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劫后重生
此時,蕭霽和小毛賊已在庄外,同行的還有沈先生和喜丫頭。
他們看著亂成一團的穆王莊,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感覺。
此時的穆王莊已經在一片爆炸之後燃起了陣陣火海,朵朵怒放的紅蓮在穆王莊上空盛放,而當藍穆接到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卯時。
「少爺,我們要去哪兒?」喜丫頭掰著手指,緊了緊包裹。
他們已經躲過了三波追殺,賊叔重傷,蒼白著嘴唇強硬的撐著。
「昭國公的府邸。」蕭霽地垂下眼帘,平復著緊緊壓在心底的驚魂。
這個傢伙自稱神偷,從剛才開始就不對勁,若是按照自己所知的,這該是另一本書里的傢伙,應當沒有半毛錢聯繫啊,為什麼會因在聽到那不著影子的母親的名字之後,就死命的護著自己……
莫非是種馬定律?瑪麗蘇法則?
——
兩個時辰之前。
「小……小祖宗,你確定是這條路么?」這個小鬼,從剛才開始,神情就不太對,莫不是被那個變態嚇壞了?
說起那變態,他就渾身都不自在,光是想一想就腦袋發麻,真不知道這個小鬼是得罪了那變態什麼,居然……那個變態可是曾經熬得眼睛通紅地追了七天八夜,只為了自家師傅的一個落腳點。
說是可怕,還真是便宜他了!
簡直是噩夢的存在!
「大叔!大叔!!」
蕭霽連續叫了好幾聲,他都沒反應,一直摸著塞在胸前的金錠,一揉一揉的,就往旁邊的牆上撞了過去,愣是吃了一嘴巴的土,還一臉傻樣。
「……哈?」
「哈什麼哈!」蕭霽氣得皺紋橫生,來這裡開始,還從來就沒有這樣的七竅生煙過,「走啊!快到出口了!留下也沒人請你看茶聽琵琶。」
「凶什麼凶啊!小小年紀嘴巴就這麼毒!」賊叔摸著頭,暗道自己魔怔了。按捺下心頭的熟悉感,心道怎麼有那麼一瞬間,那麼像師傅吶。
四周滿是迴音,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出口就在上面。
蕭霽把夜明珠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大叔胸前一塞,頓時和那塞了金錠子的胸部對稱了,真是風姿妖嬈……
大叔捧了捧胸前的兇器,按下心口的怪異,抱起蕭霽讓她體會了一場人肉飛機。
這是一口枯井。通的居然是自家的小院……
一躍而出,就看見自家丫鬟紅著眼眶跪坐在井口旁燒著一堆黃紙。
「喜丫頭!」
「少……少爺!」丫鬟丟下黃紙,驚魂未定,慌慌張張地向前跑了兩步,一副嚇得快要撲棱起來的樣子,「你是什麼人!」
「我……」大叔摸摸鼻子,放下蕭霽,託了托沉重的胸,悲傷的覺得無論有什麼正義凜然的借口都顯得蒼白如紙。
「喜丫頭!你聽我說!我要離開這裡,你可願意與我離開。」
「什麼……離開?嗯嗯……早該走了!少爺在哪裡我就在那裡!」
喜丫頭先是一驚,被這一連竄的變故驚得摸不著頭腦,眼角還帶著淚,將掉未掉,混亂了片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你可以再想想……」
「不用想了!」
喜丫頭一抹眼淚,將黃紙一股腦的燒了,眼中視乎多了些什麼在熊熊燃燒。
「當初是少爺見我合眼緣才讓我在這莊子里有了活命的機會……少爺在哪裡,我就在那裡。」
這何嘗又不是另一個機會……
蕭霽看著眼前的火,總覺得裡面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在燒。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時。側物的門開了。
吱嘎——
三個人警惕的看了過去。
沈先生半披著短絨白錦衣,手上提了一盞美人燈,昏黃的燈光下,照應著沈先生這張臉越發的冷若冰霜。
「沈先生……」
「嘶——」大叔發出了漏氣的牙酸聲,瞬間捂住了嘴巴,胸口的東西一墜,又姿勢怪異地捂住胸,咽了咽口水。
「蕭少爺,這麼晚了,還出來,傷不想好了嗎!」沈先生擰起眉頭,「一個個鬼鬼祟祟的,說罷,要去哪裡!」
沈纖的心底微沉,看了眼托著胸目光閃爍的『老男人』,目光凝起。
「……」蕭霽不知道這沈纖到底是哪家的人,若是那變態舅舅的棋子,那……
她倒吸著夜半的涼氣,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大叔先開口了。
「師……師姐!」
什麼?!師姐?那沈先生該有多老?
不不不!打住!
蕭霽阻止著腦洞的擴散,暗自喃喃著——還從來沒見過大叔這麼一副厚臉皮撒嬌的模樣,真是不得了……
「……」沈先生眸色微涼,「你們這是,要逃么?」
「是啊!師姐啊……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大叔口花花道,完全不敢看沈先生的眼神。
「此行兇險……」
大叔一聽,這麼說的話,有戲!眼中發出了小狗崽一般的光,打算再接再厲地繼續沒臉沒皮刷下限。
「我隨你們一同走!」沈先生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這傢伙,撅個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麼屎了!沒頭沒腦的德行,若是不跟著去,不知道下次再見他,又會是怎麼個狼狽樣子。
「哈?哦。」大叔受寵若驚的點點頭,委實像個小媳婦。
收拾完畢。
沈先生背了個輕布包出來,微微點了點頭。
喜丫頭也背了個小包裹出來,惴惴不安的拉了拉衣角,隨手給蕭霽披了件玄色長絨襖。
「都好了,那便請兩位介紹一下,路上也好稱呼。」
「秦飛廉!鼎有名的採花大盜便是我了!」賊叔不知廉恥地翹了翹下巴,原形畢露了。
「沈纖。」
「蕭霽。」
不介紹還好,這一介紹,蕭霽就腦闊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腦袋裡隱隱約約的印象告訴她,這大概不是巧合。不過此時已然難以顧及這個了……
雖然感覺有點問題,但是問題不大!
「……我們走吧。」
左繞右繞,蕭霽小心翼翼地撒著懷裡的火藥。
還好這小院偏僻,否則就罪過了。
蕭霽記得,這附近有個狗洞——穆王莊牆高的很,一般高手翻出去準會驚動留在府邸中心守望的暗衛。
突然。
一陣朦朧的吟哦,由遠及近的變得清晰,從那片詭異搖動的茂密草叢後傳來。
戰況激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什麼了。
如今風氣已經這般開放了么?
還能不能嚴肅的逃跑了……
喜丫頭捂了捂發燙的臉,一眾人尷尬對視,秦飛廉立馬就有了動作,折了根枯枝打算先下手為強,可惜這賊老天總愛開玩笑。
一聲貓叫,凄厲異常,嚇得秦飛廉手一抖,樹枝飛出了條拋物線……
這大概會被這位名震江湖的採花大盜永生銘記的吧……總之,這位自稱採花的老伙子臉色發青,夾雜著男女曖昧驚恐的悶哼,感覺下一刻就要噴出血來。
嘖!怕不是要萎了呀!
秦飛廉壞心眼的想了想,轉頭就看見蕭霽拉著那旁枯樹下的破麻袋,小個子連蹦帶躥的,唯恐慢了節外生枝,恨不得多張幾條腿奔去,急急抖動著破麻袋裡上個秋天的腐葉子。
卻不想到他們倒是不拘小節,將野貓丟了出來,繼續酣戰,難捨難分。
這時,蕭霽的臉色也不太好了。秦飛廉終於平衡了不少。
好好的劇情,怎生得開起車來?
四個人站在院子里就跟四個棒槌一樣。
蕭霽眉頭微皺,看那沈纖正拿出個藥丸來給秦飛廉,交代著什麼。又看看喜丫頭的臉色,嗯,這兩人她認識,且關係還不好。
身為生活廢的蕭霽抖了抖手上的破爛袋子袋子,看了看天色,又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只能看著兩人默契的動作著,迅速的解決了這對野鴛鴦。
「這旁邊是誰的院子。」蕭霽蹲在地上,扯扯喜丫頭的衣角,百無聊賴的轉動著眼珠子。
這院子眼熟,門口兩把破笤帚,剛才的麻袋就是那兒附近拿的,那屋頂爬滿了藍色的小花和枯黃的狗尾巴草,像是……
「……洛姨娘的。」喜丫頭皺皺眉頭,學著蕭霽的動作,蹲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印象中……倒是有五分像穆王。」
吼,就是剛剛在裡邊打圈轉悠。
這邊,秦飛廉和沈纖順利打怪成功,獲得成就——一個狗洞,秦飛廉一臉自得,耳朵還不忘支棱著聽,聽到這茬,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拍腦袋——剛才……好像這小鬼叫那變態舅舅來著!
「小祖宗……你叫什麼來著?」
「不是說過了,蕭霽啊。」
「你娘叫什麼?」
「藍珞。」怎麼還在發獃?蕭霽扯扯他的衣角,壓抑著心底的煩躁:「秦飛廉!快走了!」
「誒?誒!」
秦飛廉迷迷糊糊,感覺整個兒人都在雲里。
蕭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大概這傢伙也就在這個時刻深深地愛著狗洞了,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卻不知這叢林里居然還系了一個紅繩警鈴,觸而無聲。
秦飛廉覺得不對勁,連忙拉住跑路心切的蕭霽,將她攬到懷裡,下一刻,銀光閃過,鮮血噴濺到蕭霽的臉上。
這個傻狍子!
這穆王莊里的暗衛果然不是吃素的。
採花大盜撈起蕭霽,帶人過『籃』,一頓騷操作猛若虎。
這時,喜丫頭已經被沈纖硬塞過狗洞。
沈纖和秦飛廉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大概是師出同門的信任吧,沈纖也消失在黑嗦嗦的洞口。
而土包子蕭霽莫約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比大電影拍攝效果還驚險刺激的畫面了。
看那攻勢逼人的黑衣人招招毒辣至極,臉擱在秦飛廉硬邦邦凸起的胸口,發矇。可以說飛廉,不愧神偷這個名頭,一身輕功爐火純青,一個鷂子翻身便鑽了過去。可惜還松不得這口氣,一聲尖利的哨響,震動心扉,糟了!怕不是還有!
火石!火石!!
蕭霽緊緊盯著那個洞,即使知道那幾個黑衣人已然重傷,也不敢放鬆,不住地摸索著尋找,終於在口袋裡,找到這兩個救命的祖宗。只見過影視演示的她死命地按著記憶里的樣子摩擦,只是徒勞,只是手抖得怎麼都不行,記得眼淚都快奪眶而出。
「少爺!我來!」這四字猶如天籟。
喜丫頭吸吸鼻子,從包裹里掏出兩塊綉了一半的綉布,在上面擦了兩下,很快就起了火花,順著洞丟了進去,很快,被蕭霽灑滿火藥的地方就炸起噼啪之聲,火光夾雜著熱鬧的歡慶之聲,若是還在城裡,定然覺得是誰家無事添個年尾巴的熱鬧。
火焰熊熊。
穆王莊四下沒什麼人家,一片荒野也沒什麼地方逃……
此時若是急著跑,定然是死路一條。
平靜!不慌!不慌!想!
蕭霽抹了抹和淚水混在一起的鮮血,定下心,混亂的腦子裡漸漸理出了一條可行的路。
「我們……進城!」
那老皇帝雖老,但是那一顆心還在盛年,那重重疑心就不曾減少過。穆王背後籌謀了這麼久,此時定然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再說了,以穆王那般也是個疑心重的,就算猜到自己進了城,也不會放棄對周圍的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