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年江城（1）

再相見，彼此都不再是初到江城的少年模樣。這讓我感傷之至，當晚便夢回江城。江城，梧桐雲落、長江夜幕、江灘蘆葦，那真是個極美麗的城市。也只有在那個城市，才能遇到李孟揚。

社團招新時，我還是帶著天真和茫然的大一新生，而李孟揚穿得整整齊齊地坐在面試官旁邊，儼然一副師兄派頭。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李孟揚就是師兄，叫他師兄他都應聲，後來看到他的校園卡才知道我們是同級，那時好想揍得他叫師姐。

李孟揚人如其名，張揚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他跟誰都自來熟，比如我和他第一次一起出活動，他隨手就把相機塞給我了。部門裡有學校配備的相機，但李孟揚用的是他自己的。

白暢溪說，李孟揚的相機掉下一個零件，能把我們值班室買下。想到她這話，驚得我一個趔趄，差點兒就給他摔了。

這是一場辯論賽，初賽，反方的一個同學身體不適，徹底掉鏈子了。不知是誰的主意，李孟揚匆匆換了衣服，一身正裝閃亮登場。

李孟揚是那種校草極的男生，他穿襯衫顯得很文藝，穿西裝顯得英俊瀟洒。尤其是在台上幾個長相有些一言難盡的男生襯托下，李孟揚簡直是顏值爆表，讓人見之忘俗。

所以，李孟揚從一出場就吸引了全場的焦點，義正言辭，反客為主。而且他一發言，下面的花痴就沸騰了。

「反方二辯怎麼換人了？這個小哥哥好帥啊！」

「他是哪一級的，我要他微信！」

「我太吃這個小哥哥的顏了，愛了愛了！」

我坐在其中，聽到她們的熱忱的話語，有些迷茫。那我該不該跟李孟揚搞好關係呢？畢竟他是靠臉吃飯的人，腦殘粉眾多，他要是說誰一句壞話，那誰不就倒大霉了？

這種每周好幾場的辯論賽有些水，所以，李孟揚臨時替補，也能遊刃有餘。他不負眾望，帶偏了全場的關注點。正方的一個女同學被他問得臉都紅了，辯詞也說不上了。這明顯是美男計。

台上勝負顯而易見了，台下卻討論得熱火朝天。女生多的學校，花痴也多。

我隨便拍了幾張，就坐下來，清心寡欲地整理寫新聞素材了。我和李孟揚都是法學院的，又在同一個部門—新聞中心，他是攝影部的，我做文字采寫。

初賽很快就結束了，李孟揚下場，得意洋洋。

「怎麼樣，笑非，我是不是力挽狂瀾了？」他眼睛湛亮，整個人神采奕奕。看得我也不由得笑了，「嘚瑟！」

李孟揚拿過相機，看了看我拍的圖片，還誇了一通。

期間，有幾個女同學來跟他要微信，李孟揚一臉真誠道：「可惜了，我不玩微信！」

「不好意思，我手機沒電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孟揚才掏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玩。他邊看邊笑，我猜是有人拍了他去發圈了。網路世界很小，尤其是當代人均刷屏黨的大學生之間，更沒有什麼秘密而言。基本上你在空間或者朋友圈裡發個什麼事或者人物，很快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得承認一點，在我們這種男生稀有的文科性大學，李孟揚這種長得好看，性格又陽光的男生基本上是唐僧肉級別的。

「笑非，還不走嗎？」李孟揚突然問我。

我奇怪道：「你是在等我嗎？我不著急走，你先走吧。」

「你不回值班室寫稿子嗎？」

「我用自己的電腦寫，今天不是我值班，我待會兒直接回宿舍了。」

「好吧！」李孟揚這才拿了相機離去。

我突然想到他的筆記本還在我書包里，就叫了他，「李孟揚，你的筆記本……」李孟揚聽到又輕快地跑了回來，很爽快地彎腰將東西撈了過去。

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夕陽餘暉灑了滿室，諾大的教室只剩我們兩個，李孟揚在開門離去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看我。

我以為他又落了什麼東西，一臉問號地看著他，卻聽他說：「陸笑非，你真好看！」嗓音清澈。

暖紅色的光線給整個場景鍍了光彩，眉眼如畫的少年，輕然一笑，推門離去。我覺得心裡軟了一下，像是有隻小鹿闖入了森林，驚擾了靜謐的美麗。

從此，李孟揚有些特別了。

但好感只是間歇性的，他大部分時候還是挺招人煩的。

辯論賽、講座、學術研討會這樣的學術活動，是需要采寫部和攝影部搭檔出活動的，收集素材、拍照、寫稿之後再編輯。此外，我們部門還要輪流值班。負責值班的同學要把出活動的新聞稿拿去給老師簽稿、定稿，再由網路部的同學在官網上更新。這是我們戲劇中心，哦不，新聞中心的日常。

值班室就在我們法學院的辦公樓，為了和同一層樓里的大佬們混個臉熟，大家沒課的時候也常來玩。相熟之後，李孟揚這個人臉皮可厚了，好幾次讓我幫他寫新聞稿。

作為法學院的筆杆子，我擁有絕對的職業操守，體院的新聞我絕對不碰。好吧，其實是因為懶、又外行，最重要的是，好人都讓李孟揚當了。

李孟揚跟體院的幾個人關係好，出於一些虛假的哥們兒意氣，他總是幫他們寫東西，他攬了活兒自己又不寫，總來套路我。

采寫部那麼多人，他就是欺負我心軟，我決定硬氣一回。

「笑非……」李孟揚總是嬉皮笑臉的，過分活潑。

我只管敲鍵盤修稿子，置若罔聞，他說了半天，我堅決不點頭。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行行好，我請你吃飯。」

李孟揚假裝我同意了，他打開筆記放在我手邊，筆記本是我們部門統一定製的，人手一本，不過他的筆記本怎麼有點兒……很特別的眼熟。

一整頁都是他記得籃球賽的數據和材料，女生都有的第六感神奇地促使我往前翻了一頁。

這一翻嚇了一大跳，「你……你……李孟揚，你為什麼拿我的筆記本啊？」

筆記本丟了兩天了，我只好在空間發了尋物啟事，逼著夏晴雨和白暢溪她們轉發。結果，它是被李孟揚擄走了。

當事人李孟揚一臉懵懂地翻了翻，奇怪道：「咦？真的是你的，怎麼回事？」

「我在問你怎麼回事，誰讓你動我的筆記本的？這是侵犯隱私，你不知道嗎？」

幸好這本筆記記錄的都是部門工作，但我還是挺生氣的。而且我跟李孟揚可不熟，至少還沒到共用筆記本的程度。

少女的文字，不允許偷窺。

那年他才十八你也正值美好年華

姍姍來遲的他送你一支含苞待放的花

——房東的貓《秋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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