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全城搜捕(上)
長安太守潘仁美,掌管長安城衙門府。
大將軍寧威,手握京師三十萬大軍。
兩人接到旨意后,片刻不敢耽擱,當即召集人手,封鎖長安城,全城搜尋慕容棠的下落。
那個叫老六的醉汗慌張逃命之餘見到衙門的人,便如看到了救星一樣飛撲過去,慌慌張張道:「官爺官爺,殺......殺人了。」
那衙差嫌惡道:「去去去,王爺失蹤,皇上命我等全城搜尋,別說是殺人,就是晉國攻城,我們也沒功夫管你。」說完,領著一眾差役急急忙忙走了。
老六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呸了一口,罵道:「你家王爺是人,我們就不是人。」而後恨恨的走了。
剛轉身,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衙門的人正滿城的張貼告示。
老六湊近過去一看,那告上的畫像怎麼看著有些有眼熟?仔細端詳了片刻,猛的想起來,這不正是那個殺人兇手嗎!
老六大字不識,不知道那告示上寫了什麼,只是認出了慕容棠是殺人兇手,便一個腦熱衝上前去,撕下畫像,激動道:「就是他,就是他殺了人。我見過他。」
那差役一聽有了王爺的消息,也不加多問,便扯著老六去見潘仁美。
潘仁美,人不如其名,一點也不美。眼小如豆、大腹便便,此刻正焦急萬分的在府堂里轉來轉去。
那差役興沖沖道:「大人大人,找到王爺了。」
潘仁美一聽,精神大振,忙問道:「王爺在何處?快,帶本官前去。」
差役問向老六道:「快說,你在哪裡見到的王爺?」
老六腦袋一懵,反問道:「王爺?什麼王爺?我沒見過。」
差役指著慕容棠的畫像說道:「他就是王爺,你到底在哪裡見過?」
老六嚇得頓時哆嗦起來,結巴道:「他......他是王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潘仁美急道:「快說,王爺在哪?」
老六道:「他殺了我大哥就走了,小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潘仁美道:「王爺為何要殺你大哥?在哪裡殺了你大哥?」
老六膽子小,不敢撒謊,於是便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潘仁美聽完,一腳將老六踹倒,罵道:「你們還真是不知死活,竟敢打王爺!王爺可是上天賜予我北秦的祥瑞,皇上的寶貝,本官看你們才是活得不耐煩了。」
老六拚命磕頭求道:「小的一時糊塗,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差役道:「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
潘仁美道:「先找到王爺要緊。馬上帶本官去城西查看。」
老天保佑,王爺一定不要走遠!
——
慕容棠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額頭上一陣溫熱,是有人在給自己擦汗,意識不清不楚間猛的打開那隻手,驚慌的坐起來。
當看清自己不是身在寢殿,眼前之人也不是傅文玉時,才整個人放鬆下來。
慕容棠看著眼前這個形同乞丐一般的老人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何會在這裡?」
不料那人卻道:「太子殿下,您不記得老臣了嗎?」
太子殿下?
慕容棠已經有三年沒有聽到別人這樣稱呼自己了。這四個字,於自己,恍如隔世。
慕容棠聞言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滿臉皺紋白髮蒼蒼的人,端詳了許久,驚喜道:「您是徐義伯伯?」
徐義,是西燕皇帝慕容拓的結義兄弟。跟隨慕容拓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威名赫赫。慕容棠被冊立為太子后的第三年,徐義因年老傷重,攜妻歸隱。
徐義道:「為了避人耳目,老臣如今叫鄴成義。」
慕容棠改口道:「可是鄴伯伯,你怎會在此?」
鄴成義道:「當年聽聞西燕滅亡,老臣便連夜趕回鄴城。可是當臣趕到時,鄴城已然一片廢墟。滿天下都在傳先帝戰死,太子殉國,只是當時不曾聽到有關皇后與五殿下的消息,老臣便四下打探尋找。」
慕容棠道:「鄴伯伯可有找到母后與五哥?」
鄴成義遙遙頭,說道:「皇后與五殿下至今仍下落不明。後來,臣聽說傅文玉收了個鳳凰做義弟,封為榮王,臣便知道一定是太子殿下您還活著,於是臣輾轉來到北秦,暗中打探太子的下落。」
慕容棠道:「鄴伯伯怎知榮王就是我?」
鄴成義笑道:「太子殿下的小字便是鳳皇啊。且那鳳凰入夢天降祥瑞之說,如此荒誕之事,簡直是無稽之談。」說完,看著神色依舊有些恍惚的慕容棠,心疼道:「只是太子殿下受委屈了。」
慕容棠聞言便覺羞恥到無地自容,神色落寞眼眸低垂,避開鄴成義的目光,窘迫道:「鄴伯伯......如何知道?」
鄴成義這幾年扮作乞丐,日夜流浪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一面拾些破衣舊物糊口,一面四處打探宮中的消息。今日也是僥倖撿回了昏倒路邊的慕容棠,見他一身血污便想替他換身衣服。可是當脫下衣服,看到慕容棠那一身紅痕時,鄴成義心中便清楚了一切。
如此難堪之事,想必慕容棠不願再提,於是鄴成義道:「事已至此,老臣如何知道並不重要。太子殿下日後如何打算才重要。」
幕容棠道:「鄴伯伯此言何意?」
鄴成義問道:「太子殿下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復國報仇嗎?」
慕容棠道:「我身無一銀一錢,手無一兵一卒,如何復國?」
鄴成義道:「錯,太子殿下,您有。」
慕容棠不解道:「什麼?」
鄴成義道:「只要傅文玉的心在殿下身上,那麼傅文玉的銀子便是殿下的銀子,傅文玉的兵卒便是殿下的兵卒,只要殿下願意加以利用,何愁大仇不報?」
慕容棠恨道:「我堂堂太子,錚錚男兒,即便要報仇復國,也應當如將士一般血染沙場之上,怎能如同玩物一般承歡床笫之間?」
鄴成義道:「殿下此言差矣。自古男兒能屈能伸。古往今來,忍辱負重而成大事者比比皆是,殿下又何須如此在意一己之身?」
慕容棠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心結難解,怨憤難平,閉上眼睛哽咽道:「如此奇恥大辱,我做不到。」
鄴成義嘆息一聲,說道:「此事的確太委屈殿下。殿下暫且在這裡住下,思量幾日。如果殿下改變了心意,老臣自當鞍前馬後助殿下一臂之力。若殿下依舊心意不改,那老臣便護送殿下離開長安,從此隱姓埋名,遠離這是非傷心之地。」
慕容棠強壓著心頭的怨憤,應了句:「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