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中送炭

回到南山嶺的李遠輝突然覺得自己接下來會很忙碌，除了修繕校舍的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完成孫芸曼的心愿。

大同老師和陸秋衡老師都早已回去了。現在學校只有李遠輝一個人，里裡外外都沒有一個幫手，而且修繕校舍還要做許多木工活，雖然自己勉強能做一些，但可能只會事倍功半。

正當他為這事犯愁的時候，木措帶著一些羊肉還有土豆來看他，同行還有木措的哥哥，外在打工回來的木吉。

木措很熟絡的把送來的東西放在一口沒有盛水的水缸里。

然後向李遠輝介紹他的哥哥，李遠輝在禮儀課上交過他們，互不相識的人見面要先介紹自己的名字，然後握手以示友好。

「老師，這是我的哥哥木吉，昨天剛從市裡回來，今天他說特別想和我來看看你」。

木吉長的一臉黢黑，人很安靜，身高同李遠輝差不多，留著長長的頭髮，烏黑的眉毛炯炯有神，手十分的粗大，他的雙手足以把李遠輝的雙手捧完並能罩住。

「老師，您好，感謝您對我弟弟的照顧，同時也感謝您能來我們這裡交這裡的娃子讀書，很多人都不肯來，願意留下的又有很多受不了這裡氣候生病走了，您是來這裡最久的一位外地老師，也是知識最多的」。木吉很是感激的說道。並伸雙出手來準備和李遠輝握手。

李遠輝也忙迎上去和木吉握了手，木吉應該是第一次和人這樣打招呼，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握手的力度和動作卻很得體。

但李遠輝一聽就知道這番話是有人教木吉這麼說的，握手也是有人教木吉的。他知道是木措，但他看破沒有說破

「木措，以後不要給老師送東西了，來回十幾里的山路，太遠了，你每次又拿這麼多東西，老師心裡難過」。李遠輝有些過意不去的說道。

李遠輝的內心倒很是欣慰，木措不僅懂得感恩，李遠輝的授課內容他都能很好的吸收，有的並加以實踐和傳播。這或許是他對知識的渴望，對命運的敬畏與改變命運機會的珍惜。

李遠輝問他們吃過午飯沒有，木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有。

李遠輝也笑了笑，「正好，好久沒有人陪我吃飯了，今天我們就來做一餐別樣的飯菜，」李遠輝故弄玄虛的說道。

「好啊，就喜歡老師做的飯菜」，木措很是滿足的說道。

「那我們做什麼呢」？木措好奇的問。

「炸土豆，烤羊肉串」，李遠輝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他可是三餐都是土豆，今天原本有新花樣的，看來是黔驢技窮啊。

「啊，吃土豆啊」，木措有些意外與喪氣。

「唉，木措，要相信老師，老師今天做的這個土豆一定讓你吃了難忘今生，甚至對土豆會有革命性的看法」。李遠輝這是要砸自己好老師的招牌嗎，牛吹這麼大，就不怕驚動雷神嗎。

「好的，老師，聽您的，我們現在要做什麼」？木措將信將疑的問道。

「今天，您和哥哥是客，什麼也不做，看著就行」。李遠輝用一種大人的語氣說道。

只見李遠輝將土豆削皮並切成像手指大小的條。然後再準備了一些蔬菜。這是炸土豆的準備工作。

然後他又將木措們拿來的羊肉切了一大塊下來，沒有洗，直接腌制。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開始炸土豆，他把鐵鍋放在火爐上，然後倒入菜籽油，將土豆炸的很酥軟以後才放入蔬菜，分開炒，待蔬菜八成熟時放入鹽和雞精再將其混合，炸土豆就好了。

木措兄弟目不轉睛的看著鍋里，李遠輝一邊做，一邊介紹，就好像在錄一檔美食節目一樣，本來一道很普通的炸土豆被他說得如此之講究，當然也讓人垂涎三尺，尤其他兄弟二人也餓了。

「老師，可以吃了嗎？」，木措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稍等，等老師的拿個秘密武器，」，李遠輝說到並從廚房裡拿來一個玻璃罐子。

「這是什麼？」，木措好奇的問道。

「秘制香碟，來蘸著這個吃嘗嘗」，李遠輝一邊說一邊往他兄弟二人碗里倒香碟。

「哇，老師，好辣，好香……」木措兄弟一邊吃，一邊喊叫，笑得李遠輝合不攏嘴，忙在旁邊勸道：「慢一點，小心嗆到」。

吃過土豆之後，他們在爐火上罩上一個鐵絲網烤羊肉，同樣蘸著香碟吃，那兄弟二人吃的幸福的樣子是李遠輝見過最燦爛的笑容了。

飯畢，兄弟二人很滿足的樣子。木措顯然保持一貫的好奇併發問：「老師，您怎麼能把這麼普通的土豆做得這麼好吃呢」。

「好吧，老師就告訴您秘密，老師從小就喜歡吃土豆，也只喜歡吃土豆，老師家鄉的土豆和您們這裡的一樣富含澱粉，還帶有絲絲的甜味，這種土豆是最好的土豆，不管烤、炸、白水煮都會特別香，但要做得好吃得難忘，肯定是炸，但炸也很有講究，一是油要好，純菜籽油是最好，我剛用的菜籽油就是我的弟弟遠哲老師從我的老家給我寄過來的，第二就是火源，爐火才是烹飪飯菜的最佳，第三，就是香料了，我給你們吃的香料是我母親秘制的，世上獨一無二。基於這三點最佳，想難吃都難」。李遠輝像是在做一場學術報告一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確信他確實熱衷於吃土豆，儼然是一位專家級別的土豆愛好者。

「哦，原來有這麼多細節講究啊，難怪這麼香」，木措恍然大悟的回應道。

「唉，木吉，你知道這鄉里有會做木工的嗎？」，李遠輝問木吉。

「我就會啊，我在市裡就是做木工學徒的，現在都我已經出師能獨立做活了」，木吉很自豪的回答道。

「老師是要修補學校嗎？」，木措問道。

「是的，我想把門窗、桌椅還有屋頂都修理一下，等開學了，你們能在一個更加暖和舒服一點的教室上課了」。

「老師，真的感謝您為我們付出的一切，現在家裡也不忙了，要不我就和哥哥來幫您吧，我哥哥的木工手藝可好了，每次回來都會打好多東西，正好他能幫上忙，我力氣大，也能幫您搬東西」。木措很懂事的要求道。

李遠輝有些猶豫，他沒有一口答應。

「老師，求求您了，能幫助您做事我們會很開心的，再說現在您也找不到木工師傅，一般老師傅臨近過年都不會出來攬活的」，木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李遠輝聽了木措的話，欣然的答應了，並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得付你們工錢，不然我不會答應」。

「不要錢」，木措一口答到。

李遠輝盯了木措一眼。

「好吧，我們答應您」，木措有些不情願的答應道，不過還是很開心。

「不過這件事我還是要親自和你們父母商量，他們答應了才行」，李遠輝考慮周全的說道。

「嗯嗯，他們一定答應」，木措很肯定的答到。

李遠輝同木措兄弟二人回到他們家裡給他們父母說明了此事，父母二人恨不得全家都來，李遠輝以活不是很多拒絕了。他們當天帶著工具又返回了學校，兄弟二人就睡大同老師的床鋪，同李遠輝一間屋子。

由於前期李遠輝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只花了一周的時間就差不多完工了。

這還要感謝兄弟二人，木吉外表安靜，但做起事來是有條不紊，如魚得水，他的木工技術也是好的了得，看得出，他當學徒的時候很是認真刻苦。木措別看只有但已經14歲，但干起活來有頭有腦，甚是老練。反倒是李遠輝，在整個過程中只能扮演一個「搭把手」，「伙夫」的邊緣角色。

完工的哪天，李遠輝拿出1000元準備給兄弟二人，算是作為他們辛苦付出的一點心意。兄弟二人生性善良，只象徵性的拿了兩百，最後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李遠輝才將200變為600的。

第二天，正好是領成績單的時候，所有的孩子一個不少的都來了，總共加上木措31個人。

他們來的很早，當時李遠輝還未起床。學校雖然有一個木柵欄做的校門，但沒有上鎖，孩子們就安安靜靜的成兩排坐在門的左右，沒有像往日的吵鬧。或許他們怕打擾到老師，或許有的正為自己的成績單而焦慮，無心嬉戲。不管何種緣故，這群孩子是最可愛的。在這片凈土之上，所有的生命與物質都是最純潔與善良的存在。這裡雖然貧窮落後，但他們卻有著人類最高貴的天性。尊重與善良。

看到這一幕，李遠輝差的掉下眼淚，這無疑是冬日裡最讓人感到溫暖的一刻。

李遠輝趕緊把門打開，像迎接貴客似的把他們請進教室，看到煥然一新的教室，孩子們像參觀博物館似的，驚訝，好奇，好像他們的教室重來都沒有這麼完整的呈現過，今天，他們大開眼界。

發完成績單后，李遠輝讓木措幫著統計了孩子們鞋的尺碼。李遠輝看著就心酸，根本就不能從他們鞋上看尺碼，有的已經穿的很變形了，有的穿的是哥哥姐姐的，顯然很不合腳。他只好實際測量他們腳的大小，不敢有一點馬虎。因為這是孫芸曼交代的事。

李遠輝去縣城批發市場採購了鞋、襪子、帽子、手套還有許多小文具。他足足花了兩天才把這些物資運回學校。

接下來他要想盡各種辦法把這些東西一一給孩子們送去，讓他們過一個溫暖快樂的春節，離春節也就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