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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委託樓下的保鏢交給了林輝,安安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小樓里繼續她的「軟禁」生涯,有了大傢伙的陪伴,安安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這天下午,傭人突然叫住剛從湖邊遛完大傢伙回來的安安,「季小姐,請您準備一下,林先生要見您。」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她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可是等保鏢把車開到門廳的甬道她才發現,原來林輝並不是要來小樓見她,安安只穿著日常的T恤牛仔褲,也不知道林輝會約她去到什麼場合,可她即使想上樓再換衣服也來不及了,於是心一橫直接上了車。
窗外掠過的是安安再熟悉不過的景色,令人意外的,車子開到了她常來的咖啡館,那是她和小夏交換情報的地方。不知道林輝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可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安安的探子身份,那麼叫她來這裡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他沒有想讓安安感到輕鬆。透過車窗,安安看到咖啡館的門口都已經換了新面孔,想必林輝在襲擊了咖啡館之後順便將這裡變成了自己的地盤。既來之,則安之,安安按捺住心底隱隱的慌亂,有些大義凜然般的走進了咖啡館的大門。
林輝背對著門口,坐在她常坐的靠窗的位子。
看到安安進來,在林輝對面背手而立的阿森走了開去,安安剛剛落座,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就端了過來,林輝的視線落在面前的一本雜誌上,一動不動。然後他把雜誌掉了個個,推到安安眼前。
安安又感到了那種無力的窒息感,好像一隻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是她在雜誌的廣告上畫下的密碼,一般人看來,這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塗鴉,可實際上,這些密密麻麻長長短短的點和線條,按照一定的順序,就可以組成一種密碼,這個密碼,就是小夏發明出來,跟安安傳遞信息用的。除了使用者和發明者之外,其他人即使知道這是密碼,因為無法解讀順序和密碼對應的信息,也無法破譯。
安安還沒來得及反應,林輝又拿出來了一個小小的U盤、一台電腦,那是她給季豪傑發過信息的電腦,當時她偽裝成動畫表情包的信息,就是經過這台電腦傳送出去的。只要把那個跳幀似的動作放慢兩三百倍,那些看似毫無規律可言的跳動,同樣也暗含了密碼。
隔著咖啡氤氳的熱氣,林輝細長的眼睛緊緊的盯住安安,好像鷹隼鎖定了它的獵物。他仍舊沒有開口,周身籠罩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即使現在正是炎夏,安安卻感到背後一陣陣的涼氣。
「……」安安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林輝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安安「自首」,一言不發。
「……我……本來不姓季,我叫陳星澤……」
「我哥哥……在義……季豪傑手裡。」安安終於艱難的開口。
「他威脅我,如果我不聽他的,我哥哥就……他……一直就把我哥哥當做……洩慾工具……」安安的腦海里浮現出徐千貴的臉,這讓她的痛苦和仇恨顯得更加真實。
「他答應我如果我幫他扳倒海幫,就放我和我哥哥自由……我哥哥在美國,我要救他,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的爸爸媽媽……」安安無與倫比,終於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她低下頭,任由淚水打濕了自己糾纏的手指……
也許是錯覺,也許是眼前的水汽朦朧了安安的視線,她覺得林輝的面部線條似乎柔軟了許多。
可他還是不說話。
這時阿森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他便起身和阿森一起離開了。
桌上只剩下一堆「罪證」和那兩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咖啡館里只剩下安安一個人,她隨意的擦了擦臉,拿起那杯咖啡仰頭喝了下去。苦澀、冰涼的液體劃過食道,她似乎又感受到從前她胃裡那種涼涼的隱痛。
陳星澤,再見。從今天起,你就只能是為了復仇而存在的季安安。
***
林輝幾乎沒能控制住自己越過桌子去擁抱安安的衝動,如果不是阿森正好進來的話。這些天,對於安安的冷處理,其實更多的是他給自己留下的轉圜餘地。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可他又怕她的重新歸來隱藏著更大的秘密。而且林輝一直在調查那個病人的情況,理查德醫生堅持他的醫患準則,堅決不透露病人的身份信息,他說病歷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了。但是因為林輝早就已經在暗中對季豪傑展開了調查,加上理查德的線索,病人的身份信息並不難查到,只是他沒有料到這些事跟安安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說實話,安安的那封信寫的太巧了,巧合的讓他本能的覺得這是另一個圈套。
安安今天的話令他把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全部都聯繫起來了,這背後的不堪和陰謀令他震驚。他從來不知道在她明媚清澈的外表之下,隱藏著如此坎坷的過往。他本來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夠陰暗的了,然後才發現原來跟安安的絕望和身不由己比起來,至少他還擁有掌控自己的能力。
陳星澤,多麼美好的名字。林輝在心裡仔仔細細的描摹著那三個字,理智卻抽離出來,看著那個情不自禁的自己。
安安沒有說謊。這個認知令林輝感到莫名的輕鬆,似乎心底壓抑的火山都沒有那麼沉重了。雖然出於謹慎考慮他對安安的重新歸來還保留著觀望的態度,可實際上他就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讓他只是稍稍鬆了口氣的心情又重新緊繃起來。丁開宇找他,而且直截了當的要他給出結婚的具體計劃。
早在認識安安之前,他跟丁開宇的小女兒丁玫就已經開始了正式的交往。他的目的很簡單,跟丁玫結婚,利用丁開宇的人脈資源和保護,滅了季豪傑,漂白海幫,然後全身而退。丁開宇雖然已經功成身退,可他在警察局長的位子上做了一輩子,本來就跟自己的父親林如海他們藕斷絲連。退休之後,三大幫派暫時的平靜和新一代的紛紛上位,他感到一種即將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危機感,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林輝有機可趁。可安安的出現令丁開宇感覺到了威脅,所以他才急不可耐的放話出來。
到了丁宅,意外的看到丁玫竟然在門口等著。林輝覺得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我爸聽說了你那個『情人』的事。他很生氣。」一下車,丁玫就跟林輝報告,頗有點「我等著看你怎麼收場」的幸災樂禍。
丁開宇老早就知道安安的存在,不至於到今天才爆發出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知道了安安的身世。這樣一來,事情似乎就更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