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
等到錢朵朵把醫書寫成了,已經到了九月份,她讓小祿子直接把書送到印刷坊,印刷完送到太醫院,人手一份。
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有什麼技藝往往都敝帚自珍,總是遮著藏著怕別人學會了自己沒了飯碗,導致很多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失傳,錢朵朵不擔心飯碗問題,當然希望所有的大夫都能學會給人做手術,但是礙於身份,錢朵朵不能手把手的教給大家,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圓明園的秋天,白天還是那麼熱,不過早晚卻已經很涼爽了,這一天晚膳后,錢朵朵洗了澡,手裡捧著一本《史記》看了起來,錢朵朵前世並不喜歡讀史書,那個時代有電腦電視的,誰會喜歡讀這種書啊,可是到了這個時代,錢朵朵剛忙完了醫術的寫作,現在閑下來無事可做,就覺得有些難受,詩詞歌賦都看得差不多了,現在陷入了無書可看的境地,只好讀點史書打發時間,史書之中相對不那麼枯燥的當屬《史記》,錢朵朵基本拿來當小說看,非要說讀《史記》能學到一點什麼,那就得看個人悟性了,聯想到以前百家講壇王力勤老師講的史記,錢朵朵才發現原來看《史記》也很有意思……
憐兒和墜兒最近一直為主子著急,可是主子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她們這倆個做奴婢的也沒有辦法,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墜兒努嘴,示意憐兒跟主子說,憐兒也知道墜兒不善言辭,她想到自己的娘今天還在跟前叨咕,說主子對自己母女這麼好,做憐兒為貼身侍候的奴婢,也應該提點一下主子才對……
憐兒便輕輕嘆氣,主子的心七竅玲瓏,什麼不明白?還用她一個做奴婢的來提點嗎?可是若說主子明白,怎麼還沒心沒肺的樣子?難道她真的不著急?憐兒看著錢朵朵一邊一邊嘴角噙著笑,忍不住說道:「主子,皇上都兩個多月沒有來了……」
說起這事兒,還要說起兩個多月前,五阿哥弘晝做好了大孔明燈,拿到圓明園來做實驗。其實弘晝在此之前已經做過了兩個這樣的大孔明燈了,可是都在放飛的過程中就著了火,所以他這一次特意帶了來,向純妃娘娘請教。
錢朵朵雖然答應了皇上以後盡量少跟弘晝、弘曆打交道,可是現在弘晝求上門了,兩個人一起長大的情分在,無緣無故的,錢朵朵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她便把自己知道的有關熱氣球的知識跟弘晝說了,又幫著弘晝把他做的孔明燈做了改造,原先弘晝用木炭取火,錢朵朵建議他改用煤油,又想法子把這裝煤油桶密封上,上面又設了開關控制火苗的大小,這麼一折騰,兩個人就在一起弄了一天。皇上自從那天開始,就沒踏進杏花春館半步……
錢朵朵聽了憐兒的話,放下書笑道:「皇後娘娘不是送到圓明園好幾位新選上的貴人,答應、常在嗎,那麼多美人,說不定皇上這會兒正忙活呢!那有空搭理我?」
剛踏進門來的雍正皇上正巧聽見這句話,便站在客廳的門後面沒有動,他覺得朵朵似乎有些吃醋,心中有些歡喜,還想接著聽聽錢朵朵會說什麼,小祿子最近可沒少在他跟前說純妃的好話,雍正皇上雖然生氣,倒也沒想著從此不再搭理錢朵朵,他也不過是想冷一冷她,免得她恃寵而驕,不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
只聽憐兒說道:「主子,您既然知道,就應該上點心,聽說新選出來的有一位答應,不但相貌好,就是詩詞也很拿手,說是比年貴妃當年還出色,皇后特意送到皇上跟前侍候呢!」
這話的潛台詞錢朵朵當然清楚,她心中冷笑,烏喇那拉氏打的什麼主意她當然知道,可是讓她錢朵朵跟那些女人一樣在皇上面前爭寵,錢朵朵可做不來,那有意思嗎?皇上心中若是沒有她,她爭又有何用?皇上心中若是有她,她又何必去爭?所以錢朵朵現在寧願一個人靜靜的等著,當然也是眼不見心不煩,她只等過了三年五載的,皇上若是把她忘了,她就一走了之倒也便宜……
錢朵朵只是沒有想到,她得到的寵愛竟然如此短暫,這就是帝王的愛呀,只為了這點小事兒就兩個月不理她了,虧得她還是個「仙人的弟子」,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這麼一想,錢朵朵心裡就覺得有些悲哀……她忽而又想到,皇后若是知道了她現在的處境,會不會再次對她出手呢?她這個無根無基的人,全仗著皇上的寵愛,現在這唯一的依仗也沒有了,皇后是不是應該有一些動作了?自己可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只是不知道皇后若是再次出手,皇上會怎麼樣……
憐兒一直在看著主子的臉色,見錢朵朵臉色變幻不定,她還以為主子動了心,便想著再添一把火,就接著說道:「主子,像那桃子、果酒什麼的,皇上既然喜歡,您就應該親自送到萬字殿去,幹嘛一定要小祿子送?小祿子已經暗示您好幾次了,他是皇上的心腹,肯定是皇上也時時想著您呢,您就送一趟去,根本不用說什麼,皇上也就原諒您了。」
錢朵朵的臉上似笑非笑,她看著憐兒,問道:「我做過了什麼錯事兒嗎?還需要皇上原諒?」
墜兒一旁答言「主子,肯定是上次您和五阿哥研究那個熱氣球,皇上多心了……您就跟皇上解釋兩句……」
錢朵朵瞥了她們倆一眼,心道,什麼都能解釋,惟獨這事兒不能解釋,越解釋皇上就會越懷疑,再說了,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皇上就這麼長時間不搭理自己,再想一想李氏、年氏,錢朵朵不由得灰心,恩愛的時候你儂我儂,轉眼間便橫眉冷對,皇上這寵愛不要也罷,免得日後傷心……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心思固然不錯,一心為主子著想,無奈都不是那心機深沉的人,想不出來好主意來,不過用著倒也放心……
錢朵朵說道:「這事兒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我拿出來了一些核桃,你們兩個敲開了喂小松鼠吧,自己也吃些補補腦……」這話一出,憐兒、墜兒都知道主子說她們倆缺腦子,也不敢再多言。
因為主僕三個情同姐妹,沒有外人的時候錢朵朵還是自稱「我」,在門外的皇上聽了,覺得杏花春館上上下下的還是那麼沒有規矩,不由得皺了皺眉。
憐兒和墜兒久在錢朵朵的身邊,對主子能經常變出一些東西來已經見怪不怪了,主子不認同自己的主意,又下了逐客令,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小松鼠往外退去,剛走到門邊,卻不防皇上一腳踏進門來,二人吃了一驚,趕緊跪倒,錢朵朵一看皇上來了,也放下書本過來迎接,嘴裡說道:「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她邊說著邊心中暗自僥倖,幸好、幸好,剛才自己沒說什麼不滿的話……
雍正皇上伸手把錢朵朵扶起來,「愛妃請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太醫令上奏說,太醫院昨天給大牢里的一個犯人做了闌尾炎切除手術,效果不錯,朕今天特意來告訴你一聲……」
這個借口很爛,錢朵朵疑惑的看了看皇上,到自己這裡來還需要找借口嗎?莫非他心虛或者覺得對不起自己?別的也還罷了,錢朵朵一想到他跟別的女人在床上滾做一團,心忽然有些刺痛,轉而又想,這是早就想到了的事兒不是嗎?現在又何必來計較?她雲淡風輕的笑道:「那臣妾應該恭喜皇上了,以後大清朝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受益呢!這都託了皇上的洪福。」
皇上笑道:「噯,應該說託了愛妃的洪福才是。」
「皇上坐吧,這事兒如果皇上不同意,臣妾便是有再多的辦法也推廣不了。」錢朵朵淡淡的說著,她接過憐兒送過來的茶,遞到皇上面前,皇上看見錢朵朵臉上的神色,雖然是笑著的,卻好像帶著疏離,心中便有些後悔,是不是晾了朵朵的日子太久了?雖然久了點,也應該沒關係,女人還不都是那樣,一會兒上了床,好好跟她恩愛一番就好了,皇後送過來的幾個新封的貴人、答應,雖然比朵朵更漂亮,在床上的時候卻像一塊木頭,尤其是氣質,跟朵朵沒法比,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小喜子就把帶來的一摞子奏摺放到了書案上,皇上想到今天的事情還沒做完,就接著開始辦公,他批閱了幾份,抬頭看了看錢朵朵,只見她一聲不響的在看《史記》,雖然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的,因為皇上要忙著看摺子,兩個人也是不說話,但是那時候總覺得很溫馨,為什麼現在就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了隔閡似地呢?
皇上搖了搖頭,想趕走腦中這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放下手中的硃筆,說道:「朵朵,朕想求你一件事兒……」
錢朵朵有些詫異,這樣客氣的皇上可不多見,不知道他又給自己出什麼難題。錢朵朵說道:「皇上這麼說,可折殺臣妾了,有什麼旨意皇上儘管說就是,臣妾一定儘力而為。」
皇上說道:「朕就知道愛妃是最識大體的人。是年貴妃的事兒,她最近的病越發的嚴重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朕就想到了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