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番外之終得心上人
大紅色八抬大轎上綉著龍鳳,轎夫全神貫注,不敢有一點點的差錯。
林玉安的眼睛有些酸澀,手緊緊的攥成了拳,然後又送來,鬆開又收緊。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溺在了水裡,心口悶的很,她用力的吸了兩口氣。
從此以後,她就是齊慕北的妻子了,是的,再也不能胡思亂想了。
她在心裡暗暗的警告著自己。
花轎外面時不時會響起百姓們夾道歡呼的聲音,花轎外面是一片喜悅的氣氛。
所有人都在慶祝戰功赫赫的九王爺成親了,只有她,心裡這才有了後知後覺的疼痛。
余嘉把自己關在了屋裡,整整一天,也不吃不喝。
魑風氣的圍著南園跑了十多圈,直到渾身都是汗水,這才停了下來。
他不顧可能會被責罰的可能,推開了余嘉的房門。
余嘉坐在那裡,像是老僧坐定一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世子爺,只要你發話,我立刻帶人去搶親,一定把王家表姑娘給您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一息,兩息,三息……
魑風就要忍不住再開口的時候,余嘉淡淡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出去。」
魑風瞠目結舌,世子爺怎麼這麼……窩囊?也不是,反正魑風一下子就格外的毛躁起來。
世子爺才不是這種人呢,可是又有什麼在他心裡哽著,他轉身走了出去,卻沒有忍住一腳踢翻了門口的黃花梨透雕鸞紋的束腰花幾。
花几上的爐鈞青金藍八楞弦紋瓶咕嚕嚕的滾到地上。
他覺得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憋屈的事情,腦子都要炸開了,抬腿在門口合抱粗的梧桐樹上踢了一腳,也顧不得腳疼不疼,抬腿又開始圍著南園跑。
聽見外面的動靜,余嘉面色有了一絲的變化。
他也很想不管不顧一次,可是他不能這麼自私。
她可以嫁的更好的,比如說齊慕北。
齊慕北無論是身份,還是人才都比他更出眾,並且他願意為了林玉安克服叢叢困難這一點,他就自知做不到那個份兒上。
齊慕北是真心對她的,他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就把她往火坑裡推。
皇上親自來了九王府,因為中宮尚且還沒有皇后,皇上就特地恩准了讓嬛嬪出席。
嬛嬪穿了一身梅子色的華服,看著還挺喜慶,可露出來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皇上都親自來了,作為後宮身份地位都算得上無上的雲妃和柔妃自然不能缺席。
林玉安的視線被拘束在了蓋頭裡,只聽見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話聲。
無非都是恭賀齊慕北大喜的吉祥話,拜了高堂天地,她被送進了洞房。
秋奴緊張的站在她身邊,服侍著她坐下。
齊慕北拿著撐桿撩了蓋頭,喜婆把蓋頭放在林玉安的身邊。
喜婆聲音洋溢著喜悅的情愫:「新郎官請坐!」
齊慕北看了一眼林玉安身邊,拿起帕子,坐在了林玉安的身邊。
喜婆「哈哈」大笑起來,他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可是有什麼典故?」
喜婆「哎喲」一聲,嬌聲笑道:「坐了蓋頭,往後就要壓新娘子一頭了,這個啊,也就是圖個有趣兒,不過你既然已經坐下來了,就不能再坐了。」
齊慕北看了一眼被自己拿在手上的用金絲銀線綉著的大朵牡丹花紅蓋頭,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笑著道:「我為什麼要壓王妃一頭,夫妻本是一體,往後應該是互相扶持。」
喜婆顯然很是吃驚。
她沒有想到尊貴如九王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主持的婚事可不止一場,見過不知凡幾的夫妻在成親的時候的反應。
唯獨這位九王爺腦迴路清奇,竟然不想著如何揚自己的夫綱,卻圍著新娘子說話。
林玉安也很是意外。
齊慕北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竟然還幫她說起話來,難道是腦子裡哪根弦搭錯了?
她不得不說自己被齊慕北或許殷勤的態度給嚇著了。
齊慕北不以為然,以前不是他的妻子,他或許還不能正正經經的護著她,如今都已經成了他的人了,他怎麼能讓別人糊弄她。
齊慕北心思很簡單,這個女人是他費盡周折才娶回來的,他對他愛若掌珠。
誰都不能欺負她,除了他自己。
「好好好,吉時到了,新人該喝合巹酒了!」
喜婆機敏的把話題轉開,笑著催促他們喝了合巹酒,說了吉祥話,秋奴給了兩個大大的紅封,這就算是禮成了。
掂量著手裡的紅封,喜婆嬉笑眉開,奉承著出了喜房。
齊慕北還要去外面應酬那些賓客,林玉安不習慣九王府的女使,覺得很不自在,就把人打發到了外面守著。
喜房裡一時間只剩下秋奴和林玉安兩個人。
雖然已經是七月流火,可這天氣還是悶熱的緊,林玉安穿著從天不亮就起床開始準備,喜服裹了一層又一層,此時感覺自己就像個蒸籠,「咕嚕嚕」的冒著熱氣。
秋奴有些心疼,去拿了團扇給她打扇子,「姑娘再忍忍,等到晚上王爺回來了,姑娘就能脫了衣裳洗個澡了。」
林玉安自然是知道的,就是覺得渾身熱的直冒汗,有些焦躁的「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屋外有人敲門。
秋奴打扇子的手一頓,臉上多了幾分小心的神色:「誰?」
外面有道清脆的女聲道:「我們是正院當差的,王爺吩咐我們送幾盆冰過來。」
秋奴這才鬆了一口氣,林玉安不由感嘆齊慕北真是周到,她正熱的很呢,這冰盆正合她意。
秋奴去開了門,兩個青衣丫鬟都端著一個銅盆,盆里裝著冰冰,低著頭進了屋。放下冰盆,秋奴上前給了賞銀,兩個丫鬟恭聲答謝,「多謝王妃!」然後又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林玉安肚子咕咕的響了起來,秋奴捂著嘴笑,從腰上取下一個荷包,「幸好老夫人囑咐了,讓我給姑娘準備一點方便吃的點心,知道姑娘肯定會餓的,果不其然,老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糕點拿了出來,林玉安顧不上那麼多了,捻了一塊放在嘴裡,此時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糕點,卻變得無比美味起來。
看著自家主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秋奴忍不住抿了唇笑。
「姑娘慢些吃,都給你留著,沒人會和您搶的。」
林玉安點頭,這才反應過來,拉著秋奴道:「幫我倒杯水,這太幹了一點。」
秋奴轉身去倒了水,「小姐小心些,水有一點燙。」
林玉安點了點頭,忽然抬頭望向秋奴:「你也吃一點吧,從早上就跟著我一起忙到了現在。」
秋奴紅著臉,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擺了擺手,盯著林玉安不說話。
林玉安有些納悶兒,也放了糕點,問秋奴:「你怎麼了,表情奇怪,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秋奴腦袋像撥浪鼓似的搖了起來,「沒有,我怎麼會瞞著姑娘你,只是想到三太太臨出門和我說的話,心裡有些慌。」
林玉安來了興趣,三舅母給秋奴說了什麼,她怎麼不知道。
「快說,不然我可要收拾你了。」
秋奴一張臉漲的緋紅,她很想說,可是又覺得那些話今天說出來不好,今日是自家姑娘的大喜之日,她說出來會掃了姑娘的心情。
她搖了搖頭,用著一種近乎請求的語氣道:「姑娘別問了,這事兒我們過了今日再說行不行?」
林玉安不依,秋奴越是這麼說,她這心裡就越是沒底兒,她瞪著秋奴:「你現在都不聽我的話了,不如我明兒就把你送回王家去,也免得你心裡不舒服。」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秋奴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姑娘,你別惱我,我是怕你不高興,壞了今日的好興緻。」
好興緻?林玉安差點沒有忍住冷笑起來,她今兒可沒有什麼好興緻,一想到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還有嫁進了九王府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她就一個腦袋兩個大。
她什麼也沒有再說,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可親,冷冷的道:「你是自己說,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再自己去打聽?」
秋奴眼眶一紅,差點就哭了起來,今日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她若是哭了,那是晦氣,她忙把心裡的淚意壓了下去。
「姑娘,是三太太說,說您成了親,我是陪嫁丫鬟,往後還有可能要成為……成為王爺,王爺的通房丫鬟,讓我不可心生驕縱……」
說到這裡,她徹底忍不住了,眼淚籟籟落下,林玉安這下不用聽她說完,也清楚了怎麼回事兒了。
這件事說出來的確是不好聽,魏氏這麼做也是為她好。
畢竟對於魏氏而言,她和齊慕北是因為聖旨才在一起的,她擔心她進了王府留不住齊慕北的心,這是常人之情。
她想通了其中關節,心裡也就舒坦了下來。
秋奴努力的剋制著自己想要淚流的衝動,深深的吸了兩口氣。
林玉安好像有些明白秋奴的心思。
林玉安沉默了一會兒,問秋奴:「我知道,你沒有這個心思,如果你不願意,我自然會為你做主,你是打我進了王家就跟著我的,閑蒲走了之後,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
秋奴低著頭在一邊聽著。
林玉安語重心長的道:「其實你沒有這個心思,我心裡是高興的,我身邊的丫鬟,我不想和別人家一樣,拿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去籠絡丈夫,最後反而生了罅隙,你放心,你對我如何,我心裡有數,若是等到你該出府的年紀了,我會為你做主,絕對不會虧待與你。」
秋奴心裡有一陣暖流涌過,姑娘待她的好,她心裡也是知道的,所以聽到魏氏的話,她心裡這才慌亂起來。
「姑娘,我不後悔跟了您,以後一切都聽從姑娘的安排,婢子絕無怨言。」
林玉安心情稍稍的平靜下來,外面就響起了齊慕北的聲音:「王妃在屋裡可還好?」
門口的女使恭生喊著:「王爺大喜,王爺福安!」
然後就有丫鬟口齒伶俐的道:「王爺,王妃在屋裡呢。」
讓後門被推開,齊慕北一身大紅喜服,腳步有些飄浮,不知道今晚被灌了多少酒。
柏廬機靈的關了門,秋奴紅著臉,給齊慕北行禮退了出去。
屋裡就剩下齊慕北和林玉安兩個人。
龍鳳喜燭的光芒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林玉安看著他硬朗冷峻的面龐,心口不由的劇烈跳動起來。
雖然早在聖旨下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可是真到了這一天,她又有種難以抑制的抗拒來。
可是她已經嫁給齊慕北了,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許他碰自己把。
林玉安內心天人交戰,無比的糾結起來。
齊慕北卻伸手,掌心裡放著一個荷包,「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墊墊肚子。」
林玉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見他只是她吃的,這才悻悻然的伸手接了過來。
打開來,裡面竟然是方方正正的桂花酥。
這是林玉安最喜歡的一道點心。
她不知道是不是齊慕北調查了她的喜好,竟然這麼準確的知道她喜歡什麼,也或者這只是齊慕北隨手拿的。
不過此時她也不是特別餓,不吃呢又擔心齊慕北會進一步的接近她,她索性拿起一塊桂花酥,小口小口的研磨著桂花酥的外皮。
齊慕北坐到床上,拉了大迎枕墊在腦後,蹺足看著林玉安像一隻小貓似的吃著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齊慕北想到什麼,像是自言自語的道:「今兒齊宣那傢伙幫我擋了不少的酒,不然我今晚想走回來,只怕那群人是不會讓的。」
林玉安什麼也沒有說,聽著他說話,心裡橫衝直撞的沒個消停。
她想著萬一齊慕北說「咱們該就寢了」的時候,她要怎麼應付他。
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好像有點站不住腳啊,那說「我今天身子不舒服,改日吧?」這借口好像也有些怪異啊,改日是明日?還是後日?這明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