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宣城

當夕陽染紅半邊天時，馬車的前方出現了一座雄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城牆，雄厚方正、巍然聳立，正中城樓勾角飛檐、古樸肅穆。

辛夜忍不住跨出車廂，仰望。

「雄城出飛將，人世多紛爭，宣城是西洲魔域扼守西南的要塞，單論甲兵城防就是整個西洲都難有出其右者！」李秀蓮步輕移，婀娜而立。

「扼守西南？中洲？」

「自古魔人就為世人所唾棄，被冠以魔字為名，中洲諸國但凡涉及與魔族紛爭皆是群起而攻，宣城則是中洲挺進魔域的必經之地，這裡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屍骨。」

辛夜跳下車轅，踩在青石鋪就的長道上，雙臂微張，深深吸一口雄城之氣，不解道：「中西兩洲現在不是挺和睦的嗎？好像沒聽說有什麼戰爭！」

「那是因為赤帝！」辛黎也下了馬車，白絨蠻靴點了點腳下青石，臻首微抬，瞭望著這座千年雄城，道：「赤帝打破樊籠重著魔族功法，除掉了古魔弊病，世人才開始接受魔族。」

辛夜收回目光，望向辛黎，疑惑道：「古魔弊病？魔族功法有問題？」

辛黎輕輕點頭：「古魔之路霸道殘忍，不休心性，容易被欲孽纏身喪失靈智最終淪為魔物，你那夜斬的就是。」

辛夜修的是中洲正統大衍劍，對魔族功法並不了解，想到那夜所斬魔物的模樣，忍不住撇嘴，修行把自己弄成那副鬼樣子，何苦來哉啊！

「那豈不是說現在還有人修習古魔之法？」辛夜問道。

辛黎搖頭道：「不止是古魔之法，魔族功法大多由古法演化而來，如果貪功而不修心，一樣容易入魔！」

「魔族功法這麼危險？」辛夜皺眉，忽然想到一件東西，從懷裡掏了出來：「是不是清心珠對你們修魔者有......幫助。」

辛夜話未說完，手裡珠子就已消失，被辛黎把玩著。

「哪來的？好東西不孝敬你姐！」素手輕握，辛黎感受珠子帶來的清爽寧靜，玉顏含笑。

「羅胖子塞給我的，不是沒弄明白這玩意什麼功效嘛。」辛夜嘿嘿道。

「那胖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辛黎嫣然巧笑，燦若春華。

「他知曉我斬了魔物，怕我記仇揍他。」辛夜聳聳肩道。

「清心珠很難得，羅烈倒是狠的下心。」李秀對辛夜笑道。

「我們可是他救命恩人，不知道那胖子還有沒有！」

三人說笑著進了這座雄城。

......

宣城這幾日聚集了很多人，辛夜三人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宿之地，他們沿街一路尋找，街上行人很多，無不是衣鮮人靚。

少年冠袍帶履，瀟洒風流，少女裙衫飄逸，艷若桃李。

辛夜下意識瞅了瞅自己，青褲麻衣，左右肩上各吊一個花布大包袱，大床單包成的，活脫一個山野傻憨模樣，頓時麵皮發燙，再一瞥，街邊少女那玉顏清眸中的驚奇目光，他咧嘴低頭，很想找找有沒有，地縫！

辛黎、李秀很默契地加快腳步，轉眼間，和辛夜拉開兩條街。

在辛夜漫長煎熬中，辛黎李秀找到了宿店，第二日辛夜翻遍包裹，找出一件藍青勁裝，對著銅鏡上下打量，終於遮住了三分土氣，長出一口氣，走出房間。

三人出宿店沒多久遇見羅烈，羅烈似乎興緻很高，滿臉帶著喜氣。

「你來的很早？」

「三天前就來了！」

「你看樣子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也沒什麼，一個名額而已！」羅烈志得意滿，藏不住心裡的傲驕。

「什麼名額？」辛夜三人皆是一怔，隱隱有些猜測，可又覺得不大可能。

羅烈輕咳一聲，一字一頓道：「天......武......苑！」

「你拿到了入宗資格？納靈之試，明日才開始，怎麼可能？」辛夜滿臉疑惑，辛黎李秀也用詢問的眼神望向羅烈。

羅烈嘴巴翹的老高，對三人的反應很滿意：「我家老羅說過，這世上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用金子，如果還有，那就用元晶！」

「你是說，用元晶買到入天武苑的資格？」李秀秀眸微睜，不可置通道。

開宗納靈吸良才是一個宗院的根本，納新育才方能長盛不衰，自古魔時起，納靈選試便是頭等大事，是各宗最乾淨的地方，沒有誰能靠元晶入試應選，如果有，也必不會如此張膽明目，且數目也一定大到嚇人，絕不是一邊城城主能夠負擔的。

「開始我也不信，這事是我家老羅差人辦的，結果沒想到真成了！據我觀察，好像不止我一個，也不止天武苑，聽師兄說，似乎西洲各宗都開始收集元晶，貌似他們很缺那玩意！」羅烈小眼睛瞥了一眼周圍，低聲爆出內幕。

「他們要那麼多元晶幹嘛？」李秀秀眉微蹙，喃喃細語。

羅烈繼續道：「而且近些年，各宗門招入弟子人數也遠超過以往，好似他們不僅缺錢，還很缺人！」

「胖子，你哪聽得這些，我怎麼感覺你沒睡醒！」辛夜滿臉不信，插言道。

「我師兄說的，那還有假？」

「又是從哪冒出的師兄？」

「剛認的，天武苑的！」羅烈一臉嘿笑，隨即又補充道：「他可是正牌天武苑弟子，絕對錯不了！」

聽聞是天武苑弟子所言，三人都沉默了，世道真的變了！

行走之間，辛夜忽想起柳月說過的話讓他來看大海，不由開口詢問：「胖子，你來了三天，可聽說有哪些比較厲害的傢伙？」。

「厲害的傢伙？」羅烈撓著腦袋想了半天，道：「沒聽說什麼特別厲害的，只有一個十歲的小破孩，好像還有點名氣，不過和大哥比還差了一大截！」

「十歲？說說。」

「據說是從商城來的，天武苑還特意為他提前開啟了七彩流光塔，師兄說他點亮了六層寶塔，放出了六色流光，當時好像把在場弟子和長老給驚了，都說他是奇才，不過後來聽說，好像那小破孩前些日子偷摸著自己貫通了胎源，把那些長老氣的罵娘，都要動手揍他！」

辛黎李秀滿臉驚訝，七彩流光塔自古魔時期就存在，探靈根、測天資很准，魔族歷史上，眾多大修都曾用它測過資質，名聲最震的便是赤帝，據說當時，流光七彩，閃耀半邊天，亮得在場之人都睜不開眼睛，還有四大魔君，其中三個也是七層塔光，一個六層塔光，轟動了一時。

點亮五層塔光，就更多，都數不過來，但凡大修者，都點亮了多層塔光，其中六層以上的，後來都很厲害，今日宣城竟出了個六層塔光，辛黎李秀，非常吃驚！

未發覺兩人神色變化，羅烈對辛夜道：「三天，我就聽到這些，十歲才入元泉境，好像馬馬虎虎還可以，其他就沒什麼了。」

辛夜贊點頭同，輕聲道：「高手都是比較喜歡最後出場的，或許明天我們就能看見了。」

「嗯，大哥說的不錯！」羅烈使勁點頭，深表贊同。

辛黎和李秀互相看了一眼，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七彩流光塔六層塔光！十歲入元泉！前面那兩貨......

「大哥，你還記得那顆白菜嗎？」羅烈似乎想起一件有意思事，湊到辛夜身邊咧嘴道。

「白菜？」辛夜微愣，腦中浮現一抹紫色身影：「不是說讓豬拱了嗎？」

「沒有！我昨天還看見她了，應該是逃婚了吧！」羅烈有些幸災樂禍。

辛夜腳步微頓，雙手抱著劍，好奇道：「她跑這來了？」

羅烈嘿嘿一笑，手肘碰了一下辛夜，道：「我就知道大哥喜歡，她要想不被抓回去，宣城是她唯一的機會，不過她好像選了煉魔谷，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大哥你可得攔著點！」

「煉魔谷有問題？」辛夜皺眉道。

羅烈眼睛賊溜溜，瞥了眼四周，湊近辛夜小聲道：「據說這些年，進煉魔谷的弟子都沒了音信，那地邪性！」

「可靠嗎？」

「打包票！」

「木頭，你喜歡誰了？」辛黎耳尖，聽見他二人嘀嘀咕咕，似乎在打誰的主意，不由柳眉微蹙。

「寒怡！」羅烈大嘴巴，揭辛夜老底。

「你喜歡寒怡？她不是要嫁人了嗎？」

「逃婚了！」

「胖子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