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線索
「就這麼放任他們進來么?」
「不然呢?當我放出這凶宅的噱頭來逗人開心么……」樓閣之上,笑得一臉純良的傢伙看著另一個笑得一臉仙氣的傢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芝麻餡的。
「你又要讓那艷鬼來么?」
「當然不了,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怎麼能一直勞煩人家,讓他們出不去就好了,對吧,星闌……」
「我知道了。」居然是抓過來做苦力的。
星闌摸索著站了起來:「勞煩你告知在下他們的方位。」
這……蕭霽思索了半天,發現自己腦袋裡沒有絲毫關於八卦陣的信息。
「那個……左邊,二回欄?」
「……」
最後,無言的星闌將方法告訴蕭霽之後便一邊高冷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得早的姑娘一上來看到的便是『美人在懷』的蕭霽在摳腳。
「霽青,快去用早膳,秋月姑姑都準備好了。」
「是么,我這就去。」
蕭霽站起,將外衣披在星闌身上,晨曦灑下,正是靈氣濃郁的時候,隨時運轉的靈氣將身上的廢氣排出,她輕快的躍下閣樓:「芙蓉姐,走吧。」
芙蓉笑了笑,輕功竟也不差。
昨晚被困住的人都被丟了出去,其中居然沒有藍穆。
蕭霽眯起眸子——是跑了,還是藏在這兒……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你怎麼愁眉苦臉的,昨天不是好講的輕鬆嘛……現在開始擔心了?」
路過的女子,一副採花女的裝扮,戲服還未褪下。
「姐姐說什麼呢……安心吧。」蕭霽笑了笑,安撫道。現在,房樑上掠過一陣風,都會讓她一驚一乍半天。
這樣可不行……
突然,一陣半生不熟的氣息闖入——
她一甩手上的茶杯,淋了那黑煤球一身的茶水。
「喲,捨得回來啦。」
「你這小子!做什麼!」一聲炸毛的貓叫炸破屋頂。
貓兒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你這說的什麼話……」
「哪有……林妹妹消消氣,我這不是以為哪個和尚來逛青樓了嘛。」
「切……」貓兒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磨著牙咬牙切齒:「我這……哼!你,你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我才不再幾天,你就把這宅子搞得都是妖氣!」
「哦?不好聞嗎?」
「你,長能耐了哈。」
「只是出此下策罷了。」
「……」
他快要被這廝的厚臉皮折服了!
嘛,這第二天的人嘛,確實是少,不過只要有人來,有對比,人就會多起來。
畢竟愛攀比愛作死,都是人的劣性根……
蕭霽依舊站在昨天的位置,不同的是昨天的謫仙換成了貓。
今天來的人,果然少得很,且大都是陌生面孔。
藍穆……又出現了。
她已經不再驚呼了。藍穆這老變態大概是太無聊了。
岳溪,會在哪裡呢,穆王莊,地閣……
她無聊的發著呆,試圖將安頓流民同各個已知的主角名字安在一起。她那空蕩蕩的腦子裡突然有了一根『線』慢慢清晰——
普濟和尚,縈緹,穆王,災民,瘟疫……
怎麼哪兒都有他。
蕭霽的腦子僵了一下——那個散布瘟疫最後卻名利雙收的穆王。
若是瘟疫在這武林大會期間爆發……那,老子還怎麼賺錢!
她敲了敲腦袋,努力撥正了自己的世界觀,先看看吧,和尚他們應該也在路上了吧。
至少要努力一下,不然,那些給予自己善意的人們,也太可憐了。
第三天。
這邊,二樓左廂房。
「今晚不會有人來看的吧,練得這麼認真做什麼。」
小丫頭皺著眉頭,哈著氣,汗水滴下、
「琬琬說什麼呢,外面牌子都貼了公告了,今晚昏時要演的,怎麼能隨便。」白紗衣女子,粉面桃腮,身上的汗水沾染著白紗,略微有些半透明。
「你……你們都不害怕嗎,那霽青公子怎麼看都不像人吖!」
「不是人怎麼了,多少人要致我們於死地,拿我們的命換錢財,無論他是不是人,他都對我們有恩。」
「鈴蘭丫頭說得對!」
「陳阿嬤。」
看見陳婆婆來了,大家都站了起來,上前來要扶著她。
「免了,你們都在這兒,我就直說了,霽青是個好孩子,無論他有什麼不同,他也和我們朝夕相處了快三個月了,難道大家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這些大家都可以體會的到。」陳婆婆手上拎著做裝飾的拐杖輕輕一跺,「在這揚州城裡苟延殘喘不容易,我們這青閣開張也不容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也不容易。
「阿嬤,我們都懂得的。」
「懂就好。我也就不啰嗦了。」
有時候,並不是達成共識就相安無事風平浪靜,有時候,你待別人的好,別人不一定要……
「道理我都懂,你就安心吧。」蕭霽給懷裡的貓順著貓,並沒有反駁他的話。
「你小子,把底牌都亮給別人看了,到時候,看你怎麼死的!」
「林妹妹吶,多日不見怎麼這張嘴就變得這麼『惡毒』了?」
「你這傢伙!」
她笑了笑,陽光從露天的天井灑下。昨日的髒亂已經收拾好了,那些小慫貨砸壞的東西也送了單子去,拒收的也用了特殊手段,該倒霉的倒霉,該報應的報應——紅顏冢的姐姐們很樂意做一些外快來解解悶。
「今晚人也不會很多,我們就不去看了。」
「呵~早知道你要去幹什麼了!你這尿性……左!左拐。」貓兒悠閑地甩著尾巴,突然定住,有人!
蕭霽自然也感覺到了,將自己的氣息降低,彷彿要將自己與草叢融為一體。
不能靠得太近,裡面的人很厲害,若隱若現的氣息雖然隱藏的很隨便,但是很有底氣。
自家被當做後花園,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發揮著自己超常的耳力,感覺腦子都像雷達一樣轉了起來,耳朵都快長了一截了。
「是你……」
「哦?裴家小子,這青閣是你的?」
!!這聲音,好耳熟。蕭霽聽著不由得靈魂一顫。
「怎麼?穆王對此閣也有興趣?」
一直不敢確定的她終於能確定下來,這廝是晚來揮不去的夢魘。
「呵呵……」一聲笑繞樑不止,一股寵溺的氣息飄散而出,處處透露出變態的氣息。
直叫她雞皮疙瘩紛紛屁滾尿流離家出走。這兩個莫非是有什麼PY交易?太可怕了吧,星闌那小身板受得住?收回腦洞,她已經自己嚇自己,嚇出了一背的冷汗。
打住!打住……
「你居然還活著,真是不容易。」藍穆在裡面走了幾步,「若是想翻身的話,就算了吧。」
沒有回應的聲音。
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蕭霽在人走了之後,用力拍了拍腦袋,去去污!
不得了!這傢伙沒事吧,蕭霽蹲了好一會兒,餵了好一會兒蚊子,確定那廝不會回來了,才偷偷摸摸出來。
「你這廝真沒志氣,擱自己家裡呢,跟做賊似的。」
「咳咳!」蕭霽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有些心虛的咳了咳,「怎麼說話呢!」
「誰!」
「我!」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發霉了沒有。」
還沒見過吹了一會風就能發熱兩天的紙片人。
「你……倒是多擔心擔心自己罷。」
「哦,還有力氣說話,不錯!」看這廝沒缺胳膊少腿的,她就放心了,給茶添了熱水放在床頭,順手放了塊帕子,開門出去了。
「你這作態倒真像花心大蘿蔔。」
「閉嘴吧你!」
蕭霽揉了揉貓毛,也不急著去閣樓。出了門,去酒樓定了好些吃食酒水,貴在味美,瘦在荷包……
時間剛好,散場看眾人反響還是不錯。錢可以慢慢賺,人可不能累著。
「各位,快來吃!」蕭霽背著吃食到了後台,大家都還在,卸妝更衣,見她進來,便樂呵呵的笑了。
「喲!小哥,帶了什麼好東西吖!」
「要吃什麼都來看看,晚上墊墊肚子,好睡覺。」她笑著招呼,「陳婆婆,過來吃些吧!」
「年輕人的玩意……」
「吃些糕點墊墊,不油膩的。」
「你這小子!」
東西都用油皮紙包著,放在身後的背簍里,手上提著幾道湯水,前面掛著五六壇女兒紅。
「重的很,快放下!」
「李姐姐別念,知道了……」
看著大家都吃好喝好,蕭霽笑了笑,突然臉一癢,貓兒一臉高傲的看著她。
「你的!好再來的烤魚,那可是難得的美味……」話沒說完,貓兒已經沒影了,跟著一起的還有手上的魚。
得!祖宗……
「霽青,看什麼呢?」
「芍藥姐姐啊,我看我家貓呢!」
賣的一手好萌。Nice!
「你們吃好喝好,早點休息……」
眾人從美食中扒拉出腦袋,朝她揮了揮手。
廊道悠悠,橫七豎八的,難得,蕭霽居然找對了門:「美人,長夜漫漫,空閨難守,可有興趣陪陪爺~」
「我當時哪個登徒子!」
蕭霽輕輕笑著,手穩穩的端著一碗粥,這傢伙真是可憐,被那變態欺壓,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這見鬼的腦洞。
星闌抖了抖,怎麼感覺這傢伙有問題吶,這見鬼的『憐惜』……
「你病著,吃不得油膩的,來碗粥吧又可憐,這樣,我吃這燒雞來與你聞一聞味兒……」
天!好感動!星闌握緊了調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涵養大概還不太夠。
他吃了兩口粥,突然感覺嘴邊有什麼靠近,放射性咬了一口——
「怎樣,小爺憐惜你,分了只腿兒,別臭著臉了……」
最後,這沒臉沒皮的傢伙是被懟出去的。
「……」
次日,蕭霽就被一陣木魚聲吵醒了,險些以為自己掉進和尚堆了。
「青兒吖!吃個飯也能睡!夢見和尚了?哈哈哈……」
「我不是……我沒有!」蕭霽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太多了,大概!
木魚聲越來越清晰,見鬼!
蕭霽尋聲而去,大門應聲而開——
普濟?縈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