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遺孤峰禁閉之鬼上岸
忽而一陣女子的凄厲尖叫聲劃破夜空,驚的街上一陣騷動。
月無殤的那個『你』字剛說出口便被人群的吵嚷聲淹沒了。
沈雲裳聽到驚叫聲,連忙轉身去看,卻被月無殤一手遮住了臉,拉進懷裡。
沈雲裳不知他為何忽然抱過來,臉上一熱,羞道:「你做什麼?」
月無殤低聲道:「有蓬山弟子。」
沈雲裳聞言一愣,問道:「恩?你怎麼知道?」
月無殤道:「先避開再說」說著,月無殤抱起沈雲裳,輕身一躍,躲到了河面上一艘竹棚小船上。
沈雲裳坐在棚中掀開帘布一角,悄悄向岸上望去,果真看到一行白衣男子正自遠處街口疾馳而來。沈雲裳見勢連忙放下帘布,轉身問道:「果然來了。你何時在街上看到了仙門弟子?這一路上我都與你同行,我怎麼沒看到?」
月無殤道:「並非看到的。今日中元節,本就易生事端。此處是蓬山腳下,是以蓬山弟子每逢中元節都會提前下山,加強看守。方才那人的叫聲驚恐凄慘,必會引來附近的蓬山弟子。」
沈雲裳笑著聽他說完,並沒有接話,轉而卻道:「你並非蓬山弟子,可是你不僅知道仙障哪裡薄弱,又清楚弟子在哪裡巡守,你對蓬山的事情竟然比我這個蓬山弟子知道的還多,老實招來,你暗中窺探我蓬山多久了?」
月無殤眼神閃爍了幾下,開口道:「這些事情並非山門機密,此地百姓人人知道。」
沈雲裳將信將疑道:「哦?當真如此?」
月無殤道:「確實如此。」
沈雲裳道:「你說是如此,那應該便是如此了。想想也是,以前我在余州的時候,每每上街遊玩,遇到街頭裡的那些阿叔阿嬸,我從未見過他們,可他們卻連我喜歡吃什麼都知道。想來蓬山久負盛名又受人推崇,此地正是蓬山腳下,這裡的百姓應當是最了解山上的事情的。」
沈雲裳說完,又掀開帘布一角,探頭看出去,似是在同月無殤說話,又似是自言自語,輕聲道:「不過我還真好奇,那人叫得那樣凄慘,岸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不是真的遇到了什麼鬼怪,也不知道厲不厲害?」
月無殤提醒道:「你還是受罰之身,若是被人發現偷偷下山,定是罰加一等。不管岸上發生了什麼,都與我們無關。旁人閑事,不必插手。」
沈雲裳聽著前半句還覺得有道理,待聽到後半句便不贊同了,當即說道:「這可不算是旁事,對於修習者來說,一切與妖鬼有關的事,都是分內之事。我上蓬山修習,就是希望日後可以除妖驅鬼,為民除害的。若是遇到事情總自己躲起來,那還修習做什麼?」
月無殤道:「你倒是熱心。」
沈雲裳道:「難道你不是嗎?那你學得這一身本領,是為了什麼?」
月無殤道:「保命而已。」
沈雲裳只當他是開玩笑,打趣道:「怎麼,有仇家?呵,那我還真想看看,究竟是多厲害的仇家,竟能讓你性命不保?」
二人正說著,忽然船身一晃,一個人影降落在船頭之上,白衣素袂持劍而立,高聲問道:「方才岸上有人看到一隻惡鬼出現,但隨即消失了,公子在此處可有見到任何異常?」
月無殤察覺到有人靠近時,便已戒備起來,手中一團輕薄黑霧浮動,見來人是蓬山弟子時,便瞬即斂了霧氣,淡然回道:「不曾。」
那人見月無殤身後有一白衣身影背對著自己,又問道:「公子身後是何人?」
沈雲裳見有仙門弟子過來,連忙轉過身躲在月無殤身後。此刻忽然聽到自己被點名,擔心被認出來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是以並未轉身也未說話,而是故作沉重的咳了兩聲。
月無殤握上沈雲裳的手說道:「是我娘子。我娘子染了風寒,我們是來此尋醫的。」
那人找的是一隻魂,見他二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便不作為難,笑道:「今夜鎮上不太平,公子還是帶著你家娘子早些回去吧!」說完,雙腳用力一踏,躍回了岸上。
聽到那人走了,沈雲裳長舒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月無殤說道:「看你平日一本正經的,原來也是個撒謊不臉紅的,嘖嘖。」
沈雲裳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方才聽到他說『娘子』兩個字的時候,心裡是很喜歡的。輕笑一聲,接著說道:「不過多虧了你,我才沒被他發現。多謝。」
月無殤道:「不必客氣。」
沈雲裳又道:「不過,他方才說,此地有惡鬼出現?」
月無殤道:「恩,惡鬼之事自由蓬山弟子去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沈雲裳道:「既有蓬山弟子出手,想來定會抓住那惡鬼。確實不用我們費心。只是可惜了,我不能去。」
月無殤道:「待你學成下山,多的是機會。」說著,盪了兩下船槳,可是尚未劃出多遠,忽然臉色一沉,而後猛地一手拍向船底,血氣透過船身打進水裡。水面瞬間炸開一竄水花,緊接著,一團綠油油的東西自水花中竄起,而後滾落在船板上。
沈雲裳見月無殤忽然出手也頓時戒備起來,手中靈力流轉。見有東西砸過來,尚未看清是什麼東西,便起手欲打出去。
那團綠物連忙哀求道:「公子饒命,姑娘饒命,我不是惡鬼!」說著那團綠物抖了抖身子,附在身上的水草紛紛掉落,而後那綠物直起腰,竟是一個少女。
沈雲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見她身材臃腫,五官擠在一起,跪在船尾低頭垂手,瑟瑟發抖,不知在害怕什麼。
沈雲裳斂起靈力,回頭對月無殤說道:「她身上毫無戾氣,我看她也不像是惡鬼。」
月無殤點頭恩了一聲,收了血氣。
沈雲裳又向那少女問道:「你既不是惡鬼,我自然不會難為你。但你已死,為何在此出現?」
那少女道:「我並非留戀人間,只是今日中元節,我回來看望妹妹,求公子救救我家妹妹。」
沈雲裳聞言一愣,回身看向月無殤,見月無殤果然是那一臉的事不關己的淡漠神情。
月無殤雖然時常冷著臉,但絕非鐵石心腸見死不救之人。陪著沈雲裳上蓬山的一路上,照顧保護沈雲裳時可算是盡心儘力無微不至了。只不過眼下情況特殊,月無殤不想節外生枝插手旁事,完全是為了沈雲裳考慮。
可是沈雲裳卻是個好打抱不平的,而且痴迷妖鬼之事,聽到謝艷的話,心下好奇的很,於是諂媚一笑,勸道:「雖然她的事情與我們並無關係,但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嘛,我看她或許有困難,不如我們就幫幫她?」
月無殤淡然道:「自己的困難便自己解決。你今日幫了她,也許會讓自己陷於困難之中,到時候誰來幫你呢?」
沈雲裳道:「你可相信因果?今日做了好事,來日必得好報。之前我每次有困難,你都會出手幫我,我很感激你。如今見她人有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我這樣做,可是在向你學習啊,榜樣。」
月無殤心道:牽強附會。於是抬眼看向沈雲裳,正欲開口說服,沈雲裳卻忽而甜甜一笑,月無殤頓時就心軟了。於是轉而看向那少女,說道:「有何冤屈,你且說來。」
那少女聞言激動道:「多謝公子,多謝姑娘。我叫謝艷,我有個妹妹叫謝芳,我姐妹二人就是雙楓鎮人。因我二人父母早亡,我又病重而死,家中便只剩下妹妹一人。今日中元節,芳兒必來看望我們,待她回去時,我因捨不得妹妹,便跟在她身後,不想途中竟看到她遇到歹人劫持。那人抓走了芳兒,我便現身阻攔,本想那人見了鬼會害怕,可是沒想到那人竟是仙門中人,出手將我打暈。當我再醒來時,竟不知何時飄進了村鎮,是以才驚嚇了路人。」
沈雲裳問道:「你說那歹徒是仙門弟子?你確定?」
謝艷道:「確定。他出手傷我之時,手中的的確確是靈力流轉,白光耀眼,絕對錯不了。只是不知那人將芳兒抓去了哪裡,求公子救救芳兒。」
沈雲裳道:「今日你遇到了我們,便是你走了運。我們也是仙門弟子。你放心,我們定會幫你救出妹妹。」說完,又對月無殤說道:「她妹妹既是在墳地附近被人抓走,那看來,我們要先去墳地走一趟了。」
月無殤點頭應道:「恩。」
謝艷聞言,又是練聲道謝磕頭,而後一陣綠煙鑽入水中推著小船疾馳而去。這小船如飛行一般,在水面上一穿而過。勾起的陣陣漣漪尚未平復,小船已經消失了蹤影。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鎮外墳地。墳地中滿是灰燼的味道,地上仍然有尚未燃盡的火堆在夜風中竄動著。
沈雲裳望著眼前數不清墳墓,問道:「我這些符纂尋鬼探靈倒是管用,感知活人便萬萬不行了。我們要如何尋找那姑娘的蹤跡?」
月無殤道:「我自有幫手。」說完,咬破手指滴血畫陣,之後,將一道符纂貼於血陣之上,血陣瞬間釋放出漫天耀眼紅光。
當紅光消失時,墳地上漂浮起一片綠影幽幽。沈雲裳細細看去才發現,每一道綠影竟都是一縷魂魄。
月無殤走上前,將謝艷推入陣中,吩咐道:「回想你妹妹的樣子。」
謝艷聞言照做。霎時間,謝芳的容貌身影便浮現在半空之上。而後,月無殤對著眾魂魄吩咐道:「找到此人。」
眾魂魄聞言,嚎叫一聲,而後又是一片綠影飛舞,向四面八方散去。
沈雲裳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魂魄,驚奇道:「這些魂魄為何會聽你的話?」
月無殤道:「我自幼跟著師父修習鬼術,操控魂魄對我來說,家常便飯罷了。」
沈雲裳道:「那豈不是你隨時隨地都有千軍萬馬在身?好厲害!」
三兩句話的功夫,就見一道綠影飛馳而來,繞著月無殤轉了一轉,哀嚎一聲,而後消失。
月無殤道:「我們走吧。」
沈雲裳道:「去哪?」
月無殤道:「找到那女子了,由此向東,三裡外,茅屋。」
說完,二人便起身趕去三裡外的茅屋。
茅屋破舊,門上掛著一把鐵索。站在屋外,聽到屋內似有陣陣抽泣聲。沈雲裳召出赤月,猛地一揮,將那鐵索連著門扇一同斬斷。
沈雲裳走進屋,看到屋內的十幾個姑娘時,頓時一愣。姑娘們坐在地上被捆綁在一起,眼上蒙著黑布,嘴上塞著布條,一個個驚恐的抽泣著,忽然聽到門扇破碎的聲音,不知是什麼情況,於是抽泣的更加厲害了。
沈雲裳砍斷繩子,將眾人解開。經過一番詢問才知道,這些姑娘都是今日來此處上墳時被抓的。
沈雲裳問道:「可有誰看到了那人的樣貌?」
姑娘們搖搖頭,而後低著頭接著哭。
沈雲裳道:「好了,大家先不要哭。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月無殤召喚出八個大力魂,八人抬著一頂大得出奇的轎子。待眾位姑娘上車后,大力魂抬著轎子,身影飄搖腳下生風,向鎮上疾馳而去。
沈雲裳與月無殤留在此處,守株待兔。
不出半刻鐘,茅屋的門便又被猛地踢開,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肩上扛著一昏厥的少女闖入屋內。見屋內少女盡數失蹤,地上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陌生女子時,怒斥道:「你是何人?」
沈雲裳道:「你的剋星!」說罷召出赤月,揮劍刺過去。
那黑衣人甩開肩上昏厥的姑娘,持劍迎上。
沈雲裳與此人過了幾招,就發覺此人出劍時猛劈猛砍,雖力道十足,卻靈力有限,是以威力並不如何。且他的劍法看起來彆扭的很,比起劍法,倒是更像刀法。
沈雲裳從他的招數之中,分辨不出他是師承哪一宗,於是說道:「兄台這劍法著實蹩腳。既然不擅長使劍,便換個擅長的武器來。」
那人道:「對付你,足夠了。」說罷,出手越加的剛猛。
他力氣雖大,但靈力不足,在沈雲裳看來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的普通人而已,沈雲裳簡單幾招便打的他手忙腳亂。
沈雲裳道:「我可是很厲害的。兄台若是不使出看家本領,可是會死的。」
那人此刻再不敢輕敵,眼見自己不是沈雲裳對手,猛砍幾劍說道:「哼,今日算你走運,本大爺有要事在身,便暫且饒你性命!」說完,尋個間隙便奪門而逃。
沈雲裳踏上赤月追出去,才剛剛飛出門,便聽到那人啊的一聲慘叫,立在門外不遠處動也不動了。身子僵直了好一會兒,最後慢悠悠的仰面倒下去。
沈雲裳跳下赤月,走到那人身側,見那人一身的血跡,問向月無殤道:「你殺了他?」
月無殤道:「斷了筋脈,暈厥了而已。」
沈雲裳原本以為他是不願意插手此事,方才見他一直沒有出手,以為他會一直旁觀下去。
此刻見他出手,沈雲裳走到他身側,揚起臉,問道:「感覺如何?」
月無殤道:「斷筋割脈,簡單至極,不值一提。」
沈雲裳聞言一笑,說道:「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解救少女制伏惡人的感覺,如何?」
月無殤道:「並無感覺。」
沈雲裳不通道:「怎麼會?你難道沒有很激動、很興奮,沒有感覺到自己很偉大嗎?」
月無殤道:「沒有。」
沈雲裳方才還覺著他可愛,此刻又覺著他無趣,板起臉問道:「這位公子,您沒有感情的嗎?」
月無殤不解道:「與有無感情有何關係?」
沈雲裳道:「當然有關係。一個人只有有了感情才會高興會開心,會難過會傷心,會關心別人擔心別人,也會牽挂別人思念別人,有了感情才會快樂啊。不然像你一樣整天冷冰冰,對誰都漠不關心,你這樣過的開心嗎?」
月無殤道:「與我不相關之人,我為何要去關心?」
沈雲裳道:「你關心幫助別人。別人同樣會關心幫助你啊!人活一世,總不能只關心自己一個人吧?那豈不是要孤單死了?」
月無殤道:「我關心師父,也關心你。」
沈雲裳聞言,低頭一笑,柔聲問道:「關心我?你為什麼關心我啊?」
月無殤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關心沈雲裳,不知自己為何總是想念她,想見到她,想陪在她身邊。雖然自己也常常會想念師父,但卻與想念沈雲裳不同。自己想念師父,卻從未糾結過師父是否會日日陪著自己,即便三五月不見一面,也並不覺得如何。而想念沈雲裳,卻是希望她可以時時刻刻都陪在自己身邊,一日不見便覺得心煩意亂。
這樣的感覺,月無殤從未體會過,一時不知該如何表述,便站在那裡想的入神。
沈雲裳見他不說話,心下竟然有些失落,氣憤也略微尷尬,於是自己替他找了個理由,說道:「算了,想不出來便不要想了。你我既是朋友,相互關心是情理之中的事,本也不需要什麼理由。我們還是想想這個人該如何處置吧。」
月無殤聞言方緩過神,恩了一聲。
沈雲裳道:「事情既然已經了結了,不如我將他帶回蓬山,讓師父處置。」
月無殤道:「綁架人口乃官府管轄之事,為何要帶回蓬山?」
沈雲裳道:「可是他身懷靈力,顯然是仙門中人。」
月無殤道:「仙門弟子如何?觸犯律法,與百姓同罪。而且,你尚在禁閉受罰。」
月無殤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沈雲裳,今日若將這個人帶回蓬山,豈不是全山的人都知道自己私自下山了,而且還是在禁閉期間。
沈雲裳想了想,說道:「那便不帶回蓬山,送去城主府好了。反正他筋脈盡斷,修為已毀,絕無可能逃脫。待我將他的罪狀寫下來,城主看了自然明白。」說罷,撕下一角衣裙,沾著那人身上的血跡,書信一封,而後將此人一併那位昏厥的姑娘一同送回雙楓鎮。
待二人將此事處理完畢回到蓬山腳下時,已是子夜將近。
沈雲裳道:「謝謝你今天來找我。我該回去了,你多保重。」
月無殤道:「生辰禮物,可還做數?」
沈雲裳笑道:「當然。我沈家富甲天下,無論你要什麼奇珍異寶,我都可以送給你。不過你可要快點說哦,到了子時,你的生辰便結束了。」
月無殤道:「我要的東西在遺孤峰上。」
沈雲裳道:「你確定?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那遺孤峰上,破落的像個老道觀似的,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的。」
月無殤道:「確定。」
沈雲裳道:「好吧。那你便隨我一同回去,到了上面要是找不到寶貝,你可不要後悔。」
二人說罷,穿過山障,返回遺孤峰。
站在巴掌大的遺孤峰上,看著眼前唯一僅有的一座簡陋小屋,沈雲裳說道:「看吧,我沒騙你吧?」
月無殤不語。走到房前,縱身躍上屋頂,站在屋頂,默然望向遠方。
沈雲裳也隨之躍上房頂,順著月無殤目光的方向看過去,須臾,問道:「你在看什麼?」
月無殤道:「娘親。」
沈雲裳道:「恩?你的娘親?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不過你的娘親,那一定是個大美人。」
月無殤道:「師父說,站在遺孤峰上向遠看,東南方的盡頭便是娘親的方向。」
沈雲裳聞言,也極力的向東南方向望過去。可是除了山下的萬家燭火,儘是黑蒙蒙一片,半個人影也沒有。
沈雲裳看著遠處的黑蒙蒙,幽幽說道:「騙人的吧?前輩又沒來過蓬山,他怎麼知道?況且,蓬山的東南盡頭便是無邊海域了,你娘親難道是在海上?」
月無殤搖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我每每問及娘親,師父總是這樣說。」
沈雲裳道:「你沒有見過你的娘親嗎?」
月無殤道:「我從未見過娘親。也不記得父親。一直以來,我身邊就只有師父。」
沈雲裳聽他如此說,頓時心生憐惜,拍了拍他肩頭,柔聲說道:「怎麼會呢,不是還有那個鬼魅,也還有我啊。」
月無殤聞言心下一暖,轉眼卻見她臉色微白,於是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說道:「山中夜涼,我送你回房中歇息。」
沈雲裳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笑道:「不冷。我陪你再看一會兒。」
沈雲裳陪著月無殤看了不多久便困了,坐在屋檐上,靠著月無殤的腿,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沈雲裳不知道月無殤有沒有望到他的娘親,不過沈雲裳卻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自己枕在娘親的腿上,拉著娘親的手。娘親的身上香香的、暖暖的,娘親還為自己蓋上了被子,守在自己身邊哄著自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