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的愛答不理我的高攀不起
陳梓洲終究是將賀卡拿走了。他像一個犯錯后小心翼翼希望不被老師發現的小學生，得逞后終於鬆了口氣。
而李周周，也守住護了那天瘋狂而脆弱的自己。一張賀卡，兩個秘密，就此埋葬到了一場大雪之下。
轉眼就到了期末考試。這也將是整個高中最後一場期末考試了。
等到了高三的最後一學期，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接一場的模擬考試。
李周周依然和陳梓洲維持著純潔的「實踐」關係。平安夜的陰差陽錯造成了一場遺憾的錯過。
用盡了力氣也沒得到一個結果，人們便會喪失再次嘗試的勇氣。
期末考試后，李周周迎來了高考前最後一次放鬆的機會——春節假期。
逛商場，吃大餐，看電影。
李周周一家玩得不亦樂乎。李周周也十分盡興。只是在電影院的時候，李周周總會想起當時捧著爆米花手抖個不停的陳梓洲。
還有99場電影沒看呢。
不過可能看不了了吧。
也許，陳梓洲發現了自己也沒什麼特別的。
也許他當時只是一時興起，就像一個覺得玩具很新奇的小孩一樣。
李周周想到，裡面的陳梓洲喜歡了女主三年，高中畢業后，他們終於走到了一起，後來陳梓洲大二出國留學，兩個人分開，女主和男二在一起直到畢業……
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了。
李周周有點頭疼。
他和陳梓洲的發展情況和相當不一致。
從一開始她被陳梓洲用球砸中，整個劇情就沒對過。
她莫名其妙見了陳梓洲的家長兩次，莫名其妙和他去了一個暑假補習班。自己還主動把他的暗戀擺在檯面上，逼他重新認識自己。
甚至，還過早對他動了心……
全完了，全不對了。
因為錢錦和吳未的事她心不在焉，被球砸中。
因為暑假無聊報班所以被他看到。
因為去老爸公司所以碰見他。
因為自己一時衝動想讓他認清喜歡的到底是誰所以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讓他的暗戀過早結束，讓他被迫重新和自己正常相處……
到現在，李周周已經完全不知道他和陳梓洲會走向何處了……
她本來應該一切以完成任務為目標進行活動的，只是為什麼會在遊戲里身不由己了呢？
到了現在才發現，很多人和事，都已經失控了。
……
過完年，最恐怖的高三下班學期正式開始了。
這邊大家還在過年的嗨皮狀態中緩不過勁來，那邊班主任劉獻國已經抱著一堆卷子火急火燎地闖進教室。
「學校開學模擬考，按照高考模式出的題，語數外和理綜，一天考完！」
底下迎來一片哀嚎。
二月底，「高考百日誓師大會」在初春的驕陽下舉行。
全國近千萬考生，在各自的校園裡，不管東西南北，莊嚴誓師。
響亮的口號震天響，無數個青春匯聚，訴說著自己必勝的決心。
從這一天起，所有其他的人和事都被放在了一邊。大家把少年的傷春悲秋拋在腦後，恩恩怨怨也從不再提。
每個人在學校都好似一台做題機器，而眼睛和大腦也對分數變得異常敏感。
一場春風一場春雨後，氣溫開始迅速回升。楊樹的葉子眨眼間便由青變綠。
春天，對這個北方的城市來說，總是表現得十分吝嗇。
四月底，保送名單下來了。
周聞因為物理競賽的的優異成績被保送到滬大——一所僅次於京大和明華的頂尖大學。
消息傳出，班裡一片沸騰。大家都是忍不住的羨慕。
但是周聞卻有些默然。
李周周當然知道，像周聞這樣的學生，心裡都有一個「京華夢」。滬大雖然也是特別好，但終究是意難平。
這天李周周去給英語老師送播聽力的磁帶，無意中聽見柱子後面班主任的聲音。
「你當京大明華多好考啊？全省也就100多號人能去。去年全校一共也就五個上的，一個保送，四個參加的高考。前年更是一共就三個。你捫心自問，你考進過年級前十沒有？更別提進前三了。要不是你的物理好，你連滬大都懸！」
「這麼好的機會，你錯過了，再後悔就晚了。今年全校20多個保送名額，除了一個化學特等獎被保送京大化學系，剩下的就屬滬大最好了。你再看看人家一班馮天翔，常年年級前五，但人家都為了保險選擇了滬大不願意高考，你怎麼就這麼擰呢！」
李周周朝前走了兩步，劉班聽見聲響，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說什麼。
「去吧，去上課去！」說完背著手快步離開。
周聞看看李周周手裡的磁帶，自嘲地問她：「李周周，你說我的英語怎麼就那麼差呢！」
李周周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安慰他：「滬大真的挺好的，而且城市也好。最重要的是不用參加高考多好啊，你看我們還得天天愁眉苦臉的做題，多難受啊。」
這安慰的話其實一點作用都沒有，李周周知道。
老套庸俗，估計這幾天周聞聽這話都快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但李周周別的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從小到大就是一個學渣，屬於在紅毯邊給人家鼓掌的那種人。別人勉為其難的她可能根本就夠不到資格。開始也會不甘心，但現實就是現實，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你看哈，」李周周開口，「追求總是追不到頭的，你去哪裡都有比你好的人。對班裡很多人來說，滬大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他們也很努力，也很拼，他們的英語甚至還不如你。」
「他們習慣了站在人群里為優秀者鼓掌，他們在笑，在為你祝福，但並不代表他們心裡沒有失落和痛苦。」
「所以周聞，作為一個優勝者，無論你是選擇追求夢想還是選擇尊重現實，你都已經很成功了。整個二班，都會為你鼓掌。」
李周周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會煲「雞湯」，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周聞終於笑了笑，似乎從李周周的話里得到了一些力量：「我之前一直覺得你有點傻乎乎的，現在才發現，你比我聰明多了。」
李周周保持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李周周，加油啊，我信你，你一定能上京華的。」
陽光下，瘦瘦的周聞眼裡閃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