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大火
紫禁城御書房內,筆墨紙硯乃至汝窯瓷片遍地都是,一片狼藉,龍書案后坐著的皇上,此刻面色陰沉,臉上好像能滴出水來。
喜公公見慣了皇上發脾氣的人,這會兒都有些膽顫了,這次皇上的火發的可有些大,喜公公剛讓小太監收拾一下地面,就聽見皇上的怒吼「滾!都滾出去!」
御書房裡執役的幾個太監、宮女,如遇大赦一般心中狂喜,斂聲斂氣的退出去,幾個人才使勁的做了幾次深呼吸,實在是御書房的氣壓太低,剛才呼吸不暢有些缺氧。
剛剛奉命從御書房「滾」出來的喜公公,站在書房外,看見身邊的幾個人瑟縮著脖子苦著臉,好像生怕皇上的怒火燃燒到門外似地,他不由得火道:「看看你們都什麼表情?像死了老子娘似地!都精神點,今天都小心侍候著!否則死的就不是老子娘,而是你們自己了!」
正說著,就見怡親王正急匆匆往這邊來,喜公公趕忙迎上去「奴才見過怡親王。」
怡親王說道:「今兒好奇怪,喜公公怎麼不在書房裡侍候,跑到門口站班來了?莫非御書房裡還有別人覲見?」
喜公公低聲說道:「怡親王,這會兒皇上火大呢!這不,把奴才們都攆出來了。」
怡親王愣了一下,「出了什麼事兒了?」
皇家的辛秘事兒,小喜子半句也不敢多說,雖然面對的是當朝最舉足輕重的怡親王,他也知道純妃娘娘曾經給怡親王治好了病,算是對怡親王有恩的,但是純妃娘娘這次犯下的錯兒太大了,便是有怡親王的面子,皇上怕是輕易也不肯饒恕她的。真沒想到純妃娘娘居然為了要個孩兒,把春藥下給了四阿哥,這種事兒皇上如何能容忍?這種醜事皇上肯定是不願意怡親王知道的,喜公公忙說道:「王爺,皇上剛剛大發雷霆……奴才勸您,若是沒有緊要的事兒,還是以後再覲見的好。」
怡親王見喜公公不肯多說,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在宮廷里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已經變成人精一樣了,也不便多問,皇家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怡親王想了想,今天的事兒也不是很急,再說天色也晚了,乾脆以後再說。
看著怡親王走遠了,喜公公這才說道:「剛才咱家讓人去看祿公公,是誰去的?人回來了沒有?」
一個小太監上前稟道:「回喜公公,剛才是小的去的。看守祿公公的人死活不準小的看,小的還是抬出了公公的名字,那幫看守才准了。」
喜公公氣道:「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快講祿公公說了什麼沒有!」
「是是……祿公公只讓小的告訴喜公公,說純妃娘娘的香味兒有些不對。」
喜公公有些愣神「『純妃娘娘的香味兒不對』?什麼香味兒不對?」
小太監自己也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又想起來祿公公的另一句話,忙說道:「祿公公就是這麼說的,他還說,只要喜公公在皇上面前提一句,皇上一準就能明白了。」
喜公公有些頭疼,這會兒去見皇上?那純粹是老鼠給貓拜年——嫌命長了。不過他也知道皇上最在意的就是純妃娘娘了,要不然也不會發這樣大的火,若是能救下純妃娘娘,豈不是連小祿子也能一起救下?這一舉兩得的事兒還是做得的……
喜公公仗著膽子來到御書房門口,他側耳傾聽,御書房裡居然半點動靜也沒有,那至少說明皇上現在情緒已經穩定了,他輕輕的敲了兩下門,說道:「皇上,奴才有重要的事兒回稟。」
就聽見御書房裡一聲吼「滾進來!裝模作樣做什麼!」
喜公公一聽這話,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推門進了御書房,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皇上,剛才奴才派人去看了小祿子,想仔細的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哪知道小祿子說,關押在冷宮的純妃娘娘,她……」
皇上一聽純妃的名字,不由得心一疼,他咬了咬牙,頭上的青筋蹦了幾蹦,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她怎麼了?」
「小祿子說冷宮裡的純妃娘娘身上的香味兒不對……」
「香味兒?」雍正皇上的心悚然而驚!對呀,朵朵身上的香味兒是她獨有的,任何香粉都替代不了,自己當時氣昏了頭了沒注意,小祿子卻是一直在純妃身邊侍候的,他武功好,嗅覺也靈敏……這個狗奴才,既然早就發現了,怎麼到現在才說?!他渾然忘了他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小祿子關押的事兒了。
皇上大聲喊道:「快!朕馬上去冷宮!小喜子,趕緊安排人盯住儲秀宮,注意皇后的舉動,若有異常,馬上回報!」
喜公公連聲答應,他急急忙忙安排人去監視儲秀宮,緊跟在皇上身後奔著冷宮就來了,哪知道剛走到御花園,就見冷宮那個方向濃煙滾滾,顯然是走水了。
皇上一邊向冷宮跑,一邊心中悔恨的無以復加,這是有人要殺人滅口呀!等到他趕到冷宮,那裡已經是一片火海!縱有御林軍參與救火,也已經大勢已去。
這時候皇上全都明白了,他這個一國之君竟然上了當!是誰?是誰要害他的純妃?他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皇后的臉,朵朵最後去的儲秀宮,難道真的是她?上一次的事兒她還沒接受教訓嗎?皇上咬牙切齒的想,不管是誰,任何敢害朵朵的人,都得去死!皇上悲慟的念叨著「朵朵」的名字,他只覺得心口一疼,竟然昏厥了過去……
皇上清醒過來,只見他正坐在御攆上,太監們正抬著他往養心殿去,喜公公見皇上醒來了,忙問道:「皇上,您感覺怎麼樣?奴才已經命人宣御醫了。」
皇上說道:「朕沒事兒。馬上擺駕儲秀宮!」
「皇上,您的身體——」
皇上冷冷的說道:「擺駕儲秀宮!」
儲秀宮的的佛堂門一開,墜兒和憐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佛堂中的錢朵朵,「娘娘!」兩個人直奔著錢朵朵去了,一左一右拉住錢朵朵的胳膊問道:「娘娘,您怎麼會在這兒?冷宮裡那個人……」
憐兒的娘宋氏這會兒正懵頭懵腦的,她在圓明園正拿著破抹布到處擦灰呢,就一下子暈倒了,哪知道醒過來就跑到這兒來了,若不是看到了女兒,她還以為被人綁架了!再看到皇后,她就更懵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錢朵朵看到宋氏還在發傻,忙說道:「宋嬤嬤過來。」
宋氏趕忙過來給錢朵朵見禮,緊要關頭,錢朵朵只是擺了擺手,她看向門口的皇后,這會兒烏喇那拉皇后正看著錢朵朵,嘴裡說道:「本宮已經履行諾言了,純妃娘娘,還需要本宮把你送出紫禁城嗎?」
如果錢朵朵說一個「是」字,那麼皇后不介意馬上派人把錢朵朵身邊這幾個下人抓起來當做人質,也好要挾錢朵朵就範,皇后看得出來錢朵朵是個重情義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要保著她身邊的人了!錢朵朵當然想到了這一層,她雖然也為怎麼逃出紫禁城而苦惱,但是卻不能讓皇后看出來,否則將功虧一簣。
錢朵朵淡淡笑道:「這麼點小事兒就不勞煩皇後娘娘了。不過本宮還有一點要提醒皇后,若是本宮的兄長有個什麼一差二錯,那麼烏喇那拉府上,也一定雞犬不留!」她臉上雖然帶著笑,這話說的卻是冷冰冰硬邦邦。
皇后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再一看,佛堂里已然沒有了那主僕四個的身影!純妃娘娘她……她竟然有能力帶走三個人!皇后正愣怔間,就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嬤嬤急急忙忙來到跟前,皇后怒道:「慌裡慌張的做什麼?!」
那個嬤嬤倒也不懼,她大聲說道:「稟皇後娘娘,皇上駕到!咱們儲秀宮……被皇上派人包圍了。」
皇后一聽,好懸沒暈過去,今天這事兒辦的這事兒的確有些操之過急,火燒冷宮其實應該緩一緩才辦,可是若不如此,怎麼救得下墜兒和憐兒?最主要的是她沒想到皇上居然沒要賜死那兩個丫頭,她們侍候在假純妃的身邊,皇后就算想把她們弄走,也怕被人發現,若是用替身,急切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有付之一炬皇上才查無可查,她哪知道誤打誤撞間居然走了一步巧棋,要不然那個假的純妃,現在已經露餡了……
賴嬤嬤急忙扶住皇后,她自己心裡也打鼓,看起來今天的事兒難以善終了,怎麼辦?當初可沒想到純妃娘娘能有那麼大的法術,要不然早點投靠她就好了。
賴嬤嬤戰戰兢兢的扶著皇後娘娘迎駕,只見皇上鐵青著臉問道:「皇后,純妃呢!把她交出了朕放你一條生路!」
皇后的心「突」的一顫,皇上難道知道了什麼嗎?不!不可能!現在純妃娘娘已經帶著她的人走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出了北京城了,皇上再也找不到了!只要皇上沒有拿到證據,他就沒法給自己治罪!上次皇上不是也放了自己一碼嗎?
皇后穩了穩心神,說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純妃娘娘不是已經被皇上打入冷宮了嗎?臣妾聽說冷宮走了水,正要去看看,可巧皇上就來了。」
「哼!」皇上一想起冷宮的大火,心中越發的惱怒了,朕才是紫禁城的主子,今天竟然被人擺了一道!看來若是不好好整治整治,很多人都忘了本了!他冷冷的對身邊的小喜子說道:「讓人把儲秀宮仔仔細細地搜一遍。」
「喳。」小喜子答應著去了。
皇後有些不安,畢竟惹惱了皇上不是好玩的事兒,不過她倒也沒有怕,畢竟錢朵朵已經離開了,就算皇上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皇上見皇後面色不變,心中不由得狐疑起來,難道純妃真的不在儲秀宮嗎?或者是她已經把朵朵給害了?皇上不敢往下想,他只期盼著能找到錢朵朵,此刻的他好後悔,不該冷落了朵朵那麼久,他還以為以後會一直跟朵朵天長地久,自然不在乎兩個人相處時候的朝朝暮暮,哪知道如今會天涯永隔?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可惜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卻說躲在隨身莊園中的錢朵朵,正在接受憐兒、墜兒的詢問,倒是宋嬤嬤楞呵呵的看著錢朵朵,問道:「娘娘,您……您是神仙嗎?」
錢朵朵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只是淡淡的說道:「現在開始,再也沒有純妃娘娘這個人了,以後稱呼我『夫人』就行。宋嬤嬤,我午飯還沒有吃呢,快去準備吧。」
錢朵朵這麼一說,憐兒、墜兒這才覺得飢腸轆轆,中午的那餐飯,只有宋嬤嬤吃過了。憐兒、墜兒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有些神通,現在倒也不十分吃驚,只有宋嬤嬤心裡有些興奮,原來主子是神仙,這可太好了!不過一想到和女兒攢了半輩子的那些錢,居然全都在圓明園沒帶出來,那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別人?宋嬤嬤有些肉疼,她一邊做飯一邊便攛掇著正燒火的女兒去問一問娘娘,什麼時候回圓明園去……
錢朵朵正在仔細偷聽隨身莊園外面的動靜,她聽到有人搜查佛堂,心中暗喜,這說明皇上已經懷疑皇后了,要不然誰敢搜查皇后啊?自己要不要趁此機會出去,揭發皇后的陰謀?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說一說,揭不揭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