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浮海珠
來不及細問,楚懷玉此刻已然看到了風雲驟變,巨浪滔天。
楚懷玉看著已經打成一團的幾人喊道:「快住手,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走。」
「想騙走我們,自己獨吞浮海珠吧。」妤媚兒依舊是把旁人往壞處想。
秦明芳道:「不管他們,我們先走。」
楚懷玉道:「除非大家一同離開,否則誰也走不掉。」
秦明芳來不及再說什麼,憑空一道驚雷轟隆作響震耳欲聾,幾束電光隨聲而至,齊齊劈至島上,地上碎石被擊的粉碎。眾人連忙閃避。
沈雲裳說道:「浮海珠確實不可拿走,這風浪雷電都太過詭異,我們走。」
妤媚兒說道:「你自己沒本事拿不走,便不讓旁人拿走嗎?什麼仙門第一人,我看根本是浪得虛名。」
水墨手持浮海珠,不屑的說道:「雷電風浪而已,此等雕蟲小技還難不倒我。」說完便御劍乘空而上,直衝海浪而去。
可剛飛出去不遠,數道碧波水牆環繞著浮島騰海升起,水墨閃也不閃,反而加足力氣猛的升入高空試圖翻越而過。不料那水牆卻漲的更快。數道浪濤拍下之時,一道閃電如影隨形,水墨躲過電光卻整個人被卷進碧波之中。其餘幾人見勢,趕忙御劍而上試圖接住水墨。救人也好,搶珠也好,此時斷不能讓水墨命喪於此。
誰知幾人剛飛上高空,那水牆瞬間轉向幾人撲去,幾人連忙調轉劍鋒避開巨浪貼著海面前行。那水牆也當即順勢傾斜而下,仰頭看去如垂天瀑布一般奔騰洶湧。上有雷電後有浪襲,幾人貼著海面,一邊尋找水墨身影,一邊躲避隨時襲來的攻擊。
雲山弟子自幼生長在海域之內,海上御劍飛行駕輕就熟,乘風破浪也不在話下,但如此的雷鳴電掣倒也是驚的二人膽寒心顫。其餘幾家則是常年生活在高山密林之中,從沒見識過如此大的海域風浪,飛行之中一個閃避不及便翻身落水。不消多時,幾人已盡數落水。
雷電巨浪轉而直衝浮島而來。一道又一道雷電劈閃,一層又一層的巨浪拍打,沈雲裳三人連忙起身躲避。浮島不大,幾個大浪拍過便浸溺海水之中,三人御劍飛入高空,抓著電光巨浪的間隙,飛離浮島。身後的電光巨浪卻並沒有追過來,依舊對著浮島劈閃拍打,三人貼著海面一路低行。
沈雲裳喊道:「趁現在,我們趕快去找其他人,離開這裡。」
秦明芳問道:「島上已無人,為何依舊風浪不減電閃不斷?」
楚懷玉說道:「看來目標並不是我們,那浮島怪異的很。」
「封妖陣被破壞,妖物必定不遠,抓緊時間,先救人。」沈雲裳說完,俯身衝下海中,撈起在水中掙扎的水墨衝出水面。
「咳咳,多......多謝。」水墨很不自然的謝道,召回佩劍,御劍一起尋找其餘人。
沈雲裳問道:「浮海珠呢?」
水墨大叫道:「原來你救我是為了這個。」
沈雲裳不理他的話,再次問道:「浮海珠在哪?」
水墨道:「丟了。」
沈雲裳道:「丟在哪了?」
水墨道:「喂,我掉進海里,自顧不暇,哪有時間關心一顆珠子!」
沈雲裳淡淡的評價道:「笨蛋!」
「你!」丟珠是事實,水墨竟一時語塞。
「救命啊!」
二人爭論著,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女子尖利的呼救聲,忙飛過去,就見妤媚兒被困於水牢之中無法衝破。
二人立於海面之上看著,卻誰也不出手。
水墨問道:「你怎麼還不去救人?」
沈雲裳看了一眼水墨,道:「你去。」
水墨說道:「我可是剛剛死裡逃生,虛弱的很。」
沈雲裳道:「我剛剛救過一個了。我救了你這個英雄,現在輪到你這個英雄去救美了。」
水墨道:「男女授受不親。」
其實救人是可以的,雖然這個妤媚兒刻薄的讓人討厭,但畢竟人命關天。不過此時是沈雲裳讓自己去救,水墨就是不想乖乖聽她的話,那樣太沒面子了。
「趕快去!」沈雲裳此話一出,捎帶著劍鋒一轉,撞了水墨的佩劍一下,水墨一個不穩,驚慌的吼了一聲『沈雲裳!』便摔下水去。
不等二人,沈雲裳獨自繼續尋找其餘人。
楚懷玉和秦明芳兩人也沒閑著,一路御劍低飛解救落水被困之人,一面尋找浮海珠。眾人雖落水被困,但好在並無人受傷。此刻幾人又聚到了一起,只是卻不見了浮海珠。
浮島四周已是黑雲翻湧,電閃雷鳴,海浪不斷拍打,浮島被包圍其中,沈雲裳等人已經看不清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忽聽的一聲長鳴低吼自島上傳出,粗獷低沉,不辨人獸。
楚懷玉說道:「想來是封妖陣消失,有妖物跑了出來。」
秦明芳道:「就是有妖物,叫的如此凄慘,也命不久矣了吧。」
「凄慘嗎?我怎麼覺得它很興奮?」沈雲裳目光死死盯著浮島,手中白光暗自流轉。
「來了!閃開!」沈雲裳話音未落,就見有一團東西穿過電花水牆直卷而來,在海面上劃出一道水溝,速度迅極。
沈雲裳御劍後退雙臂前伸,兩道白光自手掌躥出,撞向那團不明物,兩物相撞,氣力衝擊,沈雲裳被幢的後退數丈遠,那團不明物也是陡然停住,四周炸開一層波浪。
其餘眾人雖在聽到警告時便有所防備御劍後退,但終究是小看了這不明物。幾人退的不夠遠,被氣力衝擊的東搖西晃,險些又摔落水中。
那團不明物散去陰雲水浪,在聲聲嘶吼中身形顯現。
是浮島!
島上的石子被擊的碎末橫飛,島體上驚現條條裂縫,裂縫越碎越大,嘣嘣的幾聲斷開,整個浮島猛烈晃動,土塊石子紛紛滾落,海面被砸的噼啪作響。
那浮島竟然伸展出四肢站立起來,模糊看的出是個女人形象。此人身體石化,身形巨大,行於海面,引雷為刀,劈電為劍。
女人將長臂高舉,便引得雷聲轟鳴,電閃不斷。一道雷電落至手中,女人吼叫著長臂甩出,那電光便劍一樣砍向眾人。眾人連忙閃避,那電光擊中海面,海面上頓時電光流轉,滋滋亂竄。女人收回手臂,邁步向前,追著眾人揮臂橫掃。
楚懷玉喊道:「大家散開!」
沈雲裳說道:「準備封妖陣。」
水漣問道:「就憑我們幾個?」
妤媚兒道:「保命尚且不及,如何封妖,你有那本事你自己去封好了。」
沈雲裳道:「不封此妖,如何保命?」
水墨道:「就算封住此妖,可沒有浮海珠,我們也無法脫身。」
沈雲裳道:「沒錯,所以有人封妖,有人去找浮海珠,不然大家都離不開這裡。」
楚懷玉說道:「好,我留下一起封妖!」
白漪道:「我二人熟諳水性,入海尋找浮海珠!」
秦明芳道:「那我也留下封妖!」
水墨道:「你那點靈力也拿得出手?我與水漣留下,你們餘下幾人去尋找浮海珠。」
秦明芳道:「也好,那你們可要堅持住,我們速去速回。」
沈雲裳、楚懷玉、水墨、水漣四人,御劍沖向拿女人。四人手中白光流轉,封妖陣齊出,四面圍合,將那女人困於陣中。
無人理會妤媚兒,她一人自覺被眾人冷落,欲再計較,最後卻是氣呼呼的轉身,尋找浮海珠去了。
十人封妖,水漣尚且不敢相信,此時只有四人在此,結果不難想象。陣法雖多,但強力者少。趨利避凶,那女人轉身對著後方的水漣一掌推出,帶起白浪翻騰直撲水漣,水漣手下之陣瞬間破開。
水墨喊道:「讓開!」
水墨與楚懷玉二人本別位於水漣左右兩側,二人見水漣不敵,便推陣向水漣的方向移了移,之前的四人方陣此時變成了三人角陣,那女人方被穩住。
水墨對水漣說道:「我們也支撐不了太久,你且去與眾人一起尋找浮海珠。」
水漣會意,轉身御劍飛離。
三人角陣起先平穩牢固,那女人被困於陣中,身體慢慢蜷縮,逐漸恢復成浮島,雖苦力掙扎卻始終無法破陣而出。可是浮海珠遲遲不到,三人不得脫身,時間一久,終會身體疲累,靈力不濟。
水墨與楚懷玉此時就已疲態盡顯,光陣明顯暗了許多。而原本已經合併為島嶼的女人察覺到陣法薄弱,便又猛的掙紮起來,極力舒展,欲再次展開四肢。
「退!」沈雲裳對二人喊了一句,二人聞聲退去。
若是耗到筋疲力竭、靈力虛微之時,御劍都成難事。且靈力恢復需要些時間,浮海珠還未找到,若耗光靈力,待這女人襲擊起來,真真只有等死的份。
沈雲裳手中靈力猛增,御劍至女人頭頂上方,光陣自上而下鋪灑而來,籠罩女人全身。
方才剛舒展的四肢又猛的合為一體,拿女人在陣中劇烈震動,嘶吼不斷。
沒有浮海珠,單單一個陣術對女人來說不足為懼。那女人見向上沖不破,便俯身鑽進海里,在海中翻滾,捲起層層白浪,而後衝出水面,向上躍起數丈高,而後再猛的砸下,海面頓時濺起數道白色巨浪撲向沈雲裳。
白浪逼近的一瞬間,一道血紅咒陣當空而出,橫在沈雲裳與白浪之間,阻斷白浪。沈雲裳趁勢凌空翻越閃避,而後重聚靈力,俯身衝下。靈力自手掌湧出,厚如雲霧,亮如晝光,將浮島死死困住。
「這沈雲裳到底什麼人,怎麼會有如此強勁深厚的靈力!」水墨此話不是在問,而是在感嘆。
楚懷玉說道:「都說她是怪人,我卻覺得她是天才,修仙的天才!」
水墨道:「那個袋子可是蓬山法器?血色靈力,我從未見過。」
楚懷玉道:「那袋子應是沈姑娘私人之物。」
水墨歇息了片刻,等的焦急,抱怨道:「浮海珠還沒有找到嗎?一群人都幹什麼吃的啊!」
楚懷玉道:「偌大幻境找尋一顆珠子,大海撈針也不過如此了。」
水墨道:「大海撈針也總得分時候吧,現在可沒有時間讓他們撈針。」
楚懷玉道:「那水墨兄可有什麼好辦法?」
水墨尷尬道:「......尚無。」
二人休息片刻,便重新加入到陣中,如此休息了幾次,浮海珠終於來了。
楚懷玉趕忙將浮海珠置於陣中,沈雲裳也吸取了之前的經驗,沒有立即收手,而是將自己靈力注入浮海珠之中,而後緩緩離手試之,見那浮島果然不再掙扎震動才收手。
眾人退後靜靜觀察了一陣,那珠子在陣中旋轉,而後同封妖陣一起消失於空中。空中黑雲散去,海中水牆遁回,浮島重新歸於穩定,海面又是一片風平浪靜。
沈雲裳看了看楚懷玉和水墨,說道:「我們走吧。」
兩人點點頭。
妤媚兒道:「勝負尚未分出,就這麼走了,那浮海珠怎麼辦?」
水墨道:「你這麼想要那珠子,等我們一同出去后,你再獨自進來取便是了。」
妤媚兒不服氣道:「我想要?在此的眾人有那個是不想要的?」
沈雲裳、楚懷玉和秦明芳三人不理會妤媚兒,起身御劍而上,飛向對面的峭壁。
水墨伸了個懶腰道:「好累啊,回家!」眾人聞言,隨之離去。
白漪走到妤媚兒身前,勸道:「妤媚兒姑娘,此妖非我等之力可降服,若強行帶走浮海珠,定有性命之憂!」
妤媚兒又看了看浮島,哪裡還看得見浮海珠的影子,於是不再堅持,冷哼一聲,悻悻的隨幾人離去。
十人一同出了幻境,雖有些狼狽,所幸毫髮無傷。
練場上依舊仙門子弟聚集,竟是誰也沒有離去。幾人走至看台下,施禮復命。
虞山掌門妤姬餘光掃了一眼雲山掌門,挑聲說道:「真是好笑,最後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嗎?十人同為仙試第一?幾十年不操辦仙試,白師伯可是連仙試只有一人勝出的規矩都忘了嗎?」
祁山掌門水衍笑聲道:「仙試,不過是新人子弟間的技藝切磋,也不急於今日分出高下,他們日後的路還長。」
嶗山掌門石旌開道:「頭銜不過虛名,我看一眾新人都很優秀。」
妤姬冷哼一聲,說道:「與嶗山弟子相比,可不是個個優秀嗎。嶗山弟子平淡無奇,如此對比,連著這優秀二字都讓人覺得分量不足了。呵,想來石掌門也是不在意這些的。既不看重虛名,又何必不遠千里來此一試呢?」
妤姬對雲山掌門白詹海不敢語出不遜,對嶗山掌門卻是硬氣的很。也難怪,虞山、嶗山兩門從祖上開始便結怨頗深,兩門是老死不相往來。能坐在一起仙試已屬不易。
雲山掌門慢悠悠道:「眾掌門不必爭論,即使比試,怎會沒有名次呢?呵呵,我已說過,得浮海珠者得勝。」
妤姬道:「那珠子留在幻境之中,我們可都是長著眼睛的。」
「非也。」說罷,雲山掌門起身走至台前,目光從十人臉上一一掃過,而後揮臂收起水藻,捧於掌中。白詹海掌中白光流轉,拿水藻隨之緩緩轉動,自遠處,一道白光寒氣如水流般被吸附而來。
眾人循著寒光望去,那寒光卻是出自於沈雲裳。
沈雲裳周身白光流轉,正源源不斷的湧向那水藻。須臾,一顆晶瑩的珠子自水藻之中慢慢浮現。
白詹海取下珠子,展示給眾人看過,而後大聲宣佈道:「此次仙宗五門仙試,得勝者,蓬山弟子沈雲裳!」說罷,舉臂一揮,那珠子便又散做陣陣寒光,縈繞於沈雲裳周圍,久久不消。
玄青子嘴角微微含笑,對沈雲裳點了點頭。
蓬山弟子則是沒這麼多拘束,歡呼聲一片。
蓬山的男弟子,雖然平素里和沈雲裳並不熟絡,此時也是齊齊的眉開眼笑看著沈雲裳。秦明芳則是激動的抓著沈雲裳的胳膊蹦蹦跳跳。
水墨與白漪也走過來,賀了一句『恭喜』而後帶著同門離去。
眾人自練場回到別苑后,依舊是圍坐在一起興奮不已。修齊等幾位師兄師姐此時也在,紛紛道賀。連平日素來不睦的修羽此時也是淡淡的一句:「恭喜。」雖然聽起來還是那麼的陰陽怪氣。
「沈姑娘可真是為我們蓬山爭光了!」
「恩恩,看看那個虞山的人臉都綠了,哈哈!」
「誒你怎麼就會往女人臉上看,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拉倒吧,那一山的刻薄尖酸,我可消受不起!」
「沈姑娘你可是真厲害,平日就聽說你厲害,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哎呀!」
「詞窮了啊,能不能換一個!」
「那你說。」
「恩......厲害,哈哈哈!」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說的興緻極高,沈雲裳聞言笑了笑,不言語。
玄青子此時也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起身施禮,卻興奮不減。
玄青子也是開心,進門都是微笑的,稱讚道:「做的不錯。」
沈雲裳道:「謝師父誇獎!」
玄青子遞給沈雲裳一封信,說道:「你家中遣人送來家書,並帶了口信與我,說沈府大小姐下月大婚,家中盼你回家一聚,望我准許。」
沈雲裳有些意外道:「長姐......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