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房門輕輕被推開,帶些拘謹與猶豫的腳步聲響起,衛夕語霍地睜開眼,保持著背對來人的姿勢,只小幅度地把被單往上提,到恰好遮掩住兩人□身體的程度。
地上凌亂的衣物,彷彿在主人的默認下,給來人留下一個極富想像的色彩空間,昭示著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
來人停了腳步,只征愣地盯著屏風,似要把屏風望出個洞來!衛夕語鬆開蓄勢待發的緊繃神經后,幾乎都能感覺到她呼吸里的顫抖,以及隱忍著的壓抑!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出去。」
只此二字,平淡如水的音調,卻散發著凌人的氣勢,衛夕語沒有正視來人,輕蔑的態度,不屑一顧的神情,甚至比從前刁蠻嬌縱的羽詩琪更甚!
謝某人雖然在裝睡,嘴角不是不由地扁了扁,對來人的際遇表示同情為其一,皇帝大人亂吃陳年老醋為其二……
若是單論任性的話,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自然皇帝大人為後浪!
衛夕語優雅而從容地撩開謝雨辰蓋住眼睛的額發,看著她『熟睡』的側臉,俯身親吻,利索地當著來人蓋下屬於自已的印章,絲毫沒有被捉姦在床的尷尬與窘迫。
氣場果真夠強勢的!
來人靜靜地屏息著,直到好一會兒,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后,才艱難地挪動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
「她是我朋友。」直到羽詩琪走出房間並帶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謝某人這才敢光明正大地睜開眼,頗為不忍地嘆道。
「那又怎樣?」
用一句話把還在犯迷糊的某人堵上,這是重逢後衛夕語習慣成自然的事,掀開被單起身,赤腳踩在地上,然後一件一件地拾起昨晚被某隻扯落亂丟的衣物,優雅地整理著裝。
一眼不眨地盯著眼前人的**,凹凸有致得恰到好處,即使沒穿衣服也顯得尊貴而嫵媚的氣質,不需修飾便能輕而易舉地勾起旁人的『食慾』……
想到自己帶些猥瑣的神色,謝某人不禁有些臉紅,於是故意出聲打破這種尷尬卻又讓她口乾舌燥的局面,「咳……」
衛夕語啥也沒表示,僅用視線掃她一眼,徑自梳洗完畢后,打開房門,在某隻的目瞪口呆中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竟然,就這麼走了……
就這樣把人吃干抹凈后,就走了?!
謝某人說不出的失落了,這種情況無論哪個角度看、哪個立場想,都覺得與小白臉的地位划等符,沒個身份,沒有事後的溫情軟語,甚至就連最基本的交代也純屬空談扯蛋了……
好像有點像怨婦了!
把這可怕的想法甩掉,謝某人隨即又轉念一想,皇帝大人該不會又受了羽詩琪的影響,心情不佳吧?
思及前因後果,及皇帝大人態度的一百八十度轉折,MS這事的可能性最大了!
匆忙起身,將自己隨便打理下,能見人的程度,謝某人便想去追隨皇帝大人的步伐,在她耳邊甜蜜言語幾句,好散散這種莫名又無預報的陰鬱。
「喂,謝雨辰。」
某隻狼狽地打開房門就像個革命烈士似的很大無畏地向前沖,意料之外地被人用冷漠的音調阻了去路,疑惑轉身,心裡一抖,她該不會一直在房外候著守株待她這隻兔吧?
「對,我在等你。」羽詩琪淡淡地解惑,順帶面無表情地附加了句,「你的表情出賣了你的想法,一臉心虛,很好猜。」
於是某隻很苦逼地在心裡淚奔了——
暗自罵了聲「沒用」,謝某人做賊心虛而又欲蓋彌彰地抬手拍臉頰,趨散熱氣,「咳,這麼早找我有事嗎?」
故意忽略她臉上略帶崎嶇的神情,羽詩琪收起個人情緒,斂下眼,語氣誠懇道,「給我一點時間,我們談談好嗎?」
儘管心裡很焦慮,可人家都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能好意思去找拒絕的理由嗎?!
依依不捨地轉頭瞅了下宮門的方向,謝某人終究還是心軟之人,小幅度地點了點下巴,暫且把哄皇帝大人的事放置在一邊,反正小兩口子嘛,關上房門才好說事!
兩人來到一家小有名氣的茶館,在二樓坐定,謝某人正斟酌著開口,欲打破這份一直持續著的尷尬,卻被羽詩琪突兀地搶了先機。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知她所指,又想到早晨自己和皇帝大人赤身相擁被撞個正著,謝某人的臉又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強自鎮定地吞下一口茶水潤了喉,某隻眠唇道,「我對她一見鍾情。」
羽詩琪的臉色變了變,儘管很快就回復了正常,可上面還是明明白白地刻著「黯然神傷」四個大字。
「呃、你……」
「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張開欲慰人的口又合上,謝某人眨眨眼,就算再遲鈍也發覺了對方一絲絲用詞上的刻意性。
照理說,這兩個多月來,她們兩人的關係拉近了那叫一個長,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甚至成了一種生活中的調劑品,把她們從「同床異夢」一直攪和到了「同仇敵愾」,彼此之間就算說是達到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步也不為過!
可今天,就在剛才,羽詩琪突然之間就變得客套了,還用了「求」這麼個可大可小、嚴重非凡的字眼……
看來確是棘手的事!
隱隱約約猜到了大概方向,只是朝堂上的事,她一個局外人能幫得了什麼忙,該不會這人發現了她是皇帝大人的枕邊人,特意鼓動她去吹皇帝大人的枕邊風吧?!
想想那副不太和諧的畫面,自己躺在皇帝大人身旁,卻在進行著帶有政治色彩的有關吉羽國落單一干皇子皇孫的拯救話題,這不就明擺著站在羽詩琪的立場為她說好話,皇帝大人還不得去廚房拿菜刀,把她當小白菜給先奸后殺再剁了!
這可是生命攸關的事!
額上頓冒冷汗,這忙她真是有心無力,實在是幫不起啊!
不管現代還是現在,人嘛,最講究的還不是一個安全第一?
不過人家尚未正式開口,她也不好馬上拂了她的面子。於是謝某人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詞道,「你先說吧,能幫的我一定盡量幫……」
建立在友情基礎上的話,也只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羽詩琪低著頭沉思,表情被長發覆蓋了大半,謝某人看不清,卻也能從她捏得不能再緊的拳頭中感受到她的糾結和矛盾。
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讓小二再沏一壺茶水,靜靜地陪著。
終於,拳頭無力地鬆開,羽詩琪抬頭,眼紅紅地正色道,「求你,讓她放了我哥哥!」
哥哥聽起來比皇兄親近很多,羽詩琪握著一張親情牌,她在賭,謝雨辰是個感性的人,不會對她的無助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真是個大BC啊!該堅定地一口回絕的!
在一個人獨行回府的路上,謝某人一遍又一遍地深刻反省、檢討著自己,怎麼會看到羽詩琪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一軟腦袋一熱地點頭應允了呢?!
這下可好,皇帝大人還沒哄回來,身邊就又多安了一個不定時炸彈!
這該讓她的感情歷程情何以堪哪?!
謝某人心存僥倖地靈活運用腦筋,她在想,有木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不通過皇帝大人的關卡就能幫到羽詩琪呢?
背著衝鋒槍身先士卒浮現在某隻腦袋瓜子里的自然就是關鍵時刻異常悲催的謝大人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悲催,人家謝大人現在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小日子過得風聲水起有聲有色,她也是起到了不容忽視的媒介作用滴!
這樣一想就安心多了!
怎麼說她現在也是皇親國戚,軍功卓著,背後又有三公主大人擔著,勢力早就滲入了各個層面,找她商量就算不能馬上得出結論,那也準是百利而無害的。
於是屁顛屁顛地改變方向,趕往駙馬府。
謝大人看到某隻出現在她的書房門前,第一反應就是在趁她沒進門之前趕緊「啪」地一聲甩上門,這並不是說明她有多不待見,只是完全出於條件反射,誰讓某隻每次主動找上門來都沒好事,或者乾脆直接讓她去頂替炮灰,害她現在被陷害得都有心理陰影了!
真是不得不防哪!
謝某人有些傻眼,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在駙馬府吃到一個明晃晃的閉門羹,罪魁禍首還是她名義上最最親的大哥謝大人!
靠!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她的一肚子憋屈還沒處發泄,就又著了這麼一招,是今天出門忘看黃曆了嗎?到底她是招誰惹誰了?
牛脾氣一冒,於是某隻黑著臉二話不說,提起下擺便氣勢洶洶地往回走。
「哎……等等,你這臭脾氣……」
謝大人開門,無奈地攔住陰沉著臉的某隻,然後就仗著自己習武之人氣力大的優勢,硬是把某隻拖進了書房內。
「謝億陽,你膽子肥了是不,竟然敢甩我門?!」平時無所謂,關鍵是現在她氣不順,余怒難消啊!
對上她的火藥味,謝大人表示不在意地撇撇嘴,執起畫筆在未完的山水上添字,接著慢條斯理地道,「說吧,這次又要我幫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