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晃動紅線,「走,我們去領獎。」
紅線的帶動下,兩人挨得很近,顧維鈞忽然再次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經的臉上帶著一絲竊笑,還以為她看不見嗎。
喜卿如不禁有些茫然,他們是不是突然發展的有些快了。
獎品一個接一個搬上桌子,今晚的獎品不僅數量多而且多貴重,有團扇、雨傘、漢服,最後還有一支金釵,金華流溢的金釵一看就價值不菲。
大家紛紛驚嘆,連帶著沒有參加的人都後悔不已。
顧維鈞問:「喜歡那支金釵嗎?」
剛她一直在走神,這時才回過神來沒聽清他說什麼。
「什麼?」
他耐心的重複問她:「金釵很漂亮,今晚這個大獎肯定是我們的。」
喜卿如好笑地問:「你又知道是我們?」
他薄薄的嘴角上揚,語氣懶洋洋地道:「當然,你的智商加我的智商,怎麼能輸給他們。」
喜卿如略思索下他到底是誇自己呢,還是在誇她呢。
獎品一個個的拿走,只剩下最後一支金釵,人群時圍了一圈又一圈,大家望眼欲穿。
最後身穿漢服的工作人員打開一張名單,然後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一圈,便高聲宣讀:「今晚我們大獎的得主是——答對了57道燈謎的顧維鈞,顧先生!」
毫無意外,顧維鈞看著她,眼底露出一絲得意,好像在說你瞧,我說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
「領獎去了。」顧維鈞抓著她的手沒放過,人群漸漸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他們緩緩走到領獎處。
工作人員捧著首飾盒,「顧先生,這是您的獎品,恭喜您!」
或許不識人,但絕對聽過他的大名,工作人員非常緊張的獻上獎品。
顧維鈞拿起金釵,做工精緻的釵頭如一頭栩栩如生的鳳凰,尾羽上點綴著紅藍交加的寶石,細長的寶石畫龍點睛般讓整個金釵顯得十分貴氣,緋紅的鳳凰眼珠,充滿了神氣。
他狀似隨意的轉身,抬手卻將金釵穩穩的戴入她高盤的髮髻上,然後鬆手。
他的眼神越來越溫柔。
「喜歡嗎?」
他的嗓音輕柔的劃過她的心尖,顫了顫。
她緊張時觸碰了下金釵,像是還殘留著屬於他的體溫,灼熱。
朝一旁撇去臉,低聲道:「喜歡。」
「我也很喜歡。」大手又一次握緊她,她羞怯的眼神閃躲不停。
他的眼,他的笑,此時都染上一層朦朧的月色,漆黑的眼底彷彿有水潮,快要將她吞沒下去。
這樣的她,好想讓他親吻下去。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她忽然說道。
顧維鈞剛揚起的情思陡然給她打壓下去,他頓時覺得無力又無奈。
不過轉眼一想確實很晚了,他還要趕回市區,最近公司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根本沒辦法脫身,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擠出時間趕來。
他不舍的捏了捏軟綿綿的小手,「我送你過去。」
兩人一路無言,顧維鈞更是有些深沉,默默地將她送到橋上。
「後天下午我來接你。」
喜卿如緩了緩,點頭,然後說:「好。」
顧維鈞這才露出一抹笑,「早點睡,明天起床給我電話。」
他忍不住伸出摸摸頭,她竟然乖巧的很,沒有拒絕他,點頭個不停。
真是可愛死了。
顧維鈞立馬綳著臉,心情卻快要飛起來。
要是笑了,下回肯定不會這麼乖乖的讓他摸頭了。
「紅線要怎麼辦?」她帶著一絲苦惱地問他。
顧維鈞一頓,這才想起他繫上的紅線。
剪斷似乎不好,要不就取下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
喜卿如突然笑了笑,然後解下他手上的紅線。
「我回家了!」她輕輕道。
看著她打開橋上的鎖,然後轉身朝他揮揮手,慢慢走進河那邊深沉的夜色中。
最後看不見。
喜卿如輕輕推開大門,僕人已經休息了,她放輕腳步慢慢走進院子里。
「如如!」
忽然,院子那頭廊道上,傳來喜大爺那獨特沙啞且蒼老的嗓音。
喜卿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爺爺,這麼晚您還沒休息?」
喜大爺拄著拐杖,就他一個人慢吞吞地走過來,然後停下。
「出去玩了?」
喜卿如猶豫地點頭。
喜大爺漸漸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年輕人該多出去走走。」
「是。」
「回去休息吧。」
「好的,爺爺晚安。」
看著她漸遠的身影,喜大爺臉上的笑漸漸隱去,抬臉看著高懸的月亮,神色莫測。
……
「喂,你看這個是不是咱們顧總啊?」秘書辦里大家竊竊私語,昨晚風平浪靜,今早一起來就看見熱搜上面掛著『顧維鈞神秘女友』幾個血紅紅的大字,不僅配有圖片,還有一段小視頻,他們瞬間就像打雞血似得激動。
「很明顯就是啊,也就我們顧總這麼上鏡。」
「這個女人好眼熟。」其中一人放大圖片看了又看,只照到了她並不完全的側臉。
「是不是上回給顧總送餐的那位小姐啊,」她這麼一說,大家是越看越像。
「也不知道這位小姐什麼身份,跟顧總很般配的感覺。」
嘩啦一下,電梯門突然打開,顧維鈞從里走出,秘書辦立刻散開各自工作。
「顧總,這是您今天的行程,您看看是否確認?」他剛坐下不久,祁魏賢就推門而入。
他隨手一翻,「維克多已經到了?」
祁魏賢說:「是的,今早我已經向維克多先生的秘書進行確認,他希望中午與您在左輪莊園見面用餐。」
顧維鈞放下日程表,「好,對了,明天下午什麼行程?」
祁魏賢說:「明天下午三點魏氏在哥倫比亞舉辦宴會,您有收到邀請函。」
顧維鈞經他提醒想起了這事,便說:「讓Aaron去,明天下午給我空出來,我有事。」
「好的,顧總。」
祁魏賢剛出去不久,顧維鈞桌上的電話響了個不停,他按下接聽鍵便聽見Aaron的吼聲。
「顧,你知不知道你出什麼事兒了,你昨晚大半夜去哪裡了?」
顧維鈞沒有看八卦的習慣,所以並不知道他已經上了熱搜頭條。
「怎麼?」他淡淡地問。
「你看新聞啊!你都快刷爆了,」Aaron聽他事不關己似得口吻,反而顯得自己很不淡定,於是壓低嗓音說,「昨晚你在喜來鎮是吧?有人拍到你和一個女人的照片,這邊網上都傳瘋了,還有視頻呢。」
顧維鈞俊眉皺起,「是嗎?」邊說著邊打開電話,果然跳出來的新聞網頁上碩大的幾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點開照片,他嘴角的弧度陡然揚起,「照片拍的不錯。」
Aaron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通道:「我去,你在想什麼啊,不會真的跟新聞說得那樣?」
顧維鈞輕哼一下。
「我的天,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這邊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他作為公司的形象公關首當其衝受到電話轟炸。
「不用管。」
Aaron最後嘆口氣,「行吧,你是老闆說啥就是啥,那我就不管了。」
Aaron掛電話沒多久,意料中向南生他們也輪番電話轟炸。
很快喜卿如的身份也引起了網友的談論,竟然還堆起了高樓,從視頻中可以看出顧維鈞親自給她戴上金釵,甚至還有個小細節被網友發現,他們手腕上還纏著一條紅線,其寓意不言而明。
不久后又要一組照片放到了網上,畫面上是在堵車的路口,顧維鈞穿著白襯衣半蹲著懷裡抱著一隻受傷的流浪狗,而喜卿如抱著他的外套站在身後,發出照片的樓主還說這大概是一個多月前的照片,當時沒注意昨晚偶爾翻起時才注意到自己拍了這組照片。
樓主還細心的解釋了顧維鈞救起流浪狗后親自帶到寵物醫院去。
兩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顧維鈞將兩人的合照保存手機里,看了眼時間,剛好九點,他抬手揉揉睏乏的太陽穴。
昨晚回來的太遲,才睡了三個小時,他深吸口氣,站起來,按下內線。
「我休息一會兒,時間到了叫我。」
「好的,顧總。」
腦子裡就像有人在打架似的,跟著眼前也變得模模糊糊。走近休息室,剛靠著床邊就一頭栽了下去。
原本混沌的腦海突然出現一幕朦朧的畫面,地上躺著一道白色人影,他閉眼臉龐毫無血色,五官模糊看不真切,不知多久,漸漸醒轉。
他醒來后第一句話,「這是何地?」
一旁有一道女聲回答道:「此地太和川。」
「太和川?」他似乎身體有傷,行動不便,最後在女子的幫助下才坐起來。
「多謝姑娘相救!」
女子低聲說了句不用謝,然後才問:「不知先生尊姓?」
「我嗎?」他慘白的臉漸漸轉向女子,緩緩露出溫和的笑,「宮玄青。」
畫面突然像破開了一條口子,漸漸吞噬掉陌生的一男一女,顧維鈞突然睜開眼,祁魏賢站在床邊。
「顧總……您做惡夢了?」他不確定地問道。
顧維鈞煞白的臉色,額頭上沁出冷汗,剛一睜眼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得。
顧維鈞記不太清剛才的夢了,他捂著臉,緩緩坐起來。
「大概是吧,幾點了?」
「已經十點半了。」
沒想到已經睡了一個半小時,明明他覺得剛閉上眼。
「午餐是幾點?」
「十二點四十五。」
那時間差不多了。
祁魏賢見他臉色太差,不由問道:「您要不在休息會兒,您的臉色很差。」
顧維鈞揚手道:「不用了,給我拿套衣服,我去洗澡。」
「好的。」
他雙手撐著大理石牆面,窸窸窣窣的熱水從頭淋到腳,帶著濕熱的氣體上浮,閉著眼,水珠順著髮絲下滑。
宮玄青……
夢中人所說。
他姓宮……那和宮晉安就什麼關係?
他身帶奇門法術,顛覆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想象。對靠近他的人都抱有強大的敵意,尤其是異性,幾年前出於某種意外兩人鬧得差點翻臉,他才慢慢收斂,不在事事緊跟監視。
顧維鈞想起就覺得頭疼,剛夢裡還出現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又是誰?
「顧,好久不見!」維克多張開雙臂向他走來,順便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維克多是瑞典人,幼年時顧維鈞在瑞典居住過一段時間,兩家正好是鄰居,
「要見你可真不容易,我從去年就打電話約你,才約到今天!」
顧維鈞說:「抱歉,之前很忙。」
維克多一臉善解人意道:「理解理解,顧大總裁日理萬機,當然比我們這種遊手好閒的人忙的多。」
顧維鈞睨他一眼,「成語用的不錯。」
維克多得意:「那是,我可是專門請了一位中文老師,一直想說給你聽聽。」
維克多特意在安排在花園裡用餐,環境不錯,頭頂的參天大樹遮天蔽日感覺不到一絲炎熱。
「今早我看到新聞了,你女人?」他舉起酒杯晃了晃,問。
「是。」
維克多努力做出驚訝的表情,「你竟然承認了?」
顧維鈞平靜地問他:「有什麼不可以承認的?」
「這個?」維克多被他的用詞給繞暈了,什麼叫有什麼不可以承認的,他無視了這句話,繼續說:「哦,不錯不錯,不過照片看不清楚,什麼時候帶出來我看看?」
「你以為是什麼?還帶出來給你看!」
維克多哭唧唧道,「顧,你真是冷血無情。」
顧維鈞慵懶的抬眸,「說吧,你找我做什麼?」
他可不相信就請他吃飯這麼簡單。
維克多慢慢收斂起嬉笑,「阿爾法的案子你插手了?」
顧維鈞放下刀叉,用餐巾擦著薄唇,「沒有。」
「真沒有?」
顧維鈞嗤笑道:「我為什麼要插手。」
維克多鬆口氣,「那就好,顧,阿爾法的事不簡單,你千萬不要干預。」
顧維鈞漸漸沉眸,「你來就是告訴我這事?」
維克多理所當然的點頭,「不然什麼事,三年前他們差點殺掉你啊,你別不放在心上,上回運氣好被人救了,下回可沒這麼好運。」
阿爾法,神秘組織,建立者與管理者均不明,這次被國際刑警搗毀了一個據點,不過他們真正的根據地在哪裡尚不明。
「我派出去的人沒一個回來。」
回來?普通人怎麼可能回來得了,當年宮晉安都沒在他們手裡討到好,雖然救他出來但是也受了極重的傷。
「你不要在派人,免得也盯上你,我這邊暫時安全,回到國內他們沒機會下手。」
維克多見他面色冰冷,欲吐出的話頓時憋住,緩緩吐氣。
「對了,那位宮先生今天怎麼不在?」
「他最近有事。」
「宮先生不在,那你要小心。」
「嗯,會小心。」
坐在車裡,阿爾法出事的消息早就通過新聞知道了,三年前傷勢過重被緊急送回國內,只要不出國阿爾法便不會出現,因此國外的一切事務全部交由他的父親管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邊時不時會出現很多意外和奇怪的人。有時候睡醒會在別的地方……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震動起來,私人手機,看到喜卿如的名字,原本沉悶的心情一掃而光。
喜卿如剛吃完午飯在花園裡散步消食,然後捧著電話坐在石凳上,一臉糾結地盯著屏幕一眨不眨。
掙紮好久才撥通他的電話。
「顧維鈞,」他接起電話后,喜卿如嗓音如水,沁人心脾。
「嗯。」他含笑應著。
明明剛喝過水怎麼就覺得嗓子乾乾的,喜卿如抿了抿紅唇,「我剛吃完飯。」
「我也是。」
好像沒什麼可聊的,喜卿如想著,和她看的漫畫小說寫的不一樣呢。
「哦,那我掛了?」
顧維鈞低低地笑著,問她,「想我了嗎?」
「沒有,」來不及思考就說出口。
「是嗎?」黑眸一眯。
喜卿如以為他會生氣,結果聽見他說:「可我想你了。」
可以想象她聽見這句話時,雙頰緋紅連耳根都紅的可愛的模樣。
前面坐著的兄弟倆互遞個眼色,怎麼感覺空氣都在冒粉紅泡泡。
「你明天幾點過來?」喜卿如結結巴巴地問。
顧維鈞就知道她緊張害羞。
「你想我幾點來?」他故意問道。
喜卿如頓了頓,立刻意識到他又在逗自己,下意識撅起紅唇,「那你別來。」
「中午來,」顧維鈞笑著,還是別逗了,免得真讓佳人生氣。
十九歲啊,她還是個小女孩呢。
前方,車速漸漸慢下來,下山的公路竟然被一塊巨石擋住。
上山的時候還好好,什麼時候滾了這麼大的石頭下來,居然沒一點動靜。
「先生,前面落石道路被堵。」祁魏永出聲打斷了兩人『情意綿綿』的交談,再聽下去,兩兄弟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顧先生還是個這麼肉麻又黏人的男人啊。
顧維鈞聊電話抽空看一眼,眉頭皺起,「開導航看看有沒有其他路。」
喜卿如連忙閉上嘴,聽著他那邊細細碎碎的聲響。
副駕的祁魏賢打開地圖,搖頭,「只有這條路。」
祁魏永後退倒車,「可能還有落石,先生,要先回維克多先生那裡嗎?我這邊叫人開清路。」
顧維鈞心情輕鬆地點頭,「好。」
話音剛落,一側隱蔽的山林中忽然響起槍聲,「砰」「砰」「砰」,子彈射到車身、地面,接著,幾輛山地摩托從林中飛出。
「先生,請坐好!」祁魏永臉色一變,立刻踩著油門飛快後退,繞到彎道方向盤一轉,車頭猛地打轉朝著山上飛馳而去。
顧維鈞臉色漸漸沉下,剛才摩托上的標誌分明就是剛才提起的阿爾法。
「發生什麼事了?」喜卿如聽見那頭傳來的異響,心臟陡然被抓緊。
「別朝莊園去,我們進山!」顧維鈞朝祁魏永說道,他聽出喜卿如言里的緊張,他緩了緩語氣,轉頭安撫她:「沒事,你不要擔心,出點小問題,我一會兒給你電話。」
「等等,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顧總,進山很危險,我們並不清楚路況,維克多先生那裡應該有人手才是。」
「聽我的,他們沖著我的,去了只會連累他人。」
他遇到危險了……
電話就在這時掛斷。
「甩掉他們,進山。」顧維鈞冷聲道,將電話放進口袋裡,汽車速度愈快,快到讓人眼前一花,
山道崎嶇,好不容易甩掉那群摩托車隊,進入大山,而阿爾法派出的另一隊人馬也很快追尋到他們的蹤跡。
「先生他們身上帶有大量武器,您先找地方躲著,我去引開他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維鈞眼神犀利:「他們有槍人數眾多,我們不能硬碰硬。」
「走這邊!」
祁魏賢看一眼自家弟弟,顧總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以身犯險,跟了這麼久還不了解他的性格。
對方就像是安裝了跟蹤器,無論怎麼走哪裡他們都很快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