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重得

東方立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外孫女，深知雖然少見但不是幻覺，就跟越來越接近的那人一樣，真切得很。

「哇。」向少牧和他的呆毛走出房門時，正碰上東方家守衛傳家侍、家侍傳管家、管家傳家主的三重奏通報法，今天還是一條直線上全門洞開、一覽無遺，這和皇帝御道可是異曲同工了。

「我承諾小寶貝兒這是要朝聖啊。」向少牧身在東方家，全身都緊張，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可有人卻能聽得一清二楚，手裡的筷子為此頓了那麼一頓。

遠遠走過來的，是四顆通徹透亮的黑珍珠，比之我國國寶大熊貓的超強眼影還要更加深厚，高級萃取黑咖啡，也是治標不治本。

承諾和高聞盡量不步履虛浮地走到東方立面前，猶豫再三，最終誰也沒叫出口什麼，都只點了點頭。

「你來吧。」東方立深諳此道做出了只叫高聞上樓會談的決定，本人心中也是十分無可奈何。

「早。」目送東方立和高聞上樓，承諾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凌茗，竟然很熟悉，竟然很祥和，彷彿沒有經歷過分別，彷彿是在一起度過的一個平凡早晨。

「我覺得我應該不說話安靜地走開，但是為了獲得本章節最後的說話機會我還是表達一下：我走了，你們玩著。」OS又長又要說出口，還是熟悉的向少牧，希望他在房間里過得好。

「怎麼不睡一覺再過來？」凌茗鋪好乳酪和火腿，五刀下落，撇開邊皮，將三明治裝進盤裡。

「一直都趕著，有了重大發現，當然就更不例外了。」承諾向幫他拉開椅子的阿姨道了聲謝，坐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咖啡？」凌茗端著杯子在三個壺前等待。

「還是奶茶吧，有高聞在了。」

凌茗接了兩杯奶茶，把其中一杯放在承諾面前，另一杯放在他手上，承諾搓著火加熱了三秒后再放到凌茗面前。

「好么？」

「終有希望，還得周旋。」

「你呢？」

「有你都好。」

這次東方立不坐在最熟悉的轉椅上，他背手向窗，斜射的晨光照在墨玉扳指和滿頭銀髮上，天競最喜歡這樣站著，每次陽光照在他的一對角上時，於他是舒適，而於許多人，則是膽寒。

「說吧。」東方立終究是不願過多地想到那位，也就很快放棄了這樣站著，轉身坐回到轉椅上。

「我們在克里特島山洞裡尋得洛阿提斯遺留的推演，其最終依據終極屏障的封鎖力得出終極屏障有兩層的結論，最壞情況下內外屏障力量相當。然而現今的欺天計劃也正是洛阿提斯所得召喚出終極屏障的方法，只是因著兩層終極屏障的緣故，現今的力量儲備定然不夠，因此要再尋出潛藏的力量，方有希望。」

「譬如？」

「神代力量。」

東方立隱在桌下的手，轉動了一下墨玉扳指。

「如指引過承家太祖那樣的神代力量嗎？」

高聞本能地覺得東方立言語中有些問題，但仔細想想東方立親近天競，知道承風的遭遇也是自然，隱隱地他還覺得自己感受不到東方立的精神，但歸咎於自己靈的實力不夠或者東方立想法不強也是完全合理，所謂直覺的東西，於他高聞，沒有證據即便作罷。

「是，靈魂集合體、高天原…諸如此類的神代力量神話豐富的各國家地區大約都有。洛阿提斯所用算式計算的是本時間點存在的終極碎片數量和質量，以及他所知道的那些特殊的力量和約估的武器加成等等，雖然清楚有上下偏差，但肯定不夠對抗兩層終極屏障，因此留下了人類必亡之語，可若是加上神代力量這大類，以及承家、天競天爭這般的異數，人類未嘗不可一戰。」

「承家宗祠那邊，現下在做什麼？」

「在精確化洛阿提斯算式之際也在調整駐地策略，但所知不多，未能有何進展，終究要得天競的一聲附和，放開全人類的力量為此努力。」東方立是如何的可信高聞心中有數，說話無需藏匿。

「如今需要的，就是通過我，將這些消息最終傳達給他，開啟新的局面。」這樣上去是什麼路徑，東方立心裡早就想好了，需要的事實他們已經找來，能否說服那條喜怒無常的皇族龍得看他的同胞，而他東方立，作為一個中間人，可以考慮一些別的事情。

「這以後的事情，想過了嗎？」

「真相傳出，將引發在或成功或失敗的本時間點對戰終極屏障，和安心生活直到進化之路盡頭看人類造化兩者之間的選擇，我們將竭力導向在本時間點對戰。」高聞一聲我們，們的是哪邊東方立已然明確。

「如若成功，之後呢？」東方立不予評價、不表態度、只尋求高聞的觀點，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但時日愈近、知曉愈多，高聞愈覺得不對勁，可也無跡能尋。

「先解除對立狀態，而後收集全能力者界的信息以求完善公式、確定最終時間同方式，然後著手將編外力量逐漸拉入，同時處理諸多關係和常人安置，最後，萬眾一心，直至終極。」

高聞也仍是那平淡的語調，仍是那個把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恍若自己完全事外的神人高聞。

東方立心裡也是嘆服，這孩子他看著長大，自然知道是不凡，但竟不凡到這個程度，若不是時代使然，他是斷然不會知道的。

東方立靜默地想了許久，抬頭看看，高聞還是那樣站著，眼神中沒有夾帶絲毫情緒，他轉了兩下墨玉扳指，下定決心開口。

「高聞，你是此輩中翹楚，有些事情，我今天告訴你，如何把握，你大約比我還明白些。」

承諾和凌茗在樓下吃的這頓早飯，話語不多，可讓旁邊那些兩倍於他們年齡的阿姨生生燃起了熄滅已久的少女心，不過這一切，很快就被打斷了。

東方立的腳步聲承諾是不甚熟悉又恰好能聽出來，以至於這聲音響到被他聽出來時，他本能地放下筷子彈起站直，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做了什麼反應以後，凌茗已經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

東方立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和傻外孫女，準備了一個恰到好處令人緊張的停頓后，說出了那句至關重要的話，「給他們倆收拾兩個房間休息。」

收明面上敵對勢力的重要人員在私宅休息，承諾不禁想起那天他被武力趕出這裡的場景，今天的這句話所帶來的，可謂是重得了。

這世上有失去就有得到，正如有得到就有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