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府衙

不管不顧的從客棧離開，妤寐這才想起忘記和荊息說又有人死的消息了。可她又不想再回去給自己添堵。罷了罷了，做一步是一步吧。

既然出來了，她先去查查發生了什麼事。

老張頭的餛飩鋪此刻除了拆到一半布棚，便什麼都沒有了。周圍的百姓來來往往，都有意識的在避開老張頭的鋪子，因此和周邊的繁忙、熱鬧相比，餛飩鋪反倒顯得冷清許多。

妤寐又坐在了自己當晚吃餛飩的地方。

現在是白天，當時是晚上，現在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當晚街道凄冷，陰影橫斜，截然不同的兩處場景，妤寐卻覺得心境卻是不如當晚。

那碗餛飩，其實很溫暖。

隔壁賣青菜老人家見一個靈氣的小姑娘坐在老張頭的鋪子上發獃，心道這姑娘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等老張頭開鋪，以前這種情況也發生過。於是好心提醒道，「姑娘，你不要再等了，老張頭他啊」，老人家嘆了口氣，「昨晚個死了」

妤寐聞聲看向老人家，見對方滿頭銀髮，身軀佝僂，竟是比老張頭的年紀還要大上一些，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姑娘，你趕緊從老張頭的鋪子離開吧，不吉利」，見姑娘對自己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獃獃的看向自己，又見她身量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唇紅齒白，一身素色衣裳，頭上無半點朱釵，料想許是哪家的傻丫頭，心下憐惜，說道「昨晚老張頭就死在你坐的位置的旁邊，身上只剩下一副白骨架子。這種無全屍的，在我們這裡，是很不吉利的，連祖墳都進不了。姑娘，聽老身的話，趕緊離開吧！」

「老張頭的兩個女兒幾歲了？」，妤寐沒有回應老人家的話，反而是問了一個在旁人聽來都很奇怪的問題。

老人家沒聽清，她掏了掏耳朵，好像這樣子就能聽得更加清楚似的，「你剛剛說什麼？」

妤寐沉默片刻，道，「我說，老張頭他現在哪裡？」

「一大早就被官府給拉走了，聽說校尉大人要徹查這件事。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們查出個什麼來。官府這些人，平日里就知道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作威作福，真到了需要他們的時候，什麼也指望不上。姑娘......」老人家藉機抒發一下心中的不滿，一抬頭，卻發現那個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位置上空蕩蕩的。

老人家又朝四周看了看，連個背影都沒看到，囁嚅道，「這姑娘腳程真快」

老人家口中的「官府」，其實就是天禧鎮的府衙，位於天禧鎮的中心位置，是整個天禧鎮最高的建築。

不費吹灰之力，妤寐就找到了府衙。

府衙門口站著兩個手持長戟的士兵。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昨晚熬夜值班，一臉昏沉欲睡的樣子。

念了個隱神訣，妤寐便直接朝府衙內走去。

「大人，現下又多了一個百姓被害，若再不加緊找出兇手，恐怕......」

「那也要查得出來才行。這屍體你不是沒看到，只剩下個白骨架子，不是妖怪乾的，又能是誰幹的？你說，我們一介凡人，能查到妖怪頭上嗎？」一聲無奈的嘆息。

「若是再這樣下去，這事勢必會捅到國主那兒。到時，你我恐怕都會被問罪」

聲音沒有回答。

妤寐隱著身形，直接站在一旁看兩人商討。

這兩人皆是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人一身戎裝，腰間配著一把短劍，正方臉，皮膚粗糙，臉頰兩側還有常年曬出來的日晒紅，聲音粗獷，料想應是駐邊校尉。另一人相較而言打扮則是更加書生氣，一身儒青色長山，行為舉止也顯得較為文雅些。

「大人可還有什麼辦法？」校尉粗狂的聲音在一片沉寂中再度響起。

府衙大人思索片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壓低聲音道，「您看，我們去請個法師怎麼樣？」

北滇國國主宇文震治世有方。北滇國在他手裡逐日強大，成了絕對的北方霸主。但是宇文震這個人有個致命缺點，那就是自視甚高，喜歡掌控一切。對於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神仙妖魔，向來是避而遠之。自己不會過多去接觸一切，也絕對不許屬下和國民去接觸。因此，鬼神之說在北滇國乃是絕對的禁忌話題。

「現下，也別無他法了」，校尉大人遲疑道，「但我們要怎麼去找呢？張貼告示肯定不行。」

「不瞞大人，下官有一門生，對鬼神之道很是痴迷。要他去找，說不定能找到」

「你說的可是一直住在偏院的張升？」

府衙大人吃了一驚，「您知道？」

「民間都在傳，我也是偶然間聽人提起。此人行事怪誕，此事過後，我看你還是逐了他也罷。不然，被國主大人知道了，定不會饒恕你」

府衙大人忙彎腰，說道，「是是是，此事還請大人替下官暫先瞞著。待此事一了，就將那張升逐了去」

二人一番商討，說定對策，便各自散去。

妤寐對此心中有了計較。如今她從荊息他們那裡跑出去，她是萬萬不可能再回去的。失了面子不說，她可不想再見梁香香那副虛假的嘴臉。但是這暗中作祟之物躲在暗處，她一點也不了解。而且從他的作案手法來看，必定有一定的修為。自己若是隻身闖入，恐怕沒辦法滅了他。若是有了府衙兵力的相處，儘管他們是凡人，但也總比她隻身一人要強的多。

反覆思量，妤寐覺得這條路是最走的通的。

現在她唯一要思考的，就是怎麼讓府衙大人空中的張勝願意推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