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男裝紅顏

進入藏書閣三日，姬萱除了打掃，就是專註地修習藏書閣內的各種武功秘籍。這一次，她不再挑剔，從最基本的一星內功心法開始修習，她牢牢記住慕容白交待的話，掠奪來的終究是別人的，只有打穩了根基以後的修行才能走得更遠。

趙潯也沒有閑著，甚至比她修習得更加勤奮和賣力。出乎姬萱意外的是，對於她的身份暴露，他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異常。只是每每見著她時，他總會帶著些許情緒，不再像從前見著她會拘謹或惶惶不安，卻似故意在跟她慪氣，對她視而不見。

這日清晨，姬萱正在練劍，忽聽得竹林外邊有異動，似有人喊救命的聲音，她心神一動，連忙跑入林中察看。

趙潯也聽到了呼救聲，跟隨在她的身後，也一起進入了竹林。

「救命啊！墨哥哥，快來救我！」

姬萱聽出了是楚雲茜的聲音，加快了步伐，待來至竹林深處時，卻見楚雲茜和楚雲濂兄妹被困在了陣中央，舉步維艱。

「茜兒，楚大哥，你們站在原地別動，我這就去請太師叔來撤去陣法。」

她剛要轉身離開，隨後而來的趙潯主動請纓道：「你留在這裡，我去叫他。」

姬萱點點頭，沖他扯出了一抹好似山茶般明艷動人的淺笑。趙潯當即就愣了神，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這樣明媚的笑容，心底的某處於片刻間坍塌了一方。

「墨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楚雲茜的喚聲讓姬萱轉移了視線。

「茜兒，你找我有事？」

想到方才父王派來接她回宮的人馬，楚雲茜一雙大眼睛立即就變得熏紅，淚光閃閃：「墨哥哥，父王要接我回宮。今晚宮中的宴會上，父王要親自為我挑選駙馬，我不想嫁人。墨哥哥，你一定要幫我。」

姬萱頗有些為難地看向了楚雲濂，這事她也愛莫能助啊，她來求她幫忙，還不如求她的王兄呢，他們才是至親的一家人，她一個外人又能做什麼？

楚雲濂一對上她的目光，白皙的面孔上還是不自然地泛起了紅暈，他低低地說道：「姬萱殿下，此次父王給茜兒安排選婿的宮宴，勢必要從中挑選出駙馬來。茜兒……茜兒她一心傾慕於你，倘若……倘若你可以去參加宮宴，奪得頭魁，你就可以娶茜兒，成為楚國的駙馬……」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澀澀的，很不是滋味。

楚雲茜跟著重重地點頭，閃動著淚光盈盈的大眼睛，道：「墨哥哥，你一定要去參加宮宴，奪得頭魁！我不想嫁給別人，我想嫁給你！」

「呃……」姬萱擰眉沉思了片刻，看著楚雲茜如此執著的神情，她實在不忍心再繼續欺瞞下去。

「茜兒，你聽我說，我不能娶你！因為……因為我跟你一樣，也是個女子……」

她此話一出，兄妹倆都呆住了。

楚雲茜嗚嗚地哭出了聲：「墨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你不想娶我，也不用編這樣的謊言來搪塞我……」

「呃……」姬萱咬了咬唇，有些無奈，為什麼她說實話也沒人相信呢？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是女子！不信，你們看……」她伸手至髮髻處，輕輕地一扯，青絲如瀑般撒落。她甩了甩頭髮，任由如瀑的青絲鋪滿她的雙肩。

搖曳的竹林，在晨曦的照耀下投下斑駁的光影，披散著長發的姬萱就站在了光影交疊處，如夢如幻，嫵媚叢生。

啼哭中的楚雲茜呆愣地張大了小嘴，有些難以置信，她真的是個女子，而且是個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美人。

楚雲濂的吃驚不亞於他的妹妹，清澈的眸子也跟著泛起了亮光，眼前的她，皓齒星眸，眉目如畫，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正如流風之回雪，輕雲之蔽日，美不勝收。尤其是她眉心的那顆紅痣，在光影之下，泛著妖冶的光澤，讓他整顆心神都被吸了進去，久久無法回神。

前去叫人的趙潯，此刻也剛好趕到，見面了這一幕，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怦怦然地急速跳動，呼之欲出。他曾想象過她女子的形容，可是腦海中所有的想象都及不上此刻親眼所見，她的面容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芳菲嫵媚，又不失冷傲和英氣。

這樣的她，太過讓人震撼，也太吸引人的眼球，他忽而慶幸她一直都是男子的裝扮，倘若她真的以女裝現世，不知會引來多少狂蜂浪蝶，為之痴迷而瘋狂。他哪怕想要接近她一分，都困難無比。

陣法撤去，莫清揚隨意地打量著在場的幾個年輕人，不由地暗自嘆息，跟他們的年輕朝氣相比，他真是如千年妖精一般的存在了。

「小傢伙們，藏書閣可不是你們能隨意私闖的地方，這次念在你們初犯，就暫不追究。下次若再犯，我就只能通報刑罰長老，讓他來處置你們了。」

楚雲茜好不容易緩過了神，從陣中走了出來，來至姬萱的跟前，細細地打量著她，伸手撫上了她的秀髮，扁嘴道：「怎麼會這樣？那我以後到底是叫你墨哥哥，還是叫你萱姐姐？」

姬萱沖她微微一笑，伸手輕擁住了她，溫聲說道：「以後有外人在的時候，你還是叫我墨哥哥，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萱姐姐。我之前一直沒有跟你表露我的真實身份，實在是有苦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有多特殊，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後邊的牽連無法想象，你不會怪我吧？」

楚雲茜埋首在她懷中，輕搖著頭，說道：「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傻，連你是女子還是男子都分不清。可是……可是人家真的好傷心，為什麼會忽然變成這樣？那今晚的宮宴怎麼辦？我不要嫁給不喜歡的人……」

「難道除了我，茜兒心目中就沒有其他喜歡的人了？」這還真是個難題，姬萱內心裡也希望能幫到她，畢竟政治婚姻通常都不會幸福，這是生在王室的女子的悲哀。

楚雲茜使勁地搖著頭，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個曾經欺負她的朔師兄的臉來，一想到他，她更加用力地搖頭，她怎麼可能喜歡一個欺負過她的人呢？

「要不這樣吧，今晚的宮宴我也會到場，到時候我幫你物色一下人選怎麼樣？倘若是你不喜歡的人，我就幫你收拾他，倘若有你喜歡的人，哪怕是綁也要把他綁來，給你當押寨駙馬爺，怎麼樣？」

姬萱一番眉飛色舞的話語，立即將楚雲茜給逗笑了。她本就是個單純的女子，喜歡姬萱也只是出於傾慕英雄的小女生情結，根本談不上愛，所以這感情來得也快，去得也快，轉眼間就破涕為笑了。

「那一言為定！我在宮裡等著你。」

「四哥哥，我們走吧！」楚雲茜一改哭喪的臉孔，拉起楚雲濂的手就要往回走。楚雲濂的視線卻好像膠著在了姬萱的身上，無法再挪開，清澈明凈的眼眸中灼灼其華，閃動著簇簇的火焰。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兄妹，姬萱長鬆了口氣，看來今夜楚宮之行是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