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恨不能做狗腿子

……

張家村發生的事情，隨著兩聲槍響，隨著外逃的十個大戶人家的訴說，向外傳播了出去，聽說了的人，無不震驚。

大戶張成攜帶妻兒，如同喪家之犬，逃到了陸家村的親家家。

陸家村與張家村相鄰，在張家村南面。

張成親家家的當家的叫陸榮。陸榮的兒子陸安取了張成的女兒。

張成心有餘悸的把村裡發生的事情說了。

陸榮不敢置信的說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張成道：「哪還有假？哪還有假？」他兒子張陽惶恐的說道：「張紳叔一家三口都被他們打死了吶！」

陸榮大驚失色的說：「真發生了這樣的事啊！那群暴民，真是該死！該死！該把他們給千刀萬剮了！」

張成咬牙切齒的道：「對！對！」

陸榮忙叫兒子陸安，去把這事通告給村長陸通，也就是陸家村的保衛隊隊長……

一時，風聲鶴唳，張家村相鄰的村子里，也有罪業在身的地主老爺們，無不提高警惕！

但是，張家村的「暴民」，不去主動的攻擊他們，他們也不去主動的進攻。

保衛隊，根據規定來說，一戶要出一人參加，十戶為一牌，十牌為一甲，五甲為一保。設牌長、甲長、保長。

但是，因為村子的規模有大小，所以「保」又有甲乙兩等。

像張家村，有212戶，按照規定來說，便該有212人參加村保衛隊，並有兩個甲的規模，不足五甲。

所以，張家村的村保衛隊，屬於乙類村保衛隊。

張家村保衛隊，按照規定來說，兩百多人的規模，聲勢是不小的！

但是實際上，規定只是規定，世界並不是圍繞著「規定」運轉的，並不是你定了怎樣的「規定」，世界於是就這麼運轉的。

村保衛隊里，除了保長、甲長等極少數的幾個人，其他的人，都是湊數的。

這些湊數的人，名義上也是保衛隊成員，實際上就是韭菜，作用就是被收割！

因為村保衛隊的經費，不是上級撥付的，而是本村自行解決的，結果就是向村民攤派、搜刮錢財！

村保衛隊得了錢財之後，就該壯大村保衛隊，保護村子呀，所以，就得買軍火了。

而軍火多貴呀，所以只夠武裝極少數的人，那麼誰掌握槍呢？

那還用說！

向村民攤派的經費購買的軍火，最後落入了保長、甲長等極少數的幾個人手裡了。

公有的軍火，實質上淪為了私有。

私有的軍火，卻把花費轉嫁給了眾人。

且按照規定上，村保衛村成員，每年還該就地集訓四個月！

可問題是，這時生產力落後，參加保衛隊的又是壯勞力，他們必須進行勞動生產，否則生計就要出問題，哪有功夫去參加集訓？

不想參加集訓？

可以啊！

結果就是——繼續給錢唄！

所以，本來是為了保衛村民的利益，而建立的保衛隊，實踐起來，結果卻成了保長、甲長等極少數的幾個人，搜刮、損害村民利益的工具。

所以，所謂的村保衛隊，戰鬥力是極其有限的，也就幾把被私有化了的槍能嚇嚇人。

其餘的大多數湊數的人，就是水軍。要是有誰把他們頭上的「長官」乾死，這些水軍根本不會說要去給報仇，反而會高興的笑死！

而被私有化了的槍，是為其主人的私人的利益服務的。

陸家村的陸榮是村裡的大戶，也是保衛隊的一名甲長，在他心裡，雖然也對張家村那樣的「暴民」恨極，但是，親家家的資產被奪了，關我鳥事！我難道要為了他去拚命？他給我什麼了！

而鄰村的同樣飽受欺凌的佃戶，表面對田主老爺依舊恭恭順順，像個孫子，肚子里卻暗爽：「麻麻批，老子早晚也抄了你們這些狗賊的家！」腦子裡似乎有了鬼似的，盼望著張家村的「暴民」快來！

但是，張家村的「暴民」，並沒有來。

掌握著張家村的大戶，被殺的被殺、外逃的外逃，一時間，張家村沒有了「管理層」，形成了一個權力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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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忠、張濟、張田本來就是張家村的人，此時正值農忙時節，張敬就放他們回去幫忙了。

而他們在田間地頭、茶餘飯後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不免要裝比！

「左輪槍？那算什麼！」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看到沒，這是美國貨，五百多銀元呢！我們跟著師伯混，每人都有一把！……不過，師伯要求我們要隨身攜帶，哎呀，真是累贅呢！」

「種田真是太苦啦！」收割著稻子，累了，就扯起嗓子大聲抱怨：「辛辛苦苦忙個一年，落到手裡的還不及我一個月的收入呢！唉！唉！我們跟著師伯混的，一月就有三十銀元呀！好包吃包住，那吃的好啊，天天有肉……」

「哼！張席山一家就是我們滅的！」輕聲的、卻毫不避諱的，「我們師伯說了，誰叫他欺侮我們的兄弟？欺侮我們兄弟的，就該死！」

「一月就三十銀元呀！」張桂見張田眉飛色舞的裝比，不由羨慕嫉妒恨，表面驚呼，說「阿田你真是有福氣呀！」心裡卻暗罵：「哼！狗腿子而已！」又暗罵自己：「阿桂啊阿桂，你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啊！怎麼連狗腿子也做不上呀！哎呀，要是我也做了張敬老爺的狗腿子，一月收入也有三十銀元……哼，有了槍，我看還有誰敢欺侮我！……」

張祥、張水根等人搞出了大事之後，人便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

殺人償命呀！

想到死亡，想到拖累家人，他們又害怕了！

「怕個什麼！」張水根很有主意的說道：「我看我們現在，就兩條路可以走了。」

一人道：「水根叔，哪兩條路？」

張水根冷笑道：「一條活路，一條死路！你要走哪條？」

那人道：「當然是活路！」又問：「怎樣個活路？」張祥心惶惶，也催促道：「水根叔，你快說！」

張水根道：「咱們去找張濟他們！」

張祥道：「找他們？」

張水根道：「他們不也殺了張席山一家么，可是你看他們有什麼事？一點事也沒有！」

張祥道：「可是……」

「沒有可是！」張水根道：「除了這條路，其他的路，都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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