內的最大殺傷，短短十分鐘的時間，炮兵陣地就打光了自己儲存的四分之一的彈藥。

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來的虛空怪物軍團，開始瘋了一般向著人類聯軍的方陣衝來。

以天空中科技球的視角來看，那就像是無邊無際的黑色潮水，以120公里小時的時速，轉瞬之間就蔓延、覆蓋掉了恕瑞瑪古城遺址四周那金黃色的沙漠，可能再有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它們就會與遠處的那一個個人類方陣對撞。

「機槍手，火力壓制！！」

「狙擊手，點射對方精英怪物！」

「弩手，平射！！」

「弓箭手，三輪拋射！！」

瓦羅蘭聯軍的遠程兵種們開始各顯神通，那些急速奔襲而來的虛空怪物們就像是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那恐怖的黑色浪潮也被短暫的阻擋住了，但是，也僅僅是阻擋了十幾分鐘，隨著虛空怪物當中的精英怪物群越來越多，普通的槍械彈藥已經不可能再對這種級別的怪物造成致命性的傷害了，狙擊手的數量也不足以將它們一一擊殺，黑色浪潮再次由緩慢到迅速的涌動起來，席捲向了人類聯軍方陣。

「遠程部隊！！撤退到第三道防線！！」

「擲彈手準備，三輪次拋射！！」

」絞車上弦，床子弩準備，兩輪平射！！」

各個方陣中，原本頂在一線的遠程兵種退到了後面，頂上來了三排手持黑色長管炮筒的士兵，他們半蹲在地上，將這個帶著三角支架的黑色長管炮筒固定在地面上，然後將一枚又一枚的炮彈塞入這個炮筒中，從擲彈筒中彈射出去的炮彈如弧線型落入千米之外的虛空怪物群中，每一發炮彈都會形成一片籠罩方圓五、六米的小範圍爆炸，將一些防禦力一般的普通虛空怪物們炸的傷痕纍纍。

但是那些如同箭頭般引領著虛空怪物攻擊潮的精英怪物們，這些威力略小的爆炸卻只能讓它們受些輕傷，直到數千根長度超過五米，包裹著精鋼箭頭的巨弩迎著這些精英怪物攢射而來，哪怕是那些體型超過二十餘米，身上的鱗甲厚度接近一米的蜈蚣怪，也根本架不住三根以上的弩箭攢射，這就是原本用來守城，甚至可以貫穿兩米厚度鋼板的床子弩的威力。

床子弩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並不能夠達到密集覆蓋，針對一些體型巨大的目標有著極其強大的破壞力，與此同時也就造成了一些體型較小的精英虛空怪物們成了漏網之魚，數千隻的鐮刀怪和鏟子怪從擲彈筒和床子弩的幾輪射擊中存活，並且已經接近了最前端人類聯軍的方陣。如果被它們進入床弩陣地和擲彈筒陣地，那恐怕將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不過，瓦羅蘭聯軍對此也早有準備，隨著號令兵新的指令。

一排排身材魁梧、身披重甲、手舉著兩米高方盾的重步兵，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頂在了一座座人類方陣的最前沿，隨著重步兵力士們的一聲齊齊的吶喊，他們的巨盾上開始縈繞起符文之力的光輝，將每一座方陣的外圍都包裹的嚴密無隙。

這一排排巨盾步兵的身後，是一排長槍手，一排鉤叉手，一排斧鉞手，數千隻沖入到人族聯軍方陣前虛空怪物率先撞在了巨盾上，除了有個別兩三個巨盾手被撞得骨斷筋折外，其餘絕大多數巨盾手都在身旁同伴的協助分擔下，承受住了這一波波的撞擊，第一排的長槍手的槍尖上閃爍著深淺不一的符文光澤，將巨盾手前方那一隻只來不及撤離的虛空怪物們捅出一個個碩大的傷口，鉤叉手們守護在巨盾手和長槍手的身旁，將一隻只重傷未死的虛空怪物從縫隙中勾入人群，他們身後的斧鉞手快速的上前，一斧頭一個，或爆頭、或戮頸，每一擊都直接命中這些虛空怪物的要害。

數百座人類聯軍的方陣，像一座座旋轉起來的巨大磨盤，一點點的消耗著虛空怪物們的有生力量，這些方陣中也有被虛空怪物攻破的，每當出現這種陷入危機的方陣之時，遊盪在各個方陣之間進行支援的部隊，如戰爭學院護衛隊、黑甲騎兵、灰袍守護者，人類各大公會的強者群體們，都會趕在第一時間前去救援。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對耗著，六個小時之後，90%以上的人類方陣依然在始終有條不紊的運轉著，虛空怪物們那一開始如同無窮無盡般的黑色潮水卻開始漸漸變得稀疏起來，直到恕瑞瑪遺址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吼聲，虛空怪物們開始慢慢撤退。

這個時候，天空中那數百個圓形科技球從高空中急速的下落，對著下方古城遺址中發射出了一顆顆頭部圓鼓鼓的橢圓形炮彈，炮彈落地之後，炸出來了一團團墨綠色的濃霧，濃霧不僅遮擋住了身在其中的虛空怪物們的視線，也讓它們的身體開始融化，慢慢的被腐蝕。

這個時候，人類聯軍的炮兵陣地再次響起了炮彈升空的呼嘯聲，無數的炮彈再次在城內外的各處角落掀起血肉風暴。

當第一隻虛空精英怪物率先帶頭向南方海域的方向逃竄之後，剩餘殘存的虛空怪物們也如同開了閘門的水庫泄洪一般，瘋狂的湧向人類包圍圈中僅余的那個漏洞，通向恕瑞瑪南部海域的缺口。

「哈哈，大局已定！」

「目測我方損失還不到15%，這一仗應該算大獲全勝了！」

「是啊，還是多虧了元帥大人事先定下的謀略！」

「嗯，元帥大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可謂瓦羅蘭第一智將！」

就在雲頂指揮台的眾人紛紛慶賀著戰事勝利，鼓吹著陳寅的功績的時刻，站在雲頂指揮台圍欄處的陳寅卻依舊是一言不發。

一直站在不起眼角落的兩位大咖，戰爭學院的兩位副院長之一的亞托克斯微微眯上了眼睛，盯著陳寅紋絲不動的身影，在瑞茲的耳旁輕聲說道：「陳寅，好像有些不對勁。」

瑞茲也發現了問題，他皺著眉頭，一步步的走向了陳寅的身旁，伸出手剛剛準備放在陳寅的肩頭，卻不料徑直穿過了陳寅的身體。

「這…這是…難道說？不好！！」

瑞茲心中暗自驚叫了一聲，眼皮子開始跳個不停，他不漏痕迹的將剛剛穿過陳寅肩頭的右手背在了身後，輕咳一聲后說道：「」咳……院長大人，如您所料啊！這場戰役，果然要在海岸線做終結呢！」

擋在陳寅身後的瑞茲轉過身體，正好對上了亞托克斯那徵詢的眼神，瑞茲的眼皮子向下微微一沉，亞托克斯如心有靈犀一般也走了過來，與瑞茲一左一右站在了陳寅的身後，擋住了可能會近前查看的其他人。

「嗯，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等著科技球偵查器從海岸那邊發回來的實況了？」為了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亞托克斯也隨著瑞茲的話語，將話題引到了即將開展的海邊戰役。

雲頂指揮台的其他人也紛紛提起了興趣，展開了討論，幾名皮特沃夫士兵正好在此刻接入了大屏的影像，一艘艘如猙獰巨獸的鋼鐵炮艦成一字型排列在蔚藍的海面上，已經試射完畢的一管管巨大的炮口，直面陸地岸邊，這隻艦隊的射程範圍，可以籠罩恕瑞瑪沙漠南岸近百公里的海岸線。現在，就等那群潰敗的虛空怪物進入這個伏擊圈了。

陳寅悄無聲息的離去，留在了此處一個用水汽凝結出來的近乎實體的虛影，他去了哪裡？又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