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飛來橫禍
當晚,沈雲裳回到寢殿後,叫出花影。
一陣花葉飛舞而出,花影落在沈雲裳桌子上,問道:「姐姐找花影何事?」
沈雲裳道:「你這幾日晚上不可以再隨處亂跑了,老老實實呆在姐姐房裡。」
花影道:「為何?」
沈雲裳道:「那布袋之中有血陣,今日險些傷及同門。若是師父師叔追究下來,怕是會連累到你。」
花影道:「花影並不懼怕他們。」
沈雲裳道:「那你也不怕他們將你扔下蓬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嗎?」
花影思索片刻,說道:「我不想與姐姐分開。」
沈雲裳靜聞言笑道:「那便呆著這裡,乖乖聽話,不許亂跑。」
花影點點頭,應道:「好。」
是夜,花影果然沒有跑出去,而是散做滿地花葉,守在房中。
忽而一點熒光閃過,一隻銀色蝴蝶自門縫中飛進來。在漆黑的房間中發出點點光亮,一閃一閃,甚是好看。
花影看見蝴蝶,當即飛過來,繞著蝴蝶飛了幾圈,方看清原來這蝴蝶與那兔子一樣,都是氣血所化,遂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銀蝶自然不會說話。在花葉之中翩然而過,想著沈雲裳飛過去。
花影攔在床前,花葉落成一道帘子擋開銀蝶,又問道:「你為何來這裡?」
銀蝶依舊不語,閃著一雙翅膀,在花影面前晃晃悠悠。花影忽而一道細細枝條刺過去,那銀蝶躲閃不及,便叮的一聲,如琉璃般碎裂,散做一團碎片,最後消失不見。
花影收起花簾,在屋內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銀蝶,也而又見到那個黑衣斗篷,這才放心,嘴裡念道一句:「壞人。」而後鑽回布袋。
第二日早上出門時,沈雲裳便將布袋留在房內。那血陣的出現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且玄靜子師叔向來最討厭邪魔外道的那些東西,若是誤傷同門,被師叔收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沈雲裳將布袋掛在床邊,然後轉身出門而去。
誰知正在練習之時,忽而一陣地動山搖。沈雲裳詫異道:「怎麼?難道又有人靈力大發,御山了嗎?」
沈雲裳踏上赤月,立在高空,向四周看了片刻,並不見哪座山頭有被移動的跡象。正暗自奇怪著,忽而看到四周的花草樹葉都瑟瑟抖動起來。來不及驚訝一聲,就見那些花葉紛紛掙斷根莖漫天飛舞起來。
沈雲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忽然想到了花影,心下只覺得很不安。於是飛身返回凌雲峰,急奔著寢殿而去。
寢殿院落之中,幾名弟子正手中靈力流轉,共同施展著一個封妖陣。
那小妖在陣中掙扎不已,四肢化作枝條肆意抽打這光陣,卻無法逃出,正在陣中發狂吼叫。
修羽突然出現,呵斥道:「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快住手!」
那幾人道:「我們也想啊,但是這小妖在陣中還在抵抗,我們無法收手。」
雙方力量對峙之下,若是強弱懸殊,必然是強的一方制服弱的一方。但若是雙方勢均力敵,那麼先收手的一方必然會遭到對方的重創。
修羽心道:想不到這陣中小妖經由如此修為,能與四名仙門弟子對峙而立。修羽當即縱身一躍,腳踏碎霜,於半空之中以一道強勁靈力衝破對峙的雙方。
那四人終於得以脫手,卻被修羽的靈力震飛,翻到在地。
再看那小妖,受了修羽的靈力干預之後,忽而周身化作一團花葉將這力道化去了。
修羽暗自嘆道:好身法!
不待修羽返身落地,忽然一道枝條利刃般直直向修羽刺去。修羽一個翻身躲過。而後便又是一道枝條襲來。
修羽呵道:「大膽小妖,還不住手!」
那小妖被幾人激怒,妖性大發,哪裡肯聽他的話。雙眼兇狠的瞪著那四人,猛的將枝條收回,緊接著一個轉身,便又是一團花葉飛舞,直奔那四人而去,將其包裹起來。
那四人頓時被捆成了四個花人。紅紅綠綠,倒是好看。
修羽見勢不明所以。正疑惑,便聽到那四人慘叫起來。再看去,竟然是花葉刺進皮膚鑽進了皮肉之中。
修羽見勢當即揮劍斬向那小妖,小妖當即身形一散,碎霜斬了個空。花葉頓時朝著修羽包裹而來。
「花影,住手!」
沈雲裳半空之上一道靈力出手,攔下花影。
花影看到沈雲裳方恢復了神智,斂起花葉,聚落成人,撲到沈雲裳懷裡,一臉委屈。
沈雲裳見修羽無恙,再轉眼去看地上那四人時,見他們皮膚皆被花葉划傷,但索性花葉沒有紮根骨髓,只是些皮肉傷而已,不會危及性命。
沈雲裳將花影藏到身後,說道:「堂堂蓬山仙門弟子,竟然欺負一個小孩子。無恥!」
一人道:「沈雲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私藏妖物上山。你居心何在?」
沈雲裳道:「花影留在蓬山是師父准許的,並非我私藏。」
又一人道:「這妖物重傷仙門弟子,依照門規理當處死。」
沈雲裳道:「明明是你們挑釁在先,結果反被打的落花流水,花影何錯之有?難道身為仙門弟子便可隨意傷人嗎?」
那人道:「妖鬼之類豈可與人相提並論?且門規規定,遇到為惡作亂的禍害,蓬山弟子可自行處決。」
沈雲裳道:「你左一個門規,右一個門規,那不知你們幾個大男人,白日里不去修習,私闖女弟子寢殿,依照門規又該如何處置?」
幾人聞言不語。
沈雲裳又說道:「你們既如此肯定花影是禍害,它作了什麼惡,害了哪些人,你便一一說來,讓我也做個判斷。」
幾人聞言,頓時啞口無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修羽見勢,料想定是他幾人為了給自己出氣,所以來找花影的麻煩。於是開口道:「今日之事想來是個誤會,花影既是師父准許的,他們也無權干涉。只是這小妖修為不弱,你當好生看管。」而後轉身對那幾人道:「你們幾個,以後不許再來找花影的麻煩,聽到沒有!」
那幾個人聞言,點頭應道:「是。」
修羽道:「還不下去!」
幾人掙扎著起身,正欲離去,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道:「站住。」
幾人抬眼看去,頓時嚇得跪倒在地,結巴道:「師......師叔。」
沈雲裳聞聲也轉過身去,見玄靜子一道長風般落至身前。
玄靜子看了看眾人,徑直從沈雲裳身邊走過,直奔修羽而去,說道:「你倒是斷的一手好案,竟是將我蓬山門規忘的一乾二淨。」
修羽聞言,當即跪下,道:「弟子不敢,只不過今日之事確實是一場誤會。」
玄靜子道:「是不是誤會,我自會徹查。」
玄靜子轉身看向那四人,斥責道:「仙門修習多年,竟然連一個小小樹妖都降服不了,說出去也不怕被人恥笑!」
那幾人聞言,低頭怯生到:「是,弟子知錯。」
玄靜子道:「定是你們平日里懶惰怠倦,不思進取。自明日起,你四人卯時起亥時息,比其他同門多修習兩個時辰。」
幾人一臉哀怨,卻不敢違背,愁眉苦臉道:「是,弟子領命。」
玄靜子轉身又看向沈雲裳,上下打量了沈雲裳一番,想到她身上那個血氣咒陣,再看看她身後的花影,皺起眉頭說道:「沈雲裳,無視山規,罰遺孤峰禁閉思過一個月。」
沈雲裳聞言一愣,心道: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還制止了一場糾紛,師叔怎麼不獎反罰,這是為什麼?
玄靜子看沈雲裳無動於衷,遂又說道:「怎麼,不服氣嗎?」
沈雲裳聞言,也當即跪下,道:「弟子不敢,弟子領命。」
玄靜子走過來,看了一眼花影,接著說道:「蓬山乃仙門凈地,豈容妖物作亂!即日起,便將此妖物封入千妖陣,以免日後闖下山去,為禍世人。」
在場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蓬山素來以陣法見長,是以每每有強大妖物出沒時,通常都是由蓬山弟子前去收服鎮壓。而這千妖陣,便是封壓眾妖之地。陣中妖物永世不得放生,且陣中法印咒術會擾亂妖物心智,使其相互殘殺。是以此陣名為封壓,實為困殺。
沈雲裳當即求情道:「師叔,花影雖是小妖,卻從不曾害人。還幾次救過弟子性命,今日出手傷人也是被逼無奈,還望師叔網開一面,饒他這一次。」
玄靜子道:「依你之意,難道非要等到它害了人再去制服不成?且它今日重傷門中弟子,已然觸犯了我蓬山門規,蓬山便留它不得。」
沈雲裳道:「師叔,今日之事定有誤會。花影從不襲擊人。且弟子素聞,仙門伏妖驅鬼,皆是以度化為先,縱然花影傷人,也是事出有因,望師叔開恩,給花影一個機會。」
玄靜子道:「你不必再說,此妖斷然留不得。來人!」
修羽連忙開口道:「師叔!這花影是師父特許留下的,今日之事事出突然。不妨先將這小妖關押,日後再處罰不遲。」
玄靜子看了一眼修羽,冷哼一聲,說道:「你倒是寬愛仁義。今日,便依你之言,先將這個小妖關押看管,至於該如何處置,待觀察其秉性再行定奪。」
沈雲裳、修羽二人聞言,同聲道:「謝師叔。」
玄靜子道:「各自領罰去吧。」說完,轉身離去。
玄靜子身邊的一名弟子走過來,對沈雲裳說道:「煩請姑娘交出小妖。」
沈雲裳聞言,起身對花影道:「花影別怕,有姐姐在,定不會讓花影去那個千妖陣。待姐姐去求過師父,師父定會放花影回來。」
花影聞言,點點頭,而後跟著那弟子離去。
沈雲裳轉身對修羽說道:「你若是對我心有不滿,便只管來找我,為難一個小妖算什麼本事。哼。」說完,不待修羽解釋,憤然離去。
修羽回身看著一身傷痕的幾人,此刻還跪在地上,怒道:「是誰的主意?」
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頭不語。
修羽又問道:「說話,是誰的主意!」
幾人中,一人怯懦的緩緩舉起手。
修羽猛地一腳踢過去,罵道:「蠢貨!不是讓你別去為難她,將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么。」
那人委屈道:「老大,我們沒找沈雲裳麻煩,是她自己找來的。我們只是想除了那礙眼的小妖,誰知道那小妖竟然如此厲害。」
修羽氣急無語,轉身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