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原身原本還金尊玉貴過?
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居然想要和他一個二十八歲的人斗,簡直是不知死活!
張華朝氣得齜牙咧嘴的柱子淡淡地一笑,一手提了兔子,一手牽著老媼的手,進了柴門。
他一進門,就看到老翁站在榻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和方才獵戶看他的眼神不同的是,老翁的眼中有審視和懷疑。張華的心咚咚地就忍不住節奏快了很多,那種傳說中心律不齊的感覺。
從昨晚偷聽的話中,張華早就知道,這老翁頗有些見識。而且,貌似,他們還有生存危機,在危機中存活下來的人,敏感度是非常高的,任何一點變化都逃不過他們的法眼,很容易被他們察覺。
張華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去,將兔子遞給老翁,「阿翁,這兔子是要剝皮的!」
老翁收回了目光,也是一副平常若素的樣子,「我記得你說過,是絕不肯再受隔壁恩惠的!」
張華「嗯」了一聲,「那是去年的事了,阿嬸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跟村子里的人說,我們受了他們天大的好處,這些年冬天,若沒有阿叔的照拂,我們早就餓死了。後來,柱子哥常常拿這事堵我,我想,身為男兒,可以餓死,卻不能沒了骨氣。」
老翁再看張華的眼裡便沒有了之前的戒備,他問道,「那你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以前是我想左了,我即便現在接受了阿叔的扶持,將來難道我就沒有機會去報答這份恩情?阿嬸本就是女流之輩,山野村夫無甚見識,平日里胡言亂語還算少了?村子里誰又沒受過她的編排?我若和她這樣的人計較,那我和她也沒甚差別了。」
老翁的眼裡閃過一縷精光,讓張華再一次深信自己之前的推斷,這老翁絕非尋常之輩,他神色不變,繼續盤問道,「你當知道,你今日若受人恩惠,來日或許要十倍百倍地還之,甚至滴水之恩,需湧泉相報,若將來,你阿嬸他們提出了很過分的要求,你是還還是不還?」
換成張華很納悶了,這老翁是哪裡來這麼大的自信,覺得,他將來有那麼大的出息,值得別人提出很過分的要求來償還今日這一隻兔子的恩情?
就他這原身原本「金尊玉貴」的身份?
但張華一向沒有滅自己威風的習慣,再說了,他現在既冷且餓,沒有這麼多的精力來耍這嘴皮子,便道,「阿翁,我自有分寸!」
「好!」老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拎著兔子出去剝皮。
張華躺到了榻上,原本很想提出把這土炕改一改,改成前世在山區旅遊的時候,親眼見過的火坑的模樣,前邊在燒火,後邊炕上就很暖和,但現在,他只能先忍一忍了,這老翁開始懷疑他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具軀殼一直在老翁的眼皮子底下,老翁就算懷疑,怕也做不了什麼。但誰知道這是個什麼時代呢?誰知道那種傳說中的鬼附身,跳大神之類的,這裡的人信不信呢?
若是真有這回事,請來個道士和尚,或是用些要死人的土法子來給他驅鬼,到時候受罪的,不還是他嗎?
一切只能徐徐圖之,最好,明天一早醒來,他躺在醫院裡,缺胳膊斷腿都比現在強。
因物質缺乏,烹飪條件有限,連鹽都沒兔肉沒什麼味道,一股土腥味,要不是餓得狠了,張華真不想吃。他也沒吃多少,只喝了兩口湯,看著老翁和老媼在自己的陶碗里倒了一口湯,沒有沾一點兔肉,只一人一半拿著那黑窩窩頭在細細地啃,張華心裡真不是滋味。
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帶著這兩個老人一起穿回去,他那個時代的狗活得比這裡的人,真是貴重不知道多少。
那一條條狗啊,吃的是火腿,雞脯肉,比糧食要貴上百倍的狗糧,穿得那些怪模怪樣的衣服也一點兒都不便宜,哪頭狗沒幾套拿得出手的裝備?至於像他現在這樣,整個屋子裡,一件像樣的都拿不出來,連著陶碗比鄉僕從豬屋頂上的瓦片都要粗糙。
張華忍不住拿起竹筷,一人夾了一塊兔肉到兩位老人的碗里,「我也吃不下這些,阿翁和阿婆好歹也嘗一點。」
老媼捏著筷子,緊張地問張華,「小郎君可是嫌這肉不夠爛?早知道我就多煮一刻功夫了。」
說著,老媼忍不住朝灶膛門口看了一眼,那裡,其實沒有多少柴火了。
張華猜都猜得出來,老媼把這兔肉勉強弄熟,沒有多燉,也有心疼柴火的原因。他忙道,「阿婆,挺好的了,是我不想吃。」
「明日我去撿些柴火回來,你去把這肉再多燉一會兒。」老翁看了看陶碗里的兔肉,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低下頭去,將那一塊肉吃了下去。
老媼正要起身,被張華攔住了。沒有加什麼調料,連鹹味都嘗不出來的兔肉,他曾經吃慣了精美的食物,實在是,餓死都難張開口。
「阿婆,等晚間的時候再燉,現在不急,我下午出去撿柴火吧!」張華道。
「那怎麼行?這等粗活,你怎麼能幹?」
到底張華還是沒有讓老媼重新燉那兔肉。
吃過飯後,張華以出去撿柴火為由,出了門。他這身體的確很虛弱,和曾經那個泡在健身房的強壯孔武的身子相比,何止是弱爆了?
「哎,我說,你怎麼還敢出門?你居然敢喊我是胖子,你信不信我揍你?」
張華才走出幾步遠,隔壁的柱子似乎一直在盯著他,就趕緊攆上前來,在他面前揮舞著胖乎乎的拳頭,耀武揚威。張華目測了兩人之間目前的武力值,這胖子其實體胖氣虛,拳頭也沒多少斤兩,但關鍵問題在於,現在的張華,身體薄得像門板,也的確經不起他推搡一下啊。
「你又想把我推到地上,害得我差點丟了性命?」張華眯著眼睛,看著這胖子,絲毫不被他的威脅影響,而是輕描淡寫地道。
胖子果然朝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阿娘,阿娘說,讓我,我不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