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來賣身

第九章 前來賣身

「阿酒!」正當蘭茝陷入沉思之時,一人突如其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蘭茝看著站在她面前,抱著一床被子,笑得滿面春風的雲薈蔚,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她坐在桌前,手掌支著腦袋看著他,似是在說你意欲何為。

帳中人除了嵇子儀俱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這不是傍晚叫住阿酒的那小子嗎?長成這樣的,不會是好男風吧。」

「我想起來了,這是第一天訓練時,第二場比賽的那個領頭小子,就是他讓我們幾個全部下場的!」

「原來是他!他來幹嘛,不會下棋輸給阿酒前來賣身的吧!」鍾秀雙眼瞪的如銅鈴一般在二人之間掃來掃去。

「恩,沒錯,我是來賣身的。」雲薈蔚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餘光瞥見蘭茝重現在紙上的棋局,上面還批註著小楷:百年春秋多才俊,誰主沉浮未可知。

賣身二字一出,眾人立馬退後三尺遠,笑話,他們可是純爺們,是要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留給未來婆娘呢。

「雲兄這是來我帳中待價而沽來了?」蘭茝瞥了一眼如臨大敵的眾人,露出人畜無害的笑,「看來,你的行情不佳啊。」

嵇子儀看到某人欺霜賽雪的容顏立馬黑了幾分,趕緊掏出身上僅有的一兩銀子,巴巴的捧到雲薈蔚的面前,眼中充滿熾熱的光芒道:「這是小弟的全部身家,還望雲兄笑納。」

雲薈蔚見狀臉更黑了。堂堂東齊燁王要是被南梁一小卒用一兩銀子買了,那他還不得淪為六國笑柄,他一定會第一個笑他的。

「我不要你的錢。」他繞過嵇子儀轉向蘭茝:「阿酒,我對你一見傾心,前來以身相許了。」雲薈蔚一臉痴情,如果忽略他眼中的戲謔的話。

嵇子儀一片「芳心」碎了一地,口中直嚷:「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靠啊,老子就知道,長成這樣的一定好男風,沒想到這帳中竟有三個好男風的!」

鍾秀似是想起了什麼,指著嵇子儀一臉憤慨道:「嵇子儀,你每晚抱著我睡,是不是對我心存非分之想。」話才說完,便衝上前去與嵇子儀扭打成一團。

眾人聞言,又後退了三尺。同時在心中慶幸,幸好陸虎今晚值夜去了,不然這帳中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是我知道的娘們最多的一屆兵,蘭茝在心中默默替陸虎補上了這句話。楚瞻讓她來這樣的軍隊真的不是兒戲嘛,她北燕令六國聞風喪膽的鐵血之軍竟敗給這樣一群兵,雖然他們是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精兵營是什麼樣的,她現在倒是十分期待了。

「雲蔚,你來這帳中究竟所謂何事?」憶起舊事,蘭茝恢復了一貫清冷的語調,不再繼續調笑。

雲薈蔚見她面色突變,也正色道:「自今日起,我便是這帳中一員了,雲杉去我帳中吧。」

「是。」人群中走出一青年,抱著被子出去了。

眾人這才發現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已經收拾好鋪蓋了。這個青年一直不苟言笑,眾人與他接觸甚少,見二人都姓雲,想來是熟識,也就隨他去了。

東齊的手,伸的可真長……蘭茝眉間輕蹙,看著紙上棋局,未有言語。

雲薈蔚斷袖大名在先,眾人都不願與他同榻而眠,嵇子儀只得把他的床位讓出來。雲薈蔚如願以償的在蘭茝旁邊就寢。

眾人又是相互調笑一番,便入睡了。軍中生活了無生趣,除了值營軍,都是早早入睡。

蘭茝如往常一般和衣而躺。身旁的雲薈蔚倒是知趣識禮,規矩的躺著,睡相極好,很快便有細弱的呼吸聲傳來。

倒是心大。只有心胸開闊,無憂無懼之人才能在別國軍中睡得這般安穩自然,猶在自己府中一般吧。

一股子中藥味縈繞在鼻尖,讓蘭茝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次日夜晚,輪到蘭茝值夜,這是她第一次值守營地。新兵營眾人值夜只在城郊營帳周圍,不若正式兵那樣在城中或是角樓。新兵夜晚值營從亥時至次日辰時,凡當晚守營的士兵,第二天可不用參加點卯與新兵操練。

只是身邊的人,怎麼就陰魂不散了。神通廣大的燁小王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排上了今晚值夜,還恰巧與她同隊。

雲薈蔚看了一眼周圍,見無人注意到這邊動向,便從軍服中摸出一個小水囊,仰頭飲了一口,「暢快!」他用袖子隨意的抹了下嘴后把水囊遞給她道:「要來一口嘛?」

蘭茝斜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視這軍中禁酒令於無物啊。」

雲薈蔚不以為意的一笑:「人生在世,及時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

蘭茝聞言挑眉,難得認同道:「說得不錯。」一把接過他手中的水囊,飲了一口,烈酒燒喉,嗆得原本蠟黃的臉一片通紅,不適得劇烈咳嗽起來。果然,她還是不會飲酒……

「現在看著沒那麼丑了。」雲薈蔚看著眼前的人,因為飲酒雙頰緋紅,嗆出眼淚,眸中泛著水光,整個人鮮活了幾分,竟叫他移不開眼。果然玩笑不能亂開,他不會是真有斷袖之癖吧。

「我真的很醜嘛。」蘭茝見他面上有不自然神色,趁著酒意一把攬過他的肩頭,笑得眼波流轉:「不是說要以身相許嘛。」

雲薈蔚被這樣一攬,渾身僵硬,不自然得說道:「大膽狂徒,生……生得如此醜陋,竟敢非禮本王!」

恩,氣勢不錯,只是這聲音卻細弱蚊蠅。蘭茝自己都沒發現,在軍營這些時日性情逐漸變化,不若昔日驕傲張揚,七竅玲瓏,給人難以親近之感。反倒學了幾分軍中人的粗鄙之意,市井俚語,打趣調笑不自覺的就張口冒出。

「就知你只會逞口舌之快。」見雲薈蔚快僵硬石化了,蘭茝才放過他,對付這種虛張聲勢的紙老虎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以暴制暴了,她果然變無恥了啊。

蘭茝心情愉悅,舉起手中的水囊又飲了一口,這酒雖烈,但是被溫過,在這更深露重的寒夜,飲酒倒是防寒保暖的不錯之舉。想了想,又飲了一口。

「這難道不是我的酒嘛?」雲薈蔚現在在蘭茝跟前弱了勢,並不敢大聲與她說話。

「你這破爛身子,飲酒傷身。」蘭茝飲盡了小水囊中的最後一滴酒,對雲薈蔚說道:「我離開一會,幫我看著點。」

「是,是。」雲薈蔚無奈應道。虧他自許善謀不輸西楚太子,怎麼這滿腹計策在這小子面前就折了呢……

呸呸!什麼折了,沒折!

正當我們的燁小王爺還在腦海中進行天人交戰之時,蘭茝已經拿著水囊從伙頭營中回來了。

「拿著!」她把水囊塞在他手中。

雲薈蔚一陣愣神,掌心逐漸有暖意傳來,在這寒夜中顯得格外珍貴。

蘭茝見他呆愣的看著自己,扯了扯嘴角道:「以如此病弱之軀從軍,還深夜飲酒,你當真如此不愛惜已命嗎?」

看著眼前之人面上的關切之意,雲薈蔚竟有心滿意足之感,「自是愛惜的。自小病體纏身,不知何時便與世長辭,與其終日惶惶度日,不如自在洒脫些,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

蘭茝點頭道:「江上清風,山間明月,囊中好酒。」她頓了頓,指了指自己,「棋逢對手,你之一日已遠勝世間男子數十年。」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雲薈蔚心中感到快意,拿起水囊飲了一口,面上一愣,熱水?既而笑了。感覺全身湧起一股溫熱之感。

父王,母妃,兒臣就折這一下下吧,明日再做個正常男子好了……

大約寅時,雲薈蔚已累的歪在一旁入睡,懷中還抱著小水囊。同隊的值守新兵早已睡意昏沉,歪歪扭扭的站著,沒人過多注意這邊的動向。萬籟寂靜,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無一絲,只有燒的通紅的篝火,偶爾「啪」的一聲作響。

蘭茝依舊站的筆直,並未如大多數人一般睡去。她無限珍惜這夜晚的時光,彷彿只有這一刻,世界才只屬於她一人,可以任由自己思緒翻湧,甚至萌生出些許軟弱。思緒飛得遠了,口中咿咿呀呀的輕吟著北燕歌謠。

過了一段時間,各帳中傳來聲響,又到了每日點卯的時間,雲薈蔚被響動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天快亮了。」

「恩。」蘭茝望向遠方的天際,那裡逐漸現出的魚肚白……

天漸漸破曉,紅日光華初綻,昨日的月還未落下,如積水空明般高懸於青灰色的天際。

日月同輝,真是難得的景象呢。蘭茝望著空中景緻,未發現身邊的人面色一瞬慘白。

「走了。」雲薈蔚拉著蘭茝的衣袖像是個賭氣的孩子。

蘭茝這才發現他面色慘白,以為是他舊疾複發,便順了他的意任由他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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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飛,遠送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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