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撞鬼了

俞默出門的時候天氣還是很晴朗的，萬里無雲的那種。結果到了下午，這天說變就變，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烏雲沉甸甸地壓下來，厚厚的，像是天塌下來了似的。

好在是光打雷不下雨，俞默站在KTV門口，本想等雨下過了再走，反正他家離這裡也不遠，結果打了半天雷，還劈了閃電，就是沒下雨。

俞默看著外面看了一會兒，果斷朝家的方向走過去，走到一半......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隨後，那雨說下就下，絲毫不留情，俞默內心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但是都走到一半了，說什麼也不可能倒回去。

他此刻所在是一個十字路口，路上有不少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雨打得狼狽不堪，能頂在頭上的東西都頂在頭上遮雨了，低著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了，俞默看了看天色，這雨一時半會可能停不了，但他出門的時候可沒帶什麼東西來遮雨，無奈之下，他四下看了看，看到對面有一個公交站，眼前一亮，瞥了眼對面的交通信號燈，此時是綠燈，不過很快就會變成黃燈了，他立刻一隻手遮住眼前，微微低著頭往前沖。

走到路中間的時候，肩膀撞到了某人，俞默微微停了一下，低聲道：「抱歉。」說完，沒等那人回答，他就跑到對面的公交站台下躲雨了。

蘿溪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雖然不疼，但是......那個少年，貌似、大概、或許、可能......碰到她了？

為什麼？

她是鬼呀！人類怎麼可能碰得到她？！

蘿溪看向在站台下整理著髮型的少年，看起來十幾歲的樣子，長得很帥，大概是小女生很喜歡的類型，但是......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孩。蘿溪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鎖魂鈴，它也並沒有什麼遇到氣運鼎盛之人的反應，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蘿溪朝少年飄了過去，見他一臉苦惱地提著襯衫，那襯衫已經被打濕了，貼在身上，大概很不舒服。蘿溪好心地湊過去，朝他的襯衫吹了一口氣，本意是想幫他把襯衫吹乾，但是，雖然她的氣息有這個功能，但看不見她的少年只感覺到了一股冷風，於是下意識地閃身躲了躲。

蘿溪：「......」

本小姐好心幫忙你個臭小子居然還敢嫌棄？！

蘿溪大小姐心裡不爽了，惡狠狠地朝他吹了一大口氣，少年額前的劉海被吹得往後亂飛，而蘿溪的氣息攪動了這裡的氣流，雨水一下子對著少年迎頭潑下！

俞默：「......」

什麼情況？！

本來就是躲雨，這會兒卻被淋得更厲害是幾個意思？

俞默不知道蘿溪的存在，俞?科學主義者?默只當是突如其來的雨帶來的，並沒有多想，但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見鬼了，什麼鬼天氣！」

蘿溪眨眼，很想對他說——少年，你真的見鬼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生前的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彷彿刻入骨髓的靈者的知識，有記憶時起，能夠看到她、與她說話的就只有赤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碰到她。蘿溪心裡高興，於是決定原諒這個少年對自己的失禮。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少年旁邊，這個少年比她矮一點，看起來應該有十五歲，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一條黑褲子。以蘿溪的見識來看，這個少年家境應該不富裕。

在蘿溪打量他的時候，俞默莫名覺得這裡似乎比剛剛冷了許多。他抱了抱手臂，心裡哀嚎：「不是吧？我不會是要感冒了吧？可別啊！感冒藥浪費好多錢的！」

蘿溪見狀，默默地往旁邊移了一下。她是鬼魂，渾身不自覺地散發出陰氣，對人類來說，的確是冷的。

俞默見外面的雨一直沒有要停的意思，有些猶豫。蘿溪看著他，看他一副要闖進雨里狂奔的模樣，愣了愣。要走了嗎？不躲雨了嗎？

事實上，雖然少年感覺不到，但外面正刮著風，他處於下風向，這小小的公交車站台哪裡擋得住雨？都是蘿溪給他在前面設了一個隔離屏障——畢竟這突如其來的雨，也有她的原因在裡面。

見少年又用手護著頭跑出去，蘿溪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眼這個十字路口，這才轉頭跟上去，又給他設了一個簡陋版的保護罩，只是稍微阻擋一下，少年還是會被淋到，畢竟蘿溪還要考慮到少年會不會因為在雨中奔跑卻沒有被淋到雨而嚇死。

蘿溪很奇怪他為什麼不買一把傘，直到跟他來到他家裡。

俞默住的公寓看起來就不怎麼好，他住在二樓，上樓的樓梯是鐵制的，扶手上都有鐵鏽。蘿溪萬分嫌棄地瞥了眼樓梯，即便她碰不到，她也下意識地飛高，避免自己的裙子沾到那樓梯。

俞默在一個房間外停下。蘿溪看了一眼門牌號209，好歹還是一個防盜門，她就不說什麼了。

俞默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門都不關，就不能怪她不請自來了。

蘿溪滿臉笑容地跟著他走進去，回頭看了眼大門，那門便自己關上了。她滿意地收回目光，往裡面走去。

走進裡面是一個不大的客廳，也沒有沙發，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靠牆的地方擺放著一部電視機，雖然簡陋，但看著也很整潔，收拾得很乾凈。

此時大約六點，雖然夏天天黑得晚，但外面在下雨，房間里還是有些暗的。俞默走進來就直接進了房間，可能是去換衣服，蘿溪沒有跟進去，就待在客廳里打量。

這個家看起來簡陋，但是布置卻很溫馨，顯然家裡應該有個女主人，但客廳只有兩把椅子，因此，蘿溪猜測，少年應該是單親家庭。他的母親現在還沒有回來。

俞默進房間沒多久就又走出來，然後直接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蘿溪贊同地點頭，淋了雨就應該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蘿溪雙腿盤著「坐」在半空中，單手支著下巴，拿出鎖魂鈴瞧了一眼——仍舊沒有一點反應。

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怎麼的，蘿溪嘆了口氣，她並不在乎兩天之後會不會消失在這個世界，甚至不在意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但是，在她遺忘的那段記憶里，總覺得她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是什麼事呢？明明失憶了都還牢牢記著要做，但具體要做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赤心問她怎麼才能讓她在這個世間存在下去時，她老老實實告訴了她「雙生契約」這個辦法。她雖然不怕死，但是這種總有點什麼牽挂的感覺真的不怎麼好受。反正她都死了，告訴赤心這個辦法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赤心沒辦法找到或是煉出上品靈器，那也是命，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頭七之後消散，還不如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