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地方官吏

第三百七十五章 地方官吏

為了加強對於潁川郡治下各縣的掌控力度,郭斌也有自己的打算。在目前的情況下,以郭斌的權位,想要動各縣的縣令難度不小,因為他雖確是潁川郡守,對各縣令長的任命有很大的話語權,可是最終的決定權畢竟是在朝廷,不是他這個郡守能夠一言而決的,若是一定要將潁川郡各城的一把手都換上自己的人,看在別人眼裡確是有點兒跋扈了,而且朝廷答應的可能性也不大。

縣令的任命權既然是在中央,郭斌如此僭越自然是要惹得朝中大佬們心中不快,就算是看在郭斌往日的情分上勉強答應了,怕也會留下芥蒂。本來嘛,對於官員來說,其權勢與利益的來源在於權力,無論是誰,只要對其權力產生了威脅,那就是死敵,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說得就是這個。況且,天子劉宏如今賣官鬻爵搞得如火如荼,正想著將各地因在黃巾之亂中立功而授官的各級官員拿掉,再拿出來賣個好價錢,哪裡會給郭斌去做這個人情?

因此,除了戲志才、荀彧、徐庶幾人的官位,郭斌並沒有過分向朝廷要求過什麼。畢竟這幾位的官位雖然要朝廷任命,卻始終是郭斌的屬官,依照慣例,郭斌有提拔任命親信之人為屬官的權力,對於這一點,便是再不通情理的朝廷也多會同意。一地父母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況且獨身赴任的話沒有幾個貼心貼肺的左膀右臂,工作怕也不好展開。別看郡守或是縣令風光無限,其位置卻也頗尷尬。

郡守還要好一點,畢竟是一方大員,可以直通中央朝廷的,無論是朝中還是地方上都頗有威望,門生故吏也不少。因此各地的豪族地主多要給他們一點面子,要好好配合他們工作。況且郡守所能調動的軍隊數量已經頗可觀,若真的鬧掰了,小小的莊園只要沒想著造反,那便只有待宰的份兒。尤其是距離京師遠一點的地方乃至邊地,郡守手中實際掌控的資源,那可是極大的。

而縣令則不同,大致算得上兩頭受氣。向上,不像郡守一樣天高皇帝遠,畢竟一個郡的面積是極有限的,縣城距離郡治所在地要近得多了。因此,頂頭上司就在眼前,縣令哪個敢炸毛?從督郵是由郡府派出,負責監察縣中官員的職責便可看出,郡中對縣令的任命是有很大話語權的。

對下面,縣令是最底層的親民官,可是如今的世道,各地豪門大族勢力龐大,又多是以詩書傳家,指不定哪個家族中便有個外地任職的高官。這事情一旦牽扯到官場,馬上就要變得極複雜了,因為無論是在什麼時代,官場中總是要分成一個個小團體的,這些團體中或者是政治訴求相同,或者是政治理念相近,總之都是自己人。然而,這些小團體並非涇渭分明,非此即彼的,各種關係錯綜複雜,即便是政見相左的兩個團體都有合作的可能。因此,非到萬不得已,官場上輕易是不會得罪人的。在老百姓眼中所謂的官官相護,正是這麼一種政治生態的表現。

因此,對於治下的豪門大戶,這些縣令也不大敢得罪。況且,縣令手中所掌控的資源有限,若是遇上實力極豐的地方豪門,甚至可能直接危及自己的官位,誰還會傻乎乎地去堅持原則?故若是再沒有幾個親信幕僚,下面官員的工作還要不要做了?況且官員上任,本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安排幾個親信做官,也算是此時做官的特權之一了,故此朝廷多也會給這個面子的。

在漢朝混了這兩年多,郭斌越來越體會到順勢而為的好處,就像雷軍說的那番話,只要是站在風口上,一頭豬都能飛上天。郭斌所以能夠在兩年的時間內從一文不名的傻小子,一躍而成為天下間幾百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的潁川郡守,靠的是對此時天下大勢的了解,是順勢而為的結果。

只是,對手下諸城的掌控力是一定要加強的,郭斌與戲志才合計了一番,想出的辦法是從下而上,既然各縣中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動不得,那下面的吏員總動得吧?只是下面的吏員多是各地豪門大戶的人,這也是他們擴大在地方上影響力的慣用手段之一。因此,若想要動他們,卻還需要動動腦筋,好好思索一番。

郭斌一行到司馬徽的研究室后,身為主人的司馬徽自然要將他們讓進一旁的小會議室中。郭斌雖然甩手掌柜做慣了,戲志才與荀彧卻是有名的大忙人,等閑見不到的。因此,如今三人竟攜手來此,自然是有事情要商量。司馬徽學問做得固然好,卻絕非不知變通的腐儒,事實證明若真是思想僵化的腐儒,是絕難將學問做到極高的程度的。因此,司馬徽那也是世事洞明、人情練達之人。

眾人坐定,郭斌先就向司馬徽介紹了一旁跟著的陳群給他認識,道:「老師,這位姓陳名群,是許縣陳太丘的嫡孫。」

所謂陳太丘,指的就是陳群的祖父陳寔。陳寔曾任太丘長,故人們多以陳太丘稱之。

陳群忙重新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司馬徽行禮,口中道:「後學晚輩,拜見水鏡先生。」

司馬徽笑眯眯地看著他,微微點頭,道:「陳太丘德冠當世,聲震海內,我也是仰慕已久的,不知他老人家身體可安好?」

陳群站著,垂手聽了,方恭敬地道:「小子代家祖多謝水鏡先生垂詢,祖父每日里悠遊林下,讀書下棋,身子倒是頗硬朗。他老人家常說水鏡先生清高拔俗,學識廣博,非但於古文經學有極高造詣,在新學上更有極高創建。因此此次小子前來,家祖便囑咐小子多多拜見水鏡先生,若能得先生指點一二,必能受益終身。」

既然說到陳寔,在座之人包括司馬徽與郭斌,便都坐直了身子,靜靜地聽著,待陳群說完,司馬徽方嘆道:「陳太丘當年為黨人領袖,我也是極佩服的。恨不早生二十年,與他老人家同進共退,共抗宦官。」說著,司馬徽出了一會兒神,方滿意地看著陳群道:「陳太丘不愧士林魁首,果然是家學淵源。」

陳群忙連聲遜謝。

司馬徽為人豁達,見多識廣,又是世事洞明之人,故跟誰都能聊得上來。如荀彧這般風度翩翩、德行高至,行為規矩,處處依著禮法的世家公子固然能聊得上來;便是戲志才這种放曠不羈,不拘小節的江湖奇士,也能相談甚歡。可是這老師做習慣了,自然更喜歡如陳群這樣溫醇知禮的年輕人。

只是郭斌一句話便阻住了二人的寒暄,只聽他道:「老師,政令不行,該當如何?」

司馬徽道:「申明政令,行止有法,嚴定賞罰,則政令自行。」他的意思是,將法令三令五申,使人的行為有成法可依,還要要建立明確而嚴格的賞罰制度,這樣一來,政令自然就通了。

郭斌道:「豪門大戶,把持地方,該當如何?」

司馬徽瞥了他一眼,道:「哼!你早有主張,如何卻來問我?」

郭斌嘿嘿一笑,卻是面不紅心不跳,道:「就怕老師捨不得你手下的那些優秀學子嘛!」

陳群聽了二人的對答,自是一知半解,可他為人聰明,知道此時只要耐心聽著,努力學習便可,不當插話的時候不要插話。

其實郭斌此來就是為了解決各地吏員的問題。

因為但凡是能做得長久的吏員,大都有地方豪族勢力的背景在,即便本非豪族,吏員做得時間長了,自也成了豪族了。如今的吏員,實行的多是世襲制度,多是父死子繼的規矩。老子死了,將這做吏員的法子傳給兒子,兒子再傳給孫子。因此,在王朝的末期,吏員的家族往往也發展成了在地方上影響力極大的豪門大戶。

正是因為各地吏員的這個政治背景,使得他們非但對於地方上的熟悉程度極高,處理政務的效率也很高。而縣令多是流官,很多人都是任滿之後便要調任別處,在一地連續為官多年的情況是極少的,因此許多能力不是很強,靠山不是很硬的官員,甚至會受到吏員們的欺辱。

倒不是說吏員敢於指著官員的鼻子罵街,而是對官員的政令陽奉陰違,使得縣令的命令連縣衙都出不去,這在他們來說卻是易如反掌。官員為了政令通行,也為了完成朝廷交給的任務,尤其是為了收繳賦稅,面對吏員們的下馬威,許多時候便不得不放低身段,對此慎重處理。因為他們即便是朝廷任命的官員,若是沒有地方豪族和衙門中吏員的支持,也是毫無辦法。若是發脾氣,這些積年老吏能想出一萬種方法將你頂得嘴都張不開,還沒辦法定他們的責任。

況且,這事兒也不好去跟上司反應,否則堂堂一個朝廷任命的縣令,竟然給吏員欺負了,不正說明了你自己沒有能力嗎?只要一頂無能的大帽子往你頭上一扣,那麼把你安排到這個位子上,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便要頗受質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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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東漢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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