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能的兇手
楊警官帶著小敏走了之後,我把韓牧之請到我的診療室一起討論。
「第二次就能開口說話,你的確有辦法。」韓牧之由衷地讚歎著。
「但是,從開口說話,到能交流案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嘆了口氣,「我看過一個報道,即便是沒有PTSD的女生,讓她回憶被強暴的細節,都無疑是一場凌遲。所以很多女孩子受了侵犯不會報警。何況小敏,讓她回憶,實在任重道遠。」
「為什麼呢?」韓牧之問道。
「她是個有點自卑、怯懦的女孩子,但又很倔強,很保守。」我思忖著,半袖的裙子、握緊的手、模糊的臉、突然說話…所有的這些信息彙集到一起,我靈光一現:「你說,會不會強暴小敏的,是她認識的人?」
「哦?」韓牧之蹙眉,「怎麼說?」
「第一次,讓小敏給女孩畫衣服,是一種補償投射。理論上,小敏應該把女孩子裹得嚴嚴實實,讓她不再有機會被強暴,小敏的確這麼畫了,可偏偏露出了胳膊。胳膊是活動和力量的象徵,用於改變和控制周圍環境。露著胳膊,表示她認為自己有反抗的希望。」
我接著說道:「而她今天畫的女的,握著手,表示心裡有秘密。可這個案子已經經過警方,又有什麼秘密可言呢?極有可能她發現了強暴她的人是熟人。這個秘密讓她輾轉難安,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她當時為什麼不反抗呢?」韓牧之也在思索,「既然她認為反抗有用。」
「有可能是在強暴中或強暴后才發現,也有可能她只是懷疑,沒有確定。」我蹙眉說道,「而且這個人,有可能是小敏曾經信任的人。你看她畫的男人,方肩膀、頭很大,頭髮密,都說明小敏想依賴這個男人。可他模糊著臉,也沒身子,說明在小敏心裡,他已經失去一定的信任度。」
「有沒有可能是其它原因失去信任呢?」韓牧之問道。
「有一定可能。但是,你看她畫的鼻子,挺拔堅實,線條反覆加強加重了很多次,強調鼻子,是含有性暗示的。」我說得底氣也不足,更多的是一種直覺。
「這個我有保留。」韓牧之搖頭,「DAP投射測驗是Goodenough設計的,針對的是西方人的文化特質,並不一定適合中國人。尤其是關於性表達這方面,西方對於性很直接,有特定的意像表達。但國人含蓄得多,意像並不准確。小敏畫重鼻子,未必有性暗示。」
我點頭,這也是藝術治療最大的瓶頸。很多在西方很成熟的理論,在國內卻由於文化底蘊不同而無法套用,特別是在性方面。
「你的任務是讓小敏說話,不是破案。傻丫頭。」韓牧之揉揉我的頭髮,「怎麼還開始做女神探了。」
「越界了。」我笑笑,「對了,表修好沒有?」
「放在商場了,要等一個配件到貨。大約要半個月。」韓牧之答著,「我要出差走兩天,有事你打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