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進著、前進著...

「下課，對了，老師下周有點事，下周的課移到下下周...」

讓人提不起勁的星期一，處於中年期臉上就早早出現暮氣的老師捏了捏下巴，少見的出現了青年才有的幹勁。

很明顯的，這位老師正處於人生中的重大轉折點，以至於幾乎和他沒什麼交集的七號也能從他不同尋常的表情中發現點什麼。

聽從親戚的安排結束單身生活？中年創業？總之，祝所有努力前進的人都能被好運眷顧...

隨意揣測著這位老師奮起的原因，七號默默地留下祝福，帶上書本離開了教室。

「半個月結束了呢。」「怎麼，這次不開黑了？」「開個屁！人都走了，散了散了！」

孤獨的到來又孤獨的離去，時隔一周，七號竟然能聽到上次下課的後續對話。

那個叫嚷著大四還有下半學期的心機boy走掉了，同一時期跟著走掉的還有好幾個，老三也是其中之一，他走得悄無聲息，只是簡單的在Q群里冒個泡說明了下，七個人包括七號在內乾巴巴的恭喜了一句，那個往昔熱鬧得每天都能在一小時內99+的Q群再次沉寂了下去。

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也不一定會出現新的消息了吧？

七號徒勞的往下滑了滑屏幕，最新的消息還是那條，老三4天前留的，『以後出息了，大家找個時間聚一聚』。

點開設置把消息免打擾勾選上然後移除，插上耳機將手機放進牛仔褲，七號帶上一份小憂傷繞著校外那條處於枯水期的涪江漫無目的走著。

「零零落落，枯萎凋謝

如夢似幻，寂寥夏夜...」

耳邊播放的正好是一首離別祭謠，一重又一重的愁緒壓在身上，連熾熱的太陽都變得陰沉起來。

好痛苦、好難受、好寂寞、好想哭...

如果七號的設定是個身嬌體柔心理脆弱身高不足1米5的萌妹子，這個時候應該順著此情此景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可惜他不是，已經意識到眼前一陣陣發黑不太對勁的七號趕緊找了個樹蔭躲避著熱得過分的炎陽。

38°，手機上是這麼顯示的，比人體正常體溫還要高1°，難怪七號走在柏油路上都能聞到一股瀝青味。

本來還想散散步繼續釋放憂傷的，這鬼天氣繼續待在室外有很大的概率直接送醫院，七號決定休息一會兒就回家，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天一天都會待在有空調的地方了。

稍微在這顆種類處於他知識盲區的大樹下待了幾分鐘，確認了自己不會在路上走著走著就倒下后，七號玩起了用最快速度到達下一個檢查點的遊戲。

裁判是七號參賽選手亦是七號，在這個無所謂起點也無所謂終點的遊戲中，前進便是唯一的規則。

「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與額頭上滾燙的汗滴清晰的展示著七號目前的狀況，明明是本人也贊同的無趣到極點的遊戲，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全身心投入其中了。

說實話，七號奔跑的姿態並不好看甚至還有點怪異，具體形容的話，就像一條魚突然安上了雙手雙腳從水中分離，即便是具備了在陸地生存的條件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怎麼逃回舒適的水中。

前進著、前進著、彷彿一個不願黑暗到來妄想著靠雙腿永遠生活在光明下的愚者那般向著亘古不變的太陽前進，實際情況卻是拼盡全力去躲避陽光。

我為什麼在干這事？這麼做也許毫無意義吧？不，一定沒有意義，這樣只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呼吸越來越紊亂，步伐越來越急躁，烈日下開始反思自我的愚者終於停止了腳步，以凄慘的姿態倒在小草上，用相對而言無法承受的重量碾壓著這些無辜的綠色小生命。

「七仔~！你剛剛在做什麼？」

奔跑的距離比七號想象中要遠，直接跑到家附近，還碰上了王香。

「...鍛煉。」

剛剛那情況很難一下子解釋清楚，摸著狂跳不止的心臟平復了下呼吸，七號乾脆用最容易糊弄過去的說法回答了王香。

「頂著這麼大的太陽鍛煉，你是傻子嗎？」

不出意外的，七號收到了王香的奚落。

「你又在做什麼？」

用右手支撐著頭部，七號隨手抹了抹額頭上汗水側著身子看向王香。

「應該是在找素材吧？」

同樣暴露在烈日下，王香待在監牢一般的藤椅下方有些遲疑的回答著七號。

「那麼，你找的是什麼素材？」

對於這個解釋不太滿意，七號繼續追問了起來。

「疼！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雲層與地下的人們第一次透過柵欄看見陽光的感覺？」

藤椅下方給小孩子鑽著玩的空間過於狹小，王香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被掛蹭了一下，先是挑著眉不滿地向藤椅比了比小拳頭，然後一邊揉著腰向七號靠近一邊解釋起她找的素材。

「簡單的來說就是黑暗的人生中發現了一縷陽光？」

隨著王香逐漸靠近，七號突然意識到他現在的姿態有些不妙，偏偏王香本人沒意識到，於是他換了個手支撐頭部，順便還翻了下身。

「我想表達的東西就是這個！七仔好聰明！」

看得東西太少，這種簡單的意象都難以歸納出來，七號幫忙歸納后，興奮的王香直接繞到他正對面蹲下來像搓狗一樣搓起了他的頭。

「停下這個不管是對你手還是對我頭髮都不友好的動作！稍微有點女性的自覺啊！已經走光了！」

身上沒什麼力氣，七號只能通過嘴來制止王香用他頭上的汗來洗手這種行徑。

「走光？這種程度就算嗎？男生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是真的啊。」

非常過分的把沾滿汗水的手在七號半濕的衣服上擦乾，王香當著七號的面把裙子翻來翻去，試圖通過觀察七號的反應來對男性這個群體下一個刻板的定義。

「事先說明，我對小孩子類型毫無興趣。」

頂著一雙死魚眼沉寂的與王香對視著，七號表示自己不是她合適的觀察對象。

「誰是小孩子啊！」

即便是王香也會在意身材的問題，全身處於無力狀態的七號毫無疑問的迎來了一頓毆打，在窒息失去意識前，七號最後還記得的畫面就是暴怒的王香用纖細卻很有力道的手臂對他使用了勒脖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