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子低笑一聲,站直腰:「要去你就去,不用給我報備。」
「不行,我就要跟你一起。」他堅持道。
男子偏了偏頭,鳳眼審視著他,幾秒后,敷衍地答應了一聲,又說:「沒事多回家看看小姨,近些年你做事越來越離譜。」
陳偉然抿了抿嘴,「表哥,你別管這些,到時候我來找你,別跟我媽說我來找過你,不然你又得傷腦筋一陣了。」
男子漫不經心地嗯一聲,抬手看了眼白金腕錶,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他拿起一旁的西服外套,說:「讓司機送你離開,我有會要開。」
「知道了。」
堰都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古鎮,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建築風格,更是他悠久的歷史。
喜來鎮,建立與西漢年間,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據傳言,最初建造的並不是喜來鎮,而是其中聲名遠躁的喜來府,比喜來鎮更加有名望的古老府邸。在喜來鎮家家戶戶都習慣穿著漢服,是現代有名的漢文化傳承鄉。當然,其中也不僅僅有穿著漢服的,其他朝代的服飾均有涉及,畢竟喜來鎮兩千年來經歷過無數的朝代更替,但他們的文化一直沒有斷口。
喜來鎮的旅遊業相當發達,神秘的喜來府更是成為了眾多遊客心目中觀賞的第一景點,即使只能隔著一個寬闊的河流觀看也無法阻擋他們想要探究的心情。另外,喜來鎮也成為了無數古裝電視劇電影首選拍攝地,一年差不多有十幾個劇組在這裡進行拍攝。
喜來鎮特別大,僅僅其中的喜來府就佔地將近20萬平方米,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故宮大小,鎮上的人隔條街可能就不認識。
不過喜來鎮有個習俗,就是男不外過女不外嫁。
這個習俗也從未被打破過。
農曆4月16日據說是喜來鎮的吉日,每隔六年會有一場非常盛大且古老的祭祀儀式。在這一天一向不輕易露面的喜來府會親自主持這場祭祀。
陳偉然似乎對喜來鎮的祭祀儀式相當感興趣,原本顧維鈞定下來的考察計劃,因為他提前了一周。
而此時,兩人正站在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的柳楊大街。
柳楊大街是喜來鎮最大最繁華的街,街上都是穿著華麗的漢服,長發束髻,男若翩翩君子,女若窈窕淑女。
兩側是古色古香的房屋,高低交錯的亭台樓閣。
彷彿穿越到真正的漢朝,切身感受到了古時的氛圍。
而他們則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不擠不嚷,偶爾有零碎的議論聲響起,寬闊的道路兩旁站滿了人煙。
讓他們這群外人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隆重與肅穆。
顧維鈞他們來得早,定的位置視野特別開闊,是在靠河岸的大船上,可以覽括整條大街,還能夠看清楚整個祭台的模樣。
祭台是由無數堅硬的大理石建造,每塊石面上都雕刻著清晰而複雜的圖紋,經年的風吹日晒也沒能讓它腐蝕損壞。正中擺放一尊方方正正的青銅大鼎,差不多有一人高,此時鼎上青煙裊裊。青銅大鼎四方還擺放著四個小鼎,小鼎擺放的位置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出點什麼。整個檯面構成了一道陣法,小鼎擺放在陣法穴位之中。陣法中的符文晦澀難懂,就連一些頂級的學者也未能徹底破解它的含義。
顧維鈞顯得沉默,看得幾秒后竟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不僅如此,還無端生出快要窒息的壓抑,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當陳偉然看見祭台時,心底震撼難以言表,他狂喜道:「表哥,你快看,那就是喜來府的族紋。」
指著大鼎前方,兩側矗立著十米高的石柱,石柱上下皆是光滑無暇。正中雕刻著一條神龍圖騰,神龍首尾相連形成正圓,刻畫簡單卻彰顯大氣。尤其是神龍抬頭吞雲吐霧的神態,更是給人磅礴雲天的感覺。
顧維鈞的食指關節抵住高挺的鼻尖似在思考。熱情高漲的陳偉然沒有注意到,也是好一會兒后,他才察覺到身邊的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表哥?」他疑惑地喊了一聲。
顧維鈞蹙起俊眉,餘光掃他一眼,不悅他的打斷,冷聲說:「這幾年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也不插手,但是這次過後,你就收心回家。」
他的話彷彿冰潭寒水,潑得他一身寒氣。
他固執地說:「不,我一定要找出當年的那些人。」
顧維鈞深吸一口氣,七年前發生了什麼一向信任他的陳偉然毫無保留地向他傾訴過。
可就因為這事過後,他就變得神神叨叨,甚至畢業后不顧家裡勸阻離開。
「如果一輩子找不到呢?」
他的話讓陳偉然倏地沉默下去。忽然,人群一陣喧嘩。漸漸,從遠處傳來一陣陣鐘磬鼓鳴之聲,渾厚有力的樂音透著幾分滄桑與哀柔,像是一瞬間洗凈了世間污穢。沉重的樂聲讓他們產生詭異的回溯感,彷彿一時間回到了遙遠的上古,親眼見證歷史朝代的變遷,滄海桑田的輪換。
船夫放下船槳,表情變得恭敬,弓腰垂頭,左手掌心壓住右手手背高舉過頭頂,朝著樂聲傳來方向行禮。
不僅僅是船夫,他們看到整個喜來鎮都朝著那方行禮,大家表情肅穆不苟,眼神直視著腳下,不會東張西望。
初次見到這種場面的遊客表現極其疑惑,並且也為這震撼的一幕發出驚呼聲。
身旁的陳偉然情緒十分激動,他說:「這是喜來鎮自古傳下來的行禮方式。」
雖然在來之前就到處查閱資料,也對喜來鎮的這種習俗有所了解,但當親眼目睹時內心的震撼簡直難以言表。
僅僅一個小鎮就讓人驚嘆,難以想象古代君王君臨天下時的情景。
他目不轉睛語氣飛快繼續說:「書上記載,古人大多都是右手持武器,所以將右手向下攤開表示自己沒有武器,而左手壓住右手手背並且高舉過頭頂則是表明對方地位或者武力強盛過自己,是一種表示臣服的手勢。」
他說完,遠處一向緊閉的喜來府大門豁然打開,一道道鮮明的旗幟井然有序地朝著祭台走來。
顧維鈞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那列行隊。
他們整齊的兩豎列訓練有素,步伐緩慢一致踩著鼓聲一步步前行,時間就把握的相當到位。
霎時間,井然有序的兩排白服行走在空闊的街兩旁。
隨著他們行進,鐘磬聲越發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