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弟

魔物速度很快，如一道黑色閃電。

辛黎俏臉霜寒，長劍緊握，以魔物的速度，她跑不過，只能正面硬抗。

魔物逐漸拉近，放大，在魔物即將撲到時，一道身影忽的擋到辛黎面前，速度之快猶若憑空而現。

黑色緊身夜行服勾勒出瘦削身形，滿頭黑髮用一塊方巾束在腦後，辛黎微微一愣，這個身影她太熟悉了。

「木頭，快閃開！」短暫失神，辛黎便驚叫出聲。

「砰！」沉悶的撞擊聲，似是直接撞進辛黎的心裡，她不忍睜眼去看，卻又不敢閉眼。

魔物魔物應聲倒飛卻是魔物應聲倒飛，在它撲進瞬間一隻腳印到它胸口。

辛夜收回右腳，輕點地面，身子直掠魔物，長劍鏗然出鞘，帶出炫目劍光，劍隨身走，劃過一道玄妙弧線直刺魔物，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流水行雲。

魔物強穩身形，狂怒嘶吼，魔爪如影探出，辛夜劍鋒微轉，擦著魔爪直直沒入其胸膛。

收劍入鞘，魔物轟然而倒，辛夜神色淡然，仿若斬的不是令人聞風膽寒的魔物，而是瓦狗土雞。

生死兩重天，辛黎呆愣呆愣的。

辛夜湊到辛黎身邊，胸膛微挺，腦袋微揚，輕輕咳嗽了兩聲：「姐！」

辛黎慢慢回過神，看向辛夜，瑩白玉指一把擰過他耳朵，俏臉嗔怒：「死木頭，你實力怎麼回事？你瞞我？」

「姐，姐姐，輕點！」辛夜咧嘴趕緊討饒，歪著脖頸子道：「沒瞞你啊！說過了啊，我早和你說過我很厲害，可你每次笑話我吹牛，這......不怪我啊！」

辛黎微微一愣，辛夜確實說過，不過那種嘻哈模樣，她如何當真？而且常言道，名師出高徒，她雖然尊敬並且珍愛她的阿娘柳月，但並不認為，一個沒有修為的人能教出令人什麼誇耀的徒弟，所以她從未想過辛夜會有多麼高深的實力，而當這匪夷所思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只能驚愕，因為這太沒天理了！

「中洲人族功法這麼好用？無人解惑指導，便能自通，得悟妙法？」

辛黎將柳月這位「名師」過濾掉，一切歸功於人族功法，至於是否辛夜天資蓋世，自學成才，她更不考慮，在她看來，辛夜就是塊大木頭。

「好像，是吧！」辛夜暗暗汗顏，他修的是中洲正統大衍劍，功法雖好，但也離不開柳月的教誨，只是出於一些緣由，他不能說出來！

「臭小子！好用，你還吃獨食？」辛黎呲著銀牙，手上力道又加了一分。

「我說好用，你也不信啊！」辛夜咧嘴狡辯。

辛黎微微輕哼，在辛夜腦袋上拍了一記：「把那胖子帶上！」

說著，便向林外行去。

辛夜無奈咧嘴，走到早已昏厥多時的羅烈身旁，發現血已止住，正要將他扛到背上，卻瞥見其胸口凹陷，皺著眉頭將羅烈橫抱到懷裡。

畫龍山山道上，辛夜橫抱著昏厥的羅烈，跟在辛黎身後，兩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姐，你想修大衍劍？」

「再說吧！修行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靈啟之後，西洲魔族各大宗門便要開宗納靈，進了宗門，也會有好功法，不著急！」

辛夜輕噢了聲，隨即想到那些強者如林的宗門，眉頭微皺，擔心道：「那些地方門檻很高，沒有幾斤好根骨很難進的去，西洲魔域這麼大，每年他們攏共才收那麼幾個弟子，我怕.......」

「如果連那道門檻都邁不過，那也不用追求那些無上大道，直接回來嫁人得了，西街那個林胖子不是對我賊心不死嗎？」辛黎一臉風輕雲淡，袍袖中，粉拳卻微微攥緊。

「不至於那麼慘的！林胖子那多難看，再不濟不是還有我嗎？」辛夜涎著臉道。

「哎呦，敢打姐姐的注意！」辛黎笑罵，伸手揪過辛夜耳朵：「死木頭，今晚的事都還沒完呢，說你什麼時候偷偷跟來的？」

辛夜咧嘴討饒：「姐，耳朵要掉了！你翻牆的時候就發現了，你那賊溜溜樣子，我好奇就......噢，輕點，我...是怕你有危險才跟來的！」

「那你不早出來？看姐姐笑話很好玩？」辛黎惡狠狠說著，手上的力道卻減小几分。

辛夜嘿嘿笑道：「早出來你不就看不到他們真面目了嗎？我這可是幫你！」

辛黎慢慢鬆開辛夜，氣惱地哼哼，想到那兩人感覺有些煩躁，她不在乎莫羽，李秀卻是和她一起捏著泥人、盪著鞦韆長大，心中為其找了諸多借口，百般說服自己，可心裡任像扎了針。

見辛黎如此，辛夜輕聲咳嗽，將頭湊到她身前，神秘道：「想不想知道我什麼修為？」

辛黎沒好氣朝辛夜腦門拍了一巴掌，道：「說，賣什麼關子！」

辛夜深吸一口氣，姿態調得老高，旋即又同卸了氣的皮球，攤手道：「元泉境。」

辛黎瞧向辛夜，不可置通道：「怎麼可能，莫羽可也是元泉境，你可比他！」

辛夜苦笑道：「姐姐！境界一樣實力就要一樣？別說同境界，越境挑戰在西洲出現的還少嗎？」

辛黎微微點頭，確實不少。

辛夜接著解釋道：「修者從初識天地元氣，到引元力入體，再依靠元力打通經絡是為開靈境，直至貫通筋絡連接胎源元泉，才正式進入元泉境，你說打通一條筋絡和打通一百條實力會一樣嗎？同樣開闢元泉大小不同實力也是天差地別！」

說完，辛夜一副你現在該明白了吧的表情，看向辛黎。

辛黎卻是以手撫額，一副你是白痴的模樣，回看辛夜，無語道：「誰讓你顯擺這三歲小孩都明白的事，同境界當然會有差別，但這差別不要太大好不好！」

辛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訕訕一笑：「沒說完，還沒說完！」

回想起前些年的經歷，辛夜忍不住打寒顫：「姐姐，你以為我這點修為怎麼來的！記得八歲那年，我準備貫通胎源，後來不小心被月姨發現，狠揍我一頓，硬生生讓我憋了六年，直到兩年前才放過我，你知道衝擊那些毫毛樣的筋絡有多痛苦嗎？我整整熬了六年啊！才換來如今這一點點實力！」

「你八歲便能貫通胎源？」辛黎嗓子有些發緊，不可置信。

「嗯啊！有沒有很厲害？可是月姨讓我憋了六年！」

辛夜有幾分自豪，幾分憋屈，還有幾分驕傲，像個討乖的孩子。

得到確認，辛黎微微吸氣，平復情緒，再見辛夜尾巴都要翹上天，嘴角微揚，故意搖頭哀嘆：「我的弟弟啊，還是沒長大！」

轉過身下山，留給辛夜一個瀟洒的背影。

攥緊了拳頭，打到空處，辛夜卻沒感覺憋屈，望著辛黎背影，微微一笑，旋即笑容慢慢收斂，不是修者怎麼可能教他修行，是修者卻沒有修為，那只有一個解釋：柳月的修為被人廢了！

「木頭，快點跟上！」

「來了！」

......

辛夜、辛黎二人一路走下畫龍山，來到陵城中心水榭天街，這裡白天是陵城最熱鬧最繁華的街市，此刻卻也同樣清冷。

實際上，西洲魔族是不設宵禁的，魔人夜晚活動很自由，而陵城因為地處邊陲、城小人稀，夜市結束的早，子時過後基本就沒行人遊盪。

二人沿著靜謐街道，走近一座府邸，兩扇朱紅大門緊閉，辛黎上前將門上銅環敲得咚咚響。

辛夜抱著羅烈等在一旁，抬眼就瞧見府門上的金漆牌匾，上書「城主府」三個大字。

「臉還真夠大啊！」

辛夜嘴角微微翹起，暗自搖頭，雖未見落款名章，卻也能猜出必是那位羅城主手筆，連他尚能瞧出這字，圓潤有餘、蒼勁不足，雖以金漆裝裱，也蓋不住那份庸俗肥膩，不過倒和他本人貼切的很，人如其字，說的正是此理。

「誰啊，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這時，門裡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顯然深夜被吵醒，心情極糟。

片刻，門被打開，擠出一睡眼惺忪的腦袋，幾根稀疏頭髮白黑相間，眯縫著眼睛，打量辛夜辛黎，待瞧見辛夜手中還抱著個「死人」，頓時氣惱：「這裡是城主府，報案去巡防司府衙，晦氣！」

老頭說著就要關門，卻被辛夜一腳抵住門邊，將羅烈腦袋塞到他跟前，道：「看清楚是誰！」

老頭正要訓斥，瞧見那腦袋有些眼熟，再一細看，卻是自家少爺，頓時驚呼：「少爺！」

破鑼嗓音中氣十足，辛夜暗忖府主門房油水養人，一把將羅烈丟進老門房懷裡，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轉身就和辛黎離開。

「你們兩個站住，事情沒弄明白誰都不能走！」

老頭受不住羅烈肥胖的身體，又不敢撒手，只得抱著羅烈跌坐在地，眼見二人要走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