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巧遇
「你是誰?」
「你是誰?」
兩人再次如此的默契。
相互看著,沉默了片刻,花影忽然一道枝葉打出,纏向月無殤。
月無殤閃身躲開,說道:「竟是個恩將仇報的。」
花影一擊不中,當即周身散作花葉,追著月無殤席捲而去,說道:「你很危險,不許靠近她。」
月無殤身影一晃,便消失在花影面前。花影落地,四處看去,不見月無殤身影。忽然背後一陣輕風帶過,月無殤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與你無關。」
話音未落,一道血氣卷著黑霧已經襲來。
花影閃身便躲,結果還是慢了些許。血氣打在花葉上,花影慘叫一聲,被血氣之中的內力猛的震開,整個人向前飛出數丈遠摔倒在地。
花影再欲起身,身子卻不聽使喚,僵在地上動彈不得。
月無殤此時身影忽現,走到花影身前,冷冷問道:「死之前,可還有話要說?」
花影道:「你若傷我,姐姐定不會饒你。」
月無殤道:「你偷襲我在先,我即便失手殺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花影道:「壞人。」
月無殤不理,周身忽而黑霧泛起。黑霧將花影包圍,如火一般灼燒著花影。花影本是樹妖,最怕的就是火。
花影掙扎幾下無果,便突然喊道:「我見過你。」
月無殤抬眼看了一眼花影,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這小樹妖。
花影皺褶眉頭,又說道:「兔子。」
「.....」
花影又道:「布袋。」
月無殤聞言,斂了花影周身黑霧,疑惑道:「你如何知道?」
沒了烈火的灼燒,花影頓時長嘆一聲,緩了片刻,而後說道:「我住在布袋之中,那咒陣上的血,是你的味道。」
「......」
花影道:「你派兔子監視她,壞人。」
月無殤不言,耳垂已微微泛紅。如此這般接二連三的被人識破用心,這感覺很不好。須臾說道:「並非監視。」
花影道:「那是為何?」
月無殤道:「與你無關。」
花影聞言不語。二人沉默片刻,月無殤復又問道:「為何跟著雲裳?」
花影道:「不為何。」
月無殤不依不饒道:「你究竟是何人?接近雲裳有何目的?」
花影如實說道:「她說過要幫我,送我回家。」
月無殤問道:「家在何處?」
花影費力想了一想,道:「不記得了。」
月無殤皺眉問道:「若是一直找不到,你便要一直跟著雲裳?」
花影道:「當然!」
月無殤道:「不知死活。」
月無殤此言本是一句威脅,不曾想花影竟是沒聽懂,微微皺起眉頭,問道:「誰死了?」
月無殤聞言,無奈道:「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花影聞言睜大了眼睛問道:「哦?你知道我家在哪裡?」
月無殤道:「不知。」
「......」
月無殤道:「但是我有辦法幫你找到。」
花影思索片刻,認真說道:「那等你找到了,我再跟你走。」
月無殤聞言,冷哼一聲,手上血氣翻湧絲絲屢屢游弋出來,纏上花影。花影被血氣纏繞只覺得呼吸困難,全身似有無數的鋼針在扎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又彷佛有千萬隻手在拉扯著自己的骨頭筋脈,要將自己撕裂一般。
花影艱難喊了一聲:「姐......姐姐。」
月無殤道:「今日誰也救不了你。」說完正欲起手了結花影,忽然沈雲裳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沈雲裳此刻已經取得佩劍,正御劍而歸。在半空之上,看到他二人站在一處聊天,看起來很是親密,便興沖沖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
「沒什麼。」
誰知沈雲裳剛剛還眉開眼笑的,聞言卻是臉色一沉,跳下劍,不悅道:「你們兩個是串通好了戲弄我嗎!」
月無殤見沈雲裳回來,當即收了花影的周身血氣。
花影猛的深吸一口氣,重獲新生般喘了幾下。不再糾纏月無殤,起身一簇花葉輕舞,飛至沈雲裳身側說道:「姐姐既已取到佩劍,我們趕快回去吧。」
月無殤聞言掃了一眼花影,嚇的花影當即閉嘴,躲到沈雲裳身後。
月無殤早已習慣了沈雲裳陰晴不定的情緒,見她心情突變,倒也不氣,轉而問道:「劍拿到了?」
沈雲裳不悅道:「當然!」
月無殤道:「叫什麼名字?」
沈雲裳道:「名字?對啊,修齊師兄的劍是有名字的,叫玄雀。我這個嘛......」說著又舉起劍看了看。
月無殤見她這副神情,問道:「可是還沒想好?」
沈雲裳道:「恩,還沒有想。」
月無殤道:「不急,回去了,慢慢想。你既拜師成功,日後在蓬山,諸事小心。」
沈雲裳聽完淺笑一聲,方才還言語不善,此刻忽而又怒氣全消,一臉得意問道:「怎麼樣,我很厲害吧?你還不知道吧,我可是本屆仙測第一哦。」
月無殤道:「嗯,意料之中,師父時常誇你天資過人。」
沈雲裳開懷一笑,得意道:「為何人人都這麼說?」
花影聞言,挑眉瞅了一眼沈雲裳,不語。
沈雲裳忽然問道:「對了,說道前輩,師父曾向我打探前輩近況,看起來很是關心,不像是與前輩有仇怨的。前輩可是與師父熟識?」
月無殤搖搖頭,問道:「他怎會向你問起?」
沈雲裳道:「因為布袋啊。說起來,你那布袋看起來空空如也平淡無奇,實則暗藏法陣,幾次替我解圍,好生厲害。你是怎樣做的?也教教我?」
月無殤道:「待你學了咒術,自然懂得。」
「蓬山咒術,我已經學了,但是卻沒有這一種。」沈雲裳說著,微微鄒眉,轉臉看看月無殤,復又說道:「也對,你修的並非仙門之術。」
月無殤道:「無妨,你若是喜歡,我可以教你。」
沈雲裳道:「好,待我學成,我定去找你。」
月無殤道:「嗯,我等你。」
兩人說話間,一道白光忽而閃現,自山崖上方疾馳而來,飛至沈雲裳身前。沈雲裳一看,原來是修齊的傳音信。伸手接過信件,展開,信中一陣白光閃爍,隨後幾個大字依次顯現:雲裳師妹,見信回復。
沈雲裳瞬即靈力作信,簡短回復了一個字:安。而後指尖清揚,那信便也一道閃光飛馳而上。
月無殤問道:「是何人?」
沈雲裳道:「是修齊師兄,你見過的,就是那日帶我進山的人。我上了蓬山之後,一直是修齊師兄帶我修習的。」
月無殤道:「素聞蓬山規矩繁多且看管嚴格,你這般愛胡鬧,他可有為難你?」
沈雲裳不以為意,笑道:「你怎麼和修齊師兄說話一樣?他也總說我胡鬧。不過你放心好了,師兄他人很好的,對我也很寬容。之前我不小心闖了禍,都是師兄替我解圍的。」
月無殤聽完不僅毫無放心之色,反而眉頭微皺,問道:「他很好嗎?」
沈雲裳誇讚道:「修齊師兄不僅修為精湛,而且為人公正,做事盡責,對上謙遜恭敬,對下寬仁友愛,蓬山上下都很喜歡修齊師兄的。」
月無殤問道:「那你可喜歡?」
花影聞言,看了一眼月無殤,又看了一眼沈雲裳,見他二人全然無視自己的存在,輕哼一聲,轉頭向一旁移開了幾步。
沈雲裳剛想說喜歡,但看著月無殤的神情,卻是硬生生沒有說出這兩個字。不為別的,只為沈雲裳心下隱隱覺得,月無殤口中的『喜歡』與自己所說的『喜歡』,是不一樣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是以沈雲裳思索片刻,最後還是避開了那兩個字,小心的說道:「修齊師兄待人寬厚,甚少責罰人,也從不見慍色,我跟著他修習,倒是比跟著其他師兄師姐要輕鬆自在一些。像那個修羽,蠻橫又暴躁,跟著他修習的同門可都是天天愁眉苦臉的叫苦不迭呢。」
見月無殤沉默不說話,沈雲裳方又想起來剛剛自己的問題,於是又問了一遍:「此處既是蓬山劍冢,你在這裡做什麼?」
月無殤道:「有些事情,偶然經過而已。你既已取得佩劍,我也該走了。」
沈雲裳問道:「你要去哪裡?」
月無殤道:「處理一些瑣事罷了。」說完,抬頭向著山頂的方向看了看,山上只有層層霧氣繚繞,一眼看不到盡頭,囑咐道:「回去吧,小心些。」
花影聞言,連忙走過來,扯了扯沈雲裳衣角,說道:「我們走吧。」
沈雲裳將斗篷脫下來,還給月無殤,而後說道:「謝謝你今日出手相救。後會有期。」
別過月無殤,沈雲裳踏上長劍,雪白的身影迎山而上,頃刻間消失不見。
沈雲裳御劍而上,飛的極快。劍光閃爍不多功夫便破雲而出,再回頭望向下方的山谷時,也只看見一層層的白霧繚繞,山谷隱匿其中,山谷中的一切都不復得見。
沈雲裳剛到山頂,便看到修齊竟是一直等在崖邊。
見沈雲裳御劍平安歸來,修齊走上前,笑聲說道:「恭喜雲裳師妹,成為今年五山新人之中,第一個拿到佩劍之人!」
沈雲裳道:「多謝師兄。那下面果然有妖怪。師兄可知道?」
修齊道:「我去過幾次,倒是沒有遇到過任何異樣。不知雲裳師妹所遇到的是什麼妖怪,師妹可有受傷?」
沈雲裳道:「那妖怪也不是很厲害,已經解決了。不過,師兄去過劍冢很多次嗎?怎麼,憑師兄的修為,竟是第一次取劍沒有成功?」
修齊道:「取劍而已,一次即可,是送其他師弟......」修齊說到此,忽然不說了。
沈雲裳聞言,好像反應過來些什麼,問道:「嗯?送其他師弟?」
修齊見隱瞞不了了,便坦言道:「通常新弟子取劍,都會有師兄或師姐帶領陪同,將其安全送到劍冢。但我見雲裳師妹天資不凡,便是想考驗你一下。如今看來,師妹果然是與眾不同,超於常人。」
沈雲裳聽完,板起臉,而後便持劍直衝過去,氣道:「師兄!看劍!」
沈雲裳沖的豪爽,修齊也不怠慢,二人你刺我擋,你收我斬,打的痛快。山崖上白衣飛舞,劍光陣陣,利刃撞擊聲清脆作響,二人毫無謙虛相讓,打的甚為激烈。
修齊招式精準,出手四平八穩,沈雲裳刁鑽多變,常常出其不意,最終以一招『流雲破冰』,加以御術『落英繽紛』做虛掩,巧勝修齊。
說是落英繽紛,其實就是趁著修齊一招收回,低頭的一瞬間,御葉鋪面遮擋,待修齊揮劍劈散枝葉,沈雲裳的劍已刺到眼前。
修齊敗在如此小把戲上,倒也坦然一笑,自認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