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曖昧
晚上七點半，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終於被我整治出來，我先給加班的老婆預留足夠多的一份，剩下的才招呼表妹過來開動。
我剛想搞點小酒喝喝，表妹立即警覺起來，馬上拍案而起，「巡視組下來督導期間不能喝酒。」得！我的這點小愛好也完了！
我訕笑著收起酒杯和酒瓶，還得跟表妹點頭致謝，心裡既是難受又是欣慰，沒想到佳悅妹妹進入狀態這麼快，在巡警隊待了才幾天而已，就痴長了十歲，話剛出口就是成年人的樣，不像是過去沒長大的小女孩，對我的話唯唯諾諾，只會撒嬌、傲嬌加嬌憨。
可是，我在廚房裡忙碌了這麼久，不喝點總是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辛勞。我起身來到冰箱前，輕輕拉開中門，裡面躺著王老吉、健力寶、果粒多等國產貨，都是老婆買的儲備。
想起小時候的汽水味道很值得回味，我伸手拿起了一瓶健力寶，順手關上了冰箱門，重新回到座位上。
看著這個曾經稱霸國內飲料市場，浴火重生后煥發生機的老廠牌，我的那顆懷舊的心不爭氣地重重一跳，趕緊伸手過去扭瓶蓋。
可惜的是，做菜時手指多多少少沾上的油膩，導致手指滑不溜丟的，總是無法順利擰開。
表妹實在是看不過眼，伸手搶了過去，先抽了一張面巾紙擦拭乾凈，然後用她柔弱無骨的手，非常強勢地擰開了瓶蓋。
「喏！給你，滿上。」
我勒個去！這還是我認識的表妹嗎？沒想到柔弱若兔子的乖寶寶，竟然會有如此「爺們」的時候，環境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或者還是新的環境，面對一幫粗糙的漢子，終於把她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以致於在我面前都收不回來。
我眼睛定盯著表妹，換做以前她早就臉頰飛紅了，現在卻坦然自若，無視我目光灼灼的視線：「看什麼看？吃飯！」
我對錶妹的話竟然沒有反對，扒拉了一下空碗，這才想起自己喝飲料解饞，趕緊放下空空如也的飯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還是熟悉的味道！健力寶真會抓回頭客的心。一瞬間，少許不適和尷尬都遠去了，熟悉的飲料味道，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記憶閘門，穿過歲月的殘垣，我依稀回到年幼時候，買一瓶汽水解饞的幸福。
今時不同往日！畢竟時代早就變了，變地面目全非，變得連經歷過的我都認不出來。
想想健力寶的興衰，繁華走向落寞，又從泥漿沼澤里掙紮起來。肉爛在鍋里，還是要支持國貨啊！
小表妹就沒有那麼多感慨了，我估計她的心裡還記掛著漏油的座駕，吃什麼都味同嚼蠟，剛剛被我勾起來的趣味，很快就消散了。
吃著吃著，表妹突然想起什麼，忍不住抬頭髮問：「哥！家裡怎麼不養寵物啊！」
我頭也沒抬，直接回了一句：「男不養貓，女不養狗。別說我家裡沒有養寵物，我爸媽家裡，岳父岳母家裡也沒有養。再說了，寵物的壽命都不長，很難陪著我們慢慢老去。看著寵物在我眼皮底下生老病死，我會心疼的，乾脆就不養了。」
表妹筷子拄在碗里，若有所思地沉吟著，按照以前的脾氣，我肯定會瞪大眼睛，讓她長點記性，別忘了吃飯時的規矩。
不過，現在是她思想激烈鬥爭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於是，我默默地等候了一陣，終於看見表妹的眼睛亮起來。
「哥！你說的對。換做是我，也會受不了。好吧，以後我家裡，也不養寵物了。」
我故意逗她：「寵物，也不是不能養！你家裡不是有一個玻璃魚缸，裡面養著一些舅舅很看重的風水魚，你可以在裡面養一頭小烏龜啊！壽命長不說，隨便吃一點就能撐幾個星期，最適合你這種健忘性格的主人。」
話音未落，飯桌下面的小腿，立即被表妹伸了一腳，痛徹心扉，鑽心刻骨啊。我的臉瞬間就垮了，大半部分是在演，其餘部分是真的疼。
表妹立即被我狂飆演技的表情嚇到了，卻不忿剛才被我狠狠地損了一下，想站起來又抹不開嫩臉，只好脫了拖鞋，伸腳過來溫柔地揉揉。
我勒個去！這也太刺激了。表妹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舉動有多曖昧。怎麼滴也是男女朋友之間打情罵俏用的橋段，而且還得是電影電視劇上的套路罷。
不過，表妹的小腳丫子還真是軟，肉乎乎地，很有迷惑性。我沒有說話，虛偽地就像君子劍岳不群，很享受的樣子，至少臉上的痛苦神色緩解了許多。
表妹看到如此有效，心裡正在得意，臉上甚至露出促狹的詭秘笑容。就在這時，家裡的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按照我的估計，應該是老婆提前下班了。我趕緊正襟危坐，不想讓妻子看見飯桌下面流淌的曖昧，可惜事與願違，表妹什麼都沒有察覺，還想用她的腳丫子過來揩油。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表妹卻若無其事的笑著。不過，當她的嫂子真的推門進來時，表妹終於慌了，趕緊收腳回去，胡亂地塞進棉拖鞋裡，回頭看著表嫂簡月嬋，臉皮紅紅的，就像是被抓了個正著的消散。
哎呦！我去！原來表妹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完全不是我預想中，毫無演技，走偶像派的路數，一口一個姐姐，連嫂子都不叫了，把我老婆哄地眉開眼笑，又是起身端菜捧碗奉筷子，妻子身上那點加班的疲乏都不翼而飛了。
飯桌上的話題，由於妻子的加入，表妹率先打開了話匣子，將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問題抖落出來，尤其是內勤做賬的部分，譬如給巡警隊隊員算工資和加班費的那塊。
妻子在街道就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表妹算是問對了人，也問對了問題。正所謂，略懂皮毛的新人，正是行家裡手顯擺自己業務能力的雞毛撣子——正好能搔到她的癢處。
我看著這一對姐妹互相叫著的女人，感覺飯桌一下子變長了，她們兩人談論的話題，在我聽來更是天書一般，每個字我都認識，連在一起，我連我媽長什麼樣都忘記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兩個女人在一起，至少能撐地起半個舞台，我感覺自己被遺忘了。只能使勁地扒著飯，趕緊把肚子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