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禪位詔書
余錦瑟和明玉甫一到皇上住的宮殿前就瞧見了皇后被人拖出來的那一幕。
明玉皺眉道:「夫人,這……」
「這是皇后。」余錦瑟也知事情比她想得還糟糕,「沒成想竟是給生生逼瘋了。」
「那我們還去嗎?」在明玉看來,這恭親王既是能將自己親生母親都逼瘋的人,可見是有多冷酷無情。
他見過恭親王,那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她覺得出來,再多的她卻是不清楚了。
「若是他見著夫人了,要對夫人動手該如何?他們畢竟人多勢眾。」
余錦瑟雙眼直視著前方的宮殿,道:「去!為什麼不去?」
正是因為恭親王的不留情面,她便更要去了。若是恭親王真得了皇上的禪位詔書,皇上偏又薨逝了,那還勤什麼王啊?
到時候只怕恭親王會直接誣陷渡遠,說他是亂臣賊子。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冒險進宮來。
她要賭,賭恭親王對自己的孺慕之情,賭他會聽得進自己說的話。其實,說來說去,她賭的不過是他對自己母親的愛意和愧疚。
「走吧。」
兩人甫一走出幾步就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
余錦瑟冷靜地掃視了一圈圍住她們的士兵,冷聲道:「大膽,我是恭親王府的四小姐!」
士兵們不認識什麼恭親王府的四小姐,但為首那人卻是聽過的,知道恭親王最是疼寵自家剛尋回來的那位四小姐了,忙不迭將人請進去了。
恭親王沒成想余錦瑟會來,他不想讓他瞧見自己這副模樣,就像自己這副兇狠的模樣也被雪梅瞧去了般。
他不願,所以他收起了匕首,這才讓人將余錦瑟請了進來。
余錦瑟進屋后就見一陣劍拔弩張,她卻沒有在意,而是徑自走到了恭親王身邊,臉上滿是擔憂:「王爺,你沒事吧?」
恭親王搖了搖頭,心頭因著余錦瑟的話而歡騰了起來,卻是刻意沉聲道:「你怎麼出府了?王府中的那些個士兵都是吃素的嗎?」
余錦瑟立馬開口解釋道:「不是的,是我,我擔心你出事,就帶著明玉來看看,明玉會武功的。」
恭親王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冷酷,反而溫情地拍了拍余錦瑟的肩,語調溫和道:「你怎麼知道我在皇宮的?」
是試探!
「我聽說了一些事,覺著你該是進宮了,就託了大哥將我帶出來。」
余錦瑟毫不隱瞞地將事情全盤交代了,其實她不說恭親王也查得出來,既如此她還不如坦誠些。
「你不要怪大哥,是我求著他的。」
恭親王冷哼一聲:「他倒是放心,你跟他能一樣嗎?」
余錦瑟突然明白了昱弘和為何恨恭親王,但她卻覺著這構不成他要置他於死地還要他身敗名裂的動因。
該是恭親王做了旁的更不可原諒的事情。
她不禁在心中諷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父子都是一樣的狠心冷情。
余錦瑟知道自己這番作為不對,這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見此境況下該有的表現,可她同樣不能將自己的緊張和惶恐放出來,那樣會使她放鬆警惕。
「王爺,你是要……」
她剋制著內心真正的惶惑不安,裝作儘力掩飾自己害怕的情態。
「對,以後你就是公主了,你的名字就能寫到皇家族譜上了,也沒人敢要我的命了。你覺著怎樣?」
恭親王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余錦瑟卻覺得心驚,人一旦能這樣漠視自己親人死亡才最是可怕。
余錦瑟有些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恭親王全然不管,接著道:「我的龍袍由你來做可好?你的母親沒能為我做成,你幫我做如何?用余家的獨門綉技。」
皇上是再也耐不住了,暴怒道:「你休想!」
嗓音沙啞,說完這話,竟是直接嘔出一口血來。
而玉葉還在一旁叫嚷著,見了余錦瑟,又妄想撲上前去求余錦瑟,絲毫不顧及一邊兒的皇上。
余錦瑟看不上玉葉,自是一眼也沒分給她,只憂心地看著龍榻上咳嗽不停的皇上。
「王爺,你派人去尋個御醫來吧,皇上這樣,怕是不好。」
只見皇上的花白頭髮掙脫了髮髻的束縛凌亂地散著,鬍子一抖一抖地不停顫著,他穿著的明黃裡衣也染上了斑斑血跡,看著好不狼狽凄涼。
「求你了,皇上看著實在不好。若是他死了,你豈不是也要落個弒父的罪名嗎?」
「只要找到玉璽,蓋在這上面不就是了嗎?」恭親王沒法子再掩飾自己的嗜血殺意了,「念雪,你還小,不懂這些個事兒,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待事情塵埃落定了我再將你接進宮來。」
「我不!」余錦瑟知道自己失態了,又壓低音量道,「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做後悔一生的事情。」
「王爺,要不我幫你勸勸皇上?你的意思我明白,玉璽定然是被皇上藏起來了。既然被皇上藏起來了,定然也不好找,若找不到你登基,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啊!」
恭親王沙場縱橫多年,豈容他人忤逆,眉眼一豎:「放肆!」
余錦瑟嚇得小臉蒼白,身子也不禁抖了抖。
恭親王到底是鬆了口:「你勸勸他吧。」
說罷,他便轉身吩咐人去尋御醫了。
余錦瑟緩緩靠近皇上,低聲勸道:「皇上,你就將玉璽交出來吧,到時候你的位置還是不容人撼動的。你為這江山社稷操勞多年,現下趁機會歇歇不是極好的?」
玉葉立馬在一旁附和:「是呀,陛下。況且……況且我們還有孩子啊,陛下要眼睜睜看著我們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死了嗎?」
余錦瑟愕然看向一旁的玉葉,見她眼神四下飄散,顯是嚇極了,至於說沒說謊,她卻是一時辨別不出了。
但她現今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她繼續勸著:「皇上,你也該想想玉貴人和她肚裡的龍胎啊!」
「你威脅朕……」皇上大怒,氣息不順,又是好一陣咳嗽。
余錦瑟趁機靠近皇上,伸手替他順著氣,趁著旁人不注意,低聲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拖延時間也不是這麼個法子。」
皇上一驚,他沒想到余錦瑟會對他說這番話,可看著她誠摯的雙眼,他到底是選擇了相信她。
皇上又捂著嘴咳了幾聲,思量一番才重新開口道:「若是朕寫了,你真的能饒了玉貴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恭親王本有意留著空間讓余錦瑟同皇上說話,如今聽了他的問話,便轉身答道:「自然,一個孩子,能掀起什麼風浪?我還是容得下的。」
余錦瑟替皇上提了提被子,輕聲道:「王爺是個說話算話的,皇上放心便是。」
皇上冷哼一聲便指使著一旁的總管太監去取玉璽了。
恭親王很是好奇自己尋了許久也沒尋到的玉璽,不禁跟著總管太監去瞧了眼,竟是被藏在殿內那幅江山社稷圖的後面。
只見那總管太監掀起那幅畫,輕輕敲了那牆壁三下,一個暗格就自發地彈了出來。
「做得倒是精巧。」他隨意地嘆了一句。
擬好聖旨,御醫也來了,余錦瑟盯著御醫給皇上看完病這才微微安心,起碼短時間內皇上是無礙了。
不過這一遭到底是傷了根本,現今醫治也不過是吊著命罷了。
余錦瑟看著孤單單躺在龍榻上的皇上,只倍覺凄涼,可嘆最是無情帝王家,臨到了了命還是被人掌控在手,還得傷身傷心。
皇上的命暫時保住了,余錦瑟便依著恭親王的意思,先行回恭親王府了,只等著他將皇宮內拾掇好再搬進去。
至於龍袍,她也得著手綉了。
正好,她借口綉制龍袍尚需好的綉娘輔助她,她得以親自去余府挑人。
余家兄弟瞧見她來了,俱是一震,很是急切地上前想要同她說話,但恭親王派了幾人跟著,他們最後也沒說個什麼。
「兩位兄長辛苦了,這借綉娘一事本不該勞煩你們,但只有餘家的綉娘最是熟知余家綉法,我只好來借人了。」
誰不知此舉動會招來什麼麻煩?
要是這恭親王一直做著皇帝還好說,若是皇上一朝又將權柄奪了回來,這皇商余家的立場便有些尷尬了。
但此時為非常時期,也別無辦法。
余錦瑟跟著余穆陽和余穆寒兩兄弟一起去綉庄瞧了瞧,最後只敲定了七個綉娘。
「今日謝過兩位兄長了。」
說著,她便微微行了一禮,起身時她的綉包卻是不慎掉了出來。
余穆寒忙蹲下幫余錦瑟撿起了綉包,就要遞還給她,她只看了眼卻是沒接。他不知其意正欲開口提醒她,卻是被一旁的余穆陽抓住了手。
余穆陽拿過綉包,誇讚道:「這綉包做得還真是精巧,送給我可好?」
余錦瑟微微一笑道:「這綉包不過是我隨意做的,兄長若是喜歡自是好的。」
自從出了餘妙音的事兒后余穆寒就沉著了不少,也瞧出了些不同尋常的苗頭,便笑著接道:「大哥,你怎麼這樣,我本來想同表妹討來的。」
「不好意思,讓我捷足先登了。」
「二哥莫要生氣,下回我再專門做一個送於你。」
「那感情好。」
余錦瑟又同兩人說了幾句話便帶著人徑直回了恭親王府,一路上再無停留。
有匪君子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