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準備
霜月白在沁蕊軒擱了數月,卻一直無緣送出,連同那個想要送的人,也再不曾見到。
她在清黎觀前撒潑打滾,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卻總被十一攔在雲初院外,再不曾瞧見趙祁曄的半片衣角。
倒是清黎觀跑的太勤,讓國公夫人疑心她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想要去道觀里做姑子了。
她又攛掇臨城裡不少風流權貴置辦各式詩會酒會,也不曾把趙祁曄邀下清黎山。若不是她賄賂了清黎觀的小道童替她盯著雲初院,她幾乎要以為趙祁曄已經離開臨城了。
轉眼已經是半年光景,寒冬漸至,臘月里白雪皚皚,紅梅點點,她見不到他,挂念的就越深,越是放不下。
容清淺的母親怕她再去清黎觀胡鬧,就趁著宮裡皇後娘娘為陛下籌備萬壽節的機會,打發她去宮裡幫忙,順便讓皇後娘娘看著她。
陛下壽辰,年年都是守著一樣的規矩,照著一樣的儀程卻年年都要別出機杼,迎合陛下心意,打理起來實在是繁瑣又無趣。
因她素擅音律,皇後娘娘就讓她去樂司盯著舞樂。
容清淺白天在樂司看樂官舞女們編排舞樂,晚上就回皇後娘娘的千秋宮回稟進程,還可以趁著前來的廚司的內官未走時試一下御廚司為晚宴新做的菜式。
到夜深人靜時,她回到自己屋裡,用霜月白吹一曲趙祁曄送她的曲子,想著若有一日能再見到他,與他琴簫合奏,自然要將此時此刻的萬千纏綿情緒都訴與他知道。
她一介臣工之女,此刻在皇宮不得而出,而趙祁曄大啟皇子卻在清黎觀里,翠山曲流,無盡逍遙。
她見不到趙祁曄,卻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一個人。
可她放到心上的天高海闊的君子,又是否也牽念著她呢?
千秋宮裡忙碌了半月,終於到了萬壽節前的最後一日,儀典諸事都已準備妥當,也與禮部做好交接,容菲若最後一次帶著女官們去束梅館為晚宴做準備,容清淺不想一個人待在千秋宮裡,所以也跟著容菲若出去。
從千秋宮乘著步輦,去束梅館之前,先繞路去廚司檢查明日要用的菜品,共六十四品菜肴,三十七種酒飲,從色香味到碗碟紋飾都要一一查驗,到時依據賓客們的忌口和喜好一一搭配。
瑣碎而無趣,都是無甚相干的小事,卻要容菲若這般謹慎辛勞。
等到了纖塵不染的束梅館,更是繁瑣到連地毯的質地和花色都要一一查驗。
「姑姑實在是太辛苦了!。」容清淺跟著容菲若說
「萬壽節雖是陛下壽辰,卻也是國典,自然馬虎不得。」容菲若一邊查看束梅館的布置一邊說,「操持宴會這些事你也多學著,將來總有用的到的時候。」
「姑姑是大啟皇后,是國母,自然要多費心思,清淺可用不到這些。」容清淺笑嘻嘻的說
「你呀,」容菲若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的說,「都是快要及笄的人了,來日去別人家做了主母,這些瑣事還不是都要你來操持?」
「那就到時候在說嘛,清淺又不著急!」容清淺揉了揉鼻子,撒著嬌問,「姑姑,這次是不是所有皇子都會來給陛下賀壽啊?」
「除了宣王征戰在外,其他幾個孩子自然都會來。」
「那,三皇子殿下也會來嗎?」每提到趙祁曄,容清淺眼眸里便如同閃著光一般
「陛下已下了聖詔,要他務必出席,想來祁曄也不會忤逆君父聖旨吧。」容菲若說,「倒是你,我聽你母親說,你這幾日時常往清黎觀跑,可是與祁曄有關?」
「姑姑英明。」容清淺諂媚的站在容菲若身邊說,「若不是為了三殿下,我才不會日日往深山道觀里跑,只是去了那麼多回,一次都沒能見上。」
「祁曄避而不見那是為你好,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這樣無遮無攔的去見一個皇子,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容家的禮教。」
「有姑姑在,大啟境內,哪個敢說容家半句不是。」容清淺吐了吐舌頭說,「清淺心悅三殿下,想去見他,真心實意,哪有那些俗人置喙的份兒。」
容菲若被她這話一驚,不由愣在那裡,「清淺,你該知道如此表露心跡的話不應該由你這樣一個名門閨秀說出口。況且你父親是斷不會要你步姑姑的後塵,嫁入宮門王府,過上勾心鬥角,小心謹慎的日子。」
「清淺知道啊。」容清淺苦笑著說,「可是沒辦法,清淺已經喜歡上三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