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後記
天幕垂垂,白雲飄蕩縈繞在身邊,舍神山的三千六百八十二道天階之上,有兩個小小的影子一步步攀爬而上。
三四歲模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騎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因山風冰寒而凍的發紅的鼻子一抽一抽,那鼻涕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緊緊的拽住了男人的頭髮,死死都不鬆手。
男人累的氣喘吁吁,卻緊緊抓住小男孩的腳脖子,生怕他摔著捧著。
那模樣宛如親生。
夜星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在寒風中說:「乘黃叔叔,我們還要爬多久?夜星感覺不到鼻子了。」
乘黃累的直喘氣,饒是他如今境界已今非昔比,要一口氣爬上這舍神山的三千六百八十二道天階也腿肚子發軟,於是說:「你爹說了,叫我不能老是護著你,男孩子要多經受磨鍊才能成大器。」
夜星癟嘴:「他現在陪著娘親和姨娘在度假,自己不願過來就派我們過來。」
過不多時,他們終於踏足舍神山頂,施施然走進了神煌天宮中。
李長風久不待太古恩祠,一葉和卓行雲柳飛鴻幾人身死,太古恩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名滿天下的宗門巨擘,在雪山之上百里飛花放了玉關山和梅十四一條生路,他們回到無人掌舵的神煌天宮為惡已久,李長風雖直到現在還未追究,但並不代表他不記得此事。
只是他讓乘黃帶著夜星上了舍神山。
「站住!神煌天宮禁地,外人豈容踏足,你們是何人!」護衛天宮的門將執刀攔住去路。
乘黃皺眉,單手捏住了刀鋒,這刀鋒如被火焰烤化的紅燭,成了鐵水。
兩人一直走到天宮內里的神座前。
看到
了大腹便便的玉關山和梅十四。
玉關山和梅十四平分神座,笑聲爽朗。
忽然他們笑聲戛然而止,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夜星和乘黃。
神王境的修行者自能看得出來,夜星不過一個尚未破海引汐的小毛孩,而那乘黃雖然強些,但區區聖境,在這舍神山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一般。
既如此,他們來神煌天宮做什麼?
夜星用袖子擦了擦紅彤彤的鼻子:「喂,你們是玉關山和梅十四嗎?」
玉關山驟然冷笑,卻不做言語。
梅十四陰冷道:「是又如何?小屁孩!」
夜星抿抿嘴說:「我爹爹有句話帶給你們。」
他低下頭,從懷裡掏出一根黑色的棍子指著玉關山和梅十四道:「巴啦啦暗黑能量!變!」
在天宮守衛的注視之下,坐在神座之上心寬體胖的玉關山和陰柔的梅十四,竟憑空變成了兩頭白花花的公豬,在大殿之上嗷嗷叫喚。
夜星轉過頭來說:「乘黃叔叔,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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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島凝煙閣,放眼望去滿山紅,澄明凈亮的溪水旁,用絲綉蒙住雙眼的林碧霄正蹲在地上,仔細的嗅著味道。
自從眼睛被百里飛花弄壞了之後,她的嗅覺便靈敏了很多。
她可以遍識天下藥石,自然也有信心聞遍天下藥草。
就在這個時候,她聞到了一股味道。
是一種特殊的味道。
「是李長風?」
站在她身前輕輕踏在草葉之上的李長風心中一驚,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林碧霄抿嘴笑了笑:「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
李長風震驚道:「我這幾天天天洗澡的!」
林碧霄:「這和洗澡無關。」
李長風頓時心生挫敗:「好吧。」
林碧霄似乎因為李長風來看她心生愉悅,於是笑著說:「你怎麼有空來凝煙閣看我?」
李長風看著她蒙著輕紗,於是道:「你把絲綉摘下來。」
林碧霄一愣,頓時微笑道:「你會被嚇到的。」
她雖然嘴角在微笑,可李長風卻能聽出她語氣中的落寞。
李長風依然道:「沒關係,我說你能看得到,你把絲綉摘下來。」
林碧霄自言自語道:「真是亂說話,眼睛都看不到了怎麼」
正說著話,林碧霄還是依言把絲綉摘了下來。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此刻眼中出現了一絲痛感。
這種痛感來的突然,有別於以往。
她看到了一絲光亮。
那是一種久不睜眼的不適感,但她的的確確看到了一絲光線。
於是她就像剛剛孵出的小雞,努力的破殼那般,她也在掙扎著睜開眼。
她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桃紅,山間漂浮的白雲,碧意盎然的溪水,還有站在面前身穿白衣勝雪的李長風。
此刻微風從花間而起,吹落桃花,遍地生紅。
「你好啊,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