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紙上雙鶴庭前舞,傷且留玉瓊
春日短,夏漸來,南國的風裡有雨,常帶著濕氣,宛如一個梨花帶雨。
自那日之後,楚天炎反而不時過來她的宮殿,搞得她總要戴著面具,甚至於,他命人給她送來了許多樣式的面具。嫣兒心中有數,他喜新厭舊,突然發現她戴上面具,還別有風情,吟詩作對可以,巫山雲雨就寥寥無幾。於此,她多少有些厭惡自己被當做一個消遣的工具,因為她的胎記而至此更甚。但君臣有別,他始終是她的君,是她的夫,她又有何選擇。
宮裡的牆太薄了,一有風聲就在宮廊里迴轉,一日千里……
「小姐……」秋夢站在她旁邊,看著她一個人在下棋,面帶憂慮。
「怎麼了,這不像你的風格,有話直說便是。」她拿著白子的手微微停頓,看了看秋夢,微微一笑。
「殿外那些人……」秋夢沒有說完一句話。惹來嫣兒的輕笑。
「殿外那些人說玉瓊殿的主兒使了妖術,讓王總往這兒跑?」
「大致如此。」秋夢低下頭,安靜下的一瞬間,外面響起一陣鳥鳴聲,兩人並不在意。
「我待王如何心情?」嫣兒反問她。
「恭敬如斯,張馳有度,是為舉案齊眉。」是舉案齊眉,互不干涉。
「他於我而言,是君,是王,僅此而已。」嫣兒看著她的眼睛,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只是說道一個認識的人。
秋夢有些吃驚,小姐何時如此看得開了?此時,一陣陣虛弱而有些凄厲的鶴鳴再次響起她們的耳畔。
「去外面看看是怎麼回事。」嫣兒皺了皺眉,這是哪兒來的鳥鳴。兩人信步走到前院,見一隻白鶴被按在地上,無力地在男僕的手下掙扎著。
「這是做什麼?」嫣兒問道,看著那鶴,似有靈氣一般看著她,宛如在求救。
「娘娘,這是某位大人獻給王的白鶴,方才在表演時,逃了出來,我倆奉命過來抓回去。」
「這都已經傷著了,還要表演什麼?」嫣兒看著它流血的翅膀,多少有些心疼,這本該雪白無暇暇的,如今卻是又有塵土又血跡斑斑的。
「娘娘,前廳表演的是,讓這鶴聞歌起舞,這不這畜生倔,不肯,就挨了打。」男僕一臉笑嘻嘻地解釋,聽得嫣兒眉頭皺得更甚。白鶴是仙人坐騎,性子冷傲,如何給凡人歌舞娛樂?真是糊塗。
「原是如此這般。」她點了點頭,又道「此鶴已經負傷,怕也舞不起來了,抓回去也無用,壞了性質。你等且將它留在此處吧。」想著這鶴如果回去,必死無疑,她不忍心,開口討它。
「這……娘娘,您這我們回去不好交代啊。」另一個男僕開口,一臉為難。
「這樣,且等我一會兒。」轉身則回了書房,謄寫一紙,讓秋夢持著交給兩位男僕。
「你倆將這個交給王,把鶴留於此處。若是王不同意,再回來抓不遲。不會令你二人為難。」
兩人面面相覷,只能硬著頭皮接下紙卷,「是。」
待他倆走後,嫣兒蹲到白鶴身邊,欲查看它的傷口,卻被它翅膀一打,跌坐於地上,「白鶴白鶴,且莫驚恐,待我查看你傷口,好為你醫治。」
秋夢趕忙扶起嫣兒,「這畜生,當真傲氣,連好人壞人都不分。」
「秋夢莫說,萬物有靈,它聽了可要生氣了。」嫣兒輕笑,拍了拍秋夢的手。「你幫我備些水,金瘡葯和巾子,我先看看如何了。」
「小姐莫靠得太近了,這鶴性子野,傷了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秋夢像個老媽媽一樣叮囑著,「我快去快回。小姐先等等。」說要便小跑過去。
另一邊,宮宴之上,兩人將紙卷帶到楚天炎面前,一一道明,垂首等待處置,卻不想,楚天炎看了紙卷,笑了起來:「好!既然夫人此意,那便將鶴賞給她了!」
此話一出,楚天炎旁邊的女子眼裡露出了狠色,她方才求鶴,可是被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王,您可真是寵愛姐姐,今日常去不說,如今還把貢品白鶴贈於她。」
「哈哈哈,你這小丫頭,且看她送來的雙鶴圖,如何比那隻傲氣的畜生差?」說著,讓宮人把紙卷展開。墨跡未乾透,反而使得那水活起來一般流動,在光束照耀下,波光粼粼,紙卷一抖彷彿雙鶴都活了起來,飛的飛,走的走。上面賦詩,「鶴鳴南國溪邊,雙舞於庭前。」
下面議論紛紛,女子也不敢開口,憑這紙鶴換真鶴的勇氣她就沒有,還有什麼好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