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眼射美人

宴會在西花園舉辦，西花園內有一處平地，方圓幾十丈，周圍佇立著十幾顆參天大樹，樹齡有上百年，是當年司馬府第一任家主種下的。

大樹枝葉繁茂，紅花一片，遮天蔽日。遠遠望去，像是一片紅霞落在凡間。

在空地內擺上了酒案，上面有酒杯，酒壺，和各種各樣的水果。

林冬雨和眾多婢女們一起低著頭，迎接客人們的到來。

司馬玉為人冷傲，朋友只有一個，就是霍皓軒。

而霍皓軒則是不同，他的朋友眾多，今日，他只是請了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前來，都是貴族。

其中最出名的有皇七子上官明睿，為人和善，處事公允，被人稱為賢王。

此時他和霍皓軒一共走來，今日霍皓軒穿著一身栗色長衫，面帶笑容。

從林冬雨身邊走過時，突然停了下來。

「你，抬起頭來。」他的話語很有磁性。

林冬雨抬起頭，見到他一臉的笑意。

「原來你到司馬府了，不知道脾氣有沒有改，司馬大冰塊可不像我這麼好脾氣。」霍皓軒露出了潔白牙齒，微微一笑。

他的笑果然迷人，饒是兩世為人，見過不少美男的林冬雨也不禁微微沉醉在笑容里。

急忙收住心神，不卑不亢說道「多謝世子關心。」

「怎麼，認識？」上官明睿問道。

「當然，她是我見過脾氣最大的婢女。」霍皓軒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林冬雨瞪著眼睛看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上官明睿咳嗦了幾聲，霍皓軒不在理她，朝座位走去。

「紅玉公主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

十二個人抬著一頂紅色，鑲著流雲紋飾的轎子，朝這邊走來。

所有的婢女都跪了下來，林冬雨是最後一個下跪的。

來到這個世界，最不習慣，最讓她惱火的就是下跪。

在這裡，見到皇帝，公主，大人都要下跪。

真是很生氣，林冬雨撅著嘴，將怒氣藏於心中。

這時，聽見了一聲低聲的呵斥「人墩子，快過來。」

林冬雨一抬頭，看見轎子就在眼前，轎子旁的一個侍女喝道。

她心裡一陣惱怒，這時候她想起了可愛的小狗，被主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按照規矩，林冬雨要爬著過去，而不能站起來，走過去，在跪下。

林冬雨咬著銀牙，氣的火冒三丈，但她還是忍了。

紅玉公主不沉，踩在身體上，後背微微一痛。

眾人急忙向公主行禮，而公主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霍皓軒身邊，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林冬雨看著公主年齡約莫十七八歲，穿著粉紅色宮裝，頭上插著鑲著藍寶石的金釵，保養極好的肌膚，白嫩中透著光澤。長相一般，聽說她的娘親是天齊國有名的美人，想來是長的像她的父皇。

眾人圍在她身邊，像是眾星捧月。

這時，一個婢女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靈兒生病了，你去取酒壺，一會負責給玉公子敬酒，記住，他為人嚴厲，要小心伺候。」

諾，林冬雨答了一聲后，去取酒壺。

她來到了廚房，遠遠的看見柳洪在和一名婢女聊天，趁她不備，將一粒藥丸扔進了酒壺中，整個過程快若閃電。

林冬雨雖然現在武功盡失，但是眼力還在，若是普通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她不動聲色，走進廚房。

「林冬雨，這是玉公子的酒壺，裡面的酒可是百年陳釀，不許灑了。」柳洪說完，將剛剛下藥的酒壺遞給林冬雨。

林冬雨拿著酒壺，心裡忐忑不安。

這酒水都是柳洪負責的，若是玉公子中毒，他脫不了干係。他為人精明，斷不會引火燒身的。

如果自己猜的不錯，應該是慢性毒藥。

走到一處僻靜場所，看了看四周無人，她將頭上的銀釵拔出，插入酒壺中。

銀釵的表面泛起了淡淡的黑色，果然有毒。

怎麼辦？這毒是慢性的，若是急性毒，則銀針表面會出現濃黑厚重的黑色。

既然是慢性的，玉公子飲下后，就算身死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自己和他並不相識，何必拆穿。

何況玉公子也未必是什麼好人，在林冬雨的印象里，這些侯門子弟，又有幾人心地善良，大部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

想到這裡，林冬雨心裡沒有一點負擔，她端著酒壺繼續前進。

此時宴會場地，一片歡歌笑語，杯酒交錯。

場地中央，紅衣舞女們，身姿優美，翩翩起舞，迷離夢幻。

好聽的樂聲在讓人們享受著音律的快感。

林冬雨端著酒壺，從最左邊走了過去，她看見了玉公子，此時他正低著頭，一名屬下對著他的耳邊竊竊私語。

這時，一道冷冽的目光在注視著他，林冬雨發現那道目光來自於司馬俊，那是獵人在審視獵物的目光。

玉公子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林冬雨突然意識到，他這是在隱藏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想法，真是心智過人，心思縝密。

他抬起頭來，表情淡定，可是林冬雨卻如同遭到了雷擊。

是他，竟然是他，一瞬間，林冬雨眼眶濕潤，呆住了。

片刻后，她就反應過來，只是長的一模一樣罷了，他已經死了，自己真傻，剛才的一瞬間，竟然以為他還活著。

倏然間，林冬雨心軟了，她不想讓玉公子中毒，因為他和那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看見他的臉，就會想起那個人，林冬雨虧欠那個人實在是太多了。

若是將酒里有毒之事，告訴玉公子，柳洪完全會反咬一口，說她下的毒。

思來想去，林冬雨假裝跌倒，那壺酒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玉公子見此，神色微微一變，瞬間恢復了正常。

司馬俊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怒道「來人，把她抓起來，這點小事都干不好，留著有何用，拖出去，活活打死。」

林冬雨沒有絲毫畏懼，她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司馬俊發怒，他必然是幕後主使。

而自己救了玉公子，不期望他的感激，只是為了償還欠那個人的債。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傻，玉公子和那個人只不過長的一樣，氣質相同，但他不是那個人。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兩名大漢將林冬雨押了下去。

「慢著，今天是我的生辰，若是殺人，不吉利。」霍皓軒道。

旁邊的紅玉公主也附和道「對，今天是好日子，殺人不好。」

「公主殿下，世子，這個婢女笨手笨腳，破壞了宴會的氣氛，不殺不好。」司馬俊道。

「哦，這樣，那本世子就要徵求一下天意了。來個蒙眼射美人，看看天意如何？」霍皓軒道。

「霍大哥，什麼是蒙眼射美人？」紅玉公主眨巴眨巴大眼睛問道。

「讓這個林冬雨走到百步外，頭頂蘋果，我蒙著眼睛，射箭，若是射中蘋果，就證明老天讓她活，若是不中，就是天意如此。」霍皓軒道。

「這個主意好，我喜歡。就這麼辦了。」紅玉公主贊同道。

司馬俊見到公主同意了，自己也不好在說什麼了，便點頭道「微臣也同意。」

林冬雨頭頂著紅蘋果，站在百步外。

不一會，見到霍皓軒走了過來，對著她耳邊輕輕說道「若是你跪下來求我，我就好好射，要不然的話，我可就。。。。。。」

「我不會下跪的。」林冬雨都不正眼看他。

霍皓軒笑了笑，走到了百步外。

蒙上眼睛后，拉開弓弦，搭上箭羽。

嗖，箭羽猶如流星一般，將蘋果射中。

「好，好，果然是西南侯的兒子，箭法出神入化。」眾人的喝彩聲響起。

霍皓軒摘下眼布，對著林冬雨揚了揚眉毛。

司馬俊面目一冷，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關進小黑牢，讓她好好反省。」

霍皓軒對著司馬玉使了使眼色，意思讓他說句話，畢竟自己是外人，若是在幫著林冬雨說話，不好。

但司馬玉接受到眼神后，猶如一具死屍。

氣的霍皓軒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

他對著身邊的護衛問道「剛才她害怕了嗎？」

「回主子，她神情平靜，沒有絲毫畏懼之色，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霍皓軒自言自語道「果然不愧是我相中的女人，夠勇敢。你個小辣椒，早晚把你的心偷來。」

......

司馬府，東院，清心院。

司馬玉正在聚精會神看書，忽然聽見幾聲敲門聲。

「進來。」

一個年輕，面貌俊朗身穿護身軟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隨手關好了房門。

「追月，可查到什麼？」司馬玉抬起頭，眼神冷峻。

「公子，已經查到，柳洪表面是東院的人，暗地裡已經被西院收買。這個人要不要。。。。。。」追月做出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不需要，派人秘密監視他即可，我要的是他身後的那條大魚。」司馬玉說完，拳頭攥緊，而後，又鬆開。

「屬下明白了。」追月說完，沒有離開。

「追月，還有事嗎？」

「屬下覺得這個林冬雨很不一般，身為一個普通婢女竟然發現柳洪下毒。據監視柳洪的人回稟，當時柳洪下手極快，超過了正常人的反應速度，但林冬雨卻一眼識破。而且她頭上的銀釵，看似普通，但據我們調查，是用秘銀特製的，可以檢驗出所有的毒。」

「秘銀。」司馬玉聽后，神色微微一變。

所謂秘銀是一種稀有金屬，在天齊國每年只出產一斤，專門供皇室使用，即使像司馬府這樣顯赫的公爵府也只有二兩秘銀。

一個普通的婢女竟然帶著這樣的稀有之物，讓人稱奇。

「還有，據監視的人說，她知道酒里有毒，似乎不打算揭穿此事，可後來，又故意跌倒。看公子您的眼神，有點像懷春少女見到心目中的情郎一樣。」

「那有怎樣？」

「公子，林冬雨在被抓后，乃至頭頂蘋果，生命危在旦夕，卻神態平靜，這個人不簡單。屬下認為，派人去查她的底，若是可用之人，則會成為公子您的利刃。公子您可以利用她的愛慕之情，讓她變為黑暗中，可以擊殺敵人的那把無形的匕首。」

司馬玉沉思了一會，說道「你說的對。去辦吧。」

追月沒有動，繼續說道「公子，咱們現在是不是去小黑牢，放她出來，那裡可不是好地方。」

「不用，讓她在那裡多呆幾天，算是對她的磨鍊。」司馬玉說完，拿起書，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